“大嫂是想说什么？怀疑她的死和我们有关？还是和墨墨有关？”

        徐膺绪牵起嘴角，语调一如往昔的温润，只是那双眸子里却带了几分嘲弄。

        方镜舞径自走向床边看到湛儿身上的血迹眉头颦的更紧了：“我没那么笨，你和墨墨若是真想害她随便找个理由都能要了她的命，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对她，更不用让她死在文院里，我只是好奇，从雅苑到文院这般远的距离三弟和墨墨是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赶回来的罢了。”

        从前她和徐膺绪的接触不深，在她的记忆中，徐膺绪是个温和不言喜怒的谦和君子，但是，在今天她突然觉得她这么多年都看错了他，轻看了他……

        “大嫂有些事情大哥没有告诉你，就代表他不愿意让你知道这些事情，所以，大嫂还是别问的好……”不清不淡的回了句，然后从怀里拿出钱老四临走时留下的药方交到方镜舞手中：“大嫂，娘身子不适，还请大嫂在雅苑多留些心思，至于这件事，它既是发生在文院，老三自会处理，大嫂请！”

        方镜舞看了看手上的药方，又看了看了床边，沉思片刻便也释然，犹自叹息了声：“既然这样我也不逼你们，娘那边我会注意，但是这件事毕竟关系徐家的声誉，和一条人命，三弟理应谨慎些。”

        “大嫂多虑了，老三适才已经派人通知了官府，一切结果到时候自有定论，谁是谁非自见分晓。”

        方镜舞点点头，提起裙摆朝外走去，她相信钱墨墨和徐膺绪能够处理好这件事情，她知道的太少了，留下来或许只会添麻烦，倒不如先行离开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弄清楚了再说。

        目送着方镜舞离去，钱墨墨有些疑惑的看着徐膺绪：“相公，你什么时候报官的？我怎么不知道？”

        他们一路走来她都和他呆在一起，从来没有见过他吩咐任何人，怎么会就报官了呢？

        徐膺绪牵起钱墨墨的手，微微一笑道：“傻瓜，有时候不一定要你看到别人才能做，走吧，他们应该快要来了。”

        带着心中的疑惑，钱墨墨将信将疑的跟着徐膺绪走到文院门口，一群身着官服的人已经站在门外，而领头的人是一袭白袍，唇边带着几缕戏谑的笑容，那么样让钱墨墨一时忘了此时情景，直恨得牙痒痒……

        “少爷，夫人！”

        朝儿暮儿早被那群来时汹汹得人吓得魂不附体，好不容易看到钱墨墨和徐膺绪的身影，也不管什么规不规矩的，迅速冲到他们身后寻求保护。

        “没事……”钱墨墨轻声安慰，目光依旧死死盯着那个笑的一脸春风得意的人，咬牙朝徐膺绪询问：“相公，这种事情不是应该交由刑部吗？为什么会是他来了？”

        “墨墨夫人这话说得不错，只不过很不凑巧，最近刑部尚书之位空缺，常某人有幸的皇上垂爱，命常某人暂代刑部侍郎一职，适才在下听到有人报案，说是魏国公府出了事，常某人担心墨墨夫人……和徐大人的安慰，便亲自赶来，现在看到二位没事，常某人也就放心了。”

        常升丝毫不觉得自己在这里有多么的不受欢迎，径自跨进门熟络的四周打量着文院。

        “拙荆无知，要是有什么说错了，还望常大人见谅，既然大人是为查案而来，徐某就不在闲话家常，常大人请！”

        徐膺绪拉住欲冲上去的钱墨墨公式化的笑了笑，伸手做出个请的动作。

        常升饶有兴味的看了钱墨墨一眼，噙着浅笑朝后院走去，而身后的那群衙役自然也紧跟其后，钱墨墨狠狠的瞪着白色的身影欲恨不得眼神能够杀人好一举宰了那个幸灾乐祸的猪头，以泄心中的愤怒。

        “傻瓜，别气了，你这么生气不正好合了他的意吗？我们也进去吧，看看他怎么说。”

        徐膺绪抚抚她气鼓鼓开解她，她跟常升的恩恩怨怨说起来倒是让人啼笑皆非，加上刚刚常升故意给她的难堪，这会儿一时想让她消气恐怕不太容易，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提醒她，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迎上徐膺绪含笑的眼眸，钱墨墨平静下自己心中的怒火，收敛起自己的性子，反握住徐膺绪的手回以浅浅笑意：“相公，我明白，虽然我真的看不惯姓常的那张嘴脸，但是我分得清轻重缓急，不会误了正事的，咱们走吧，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没有做错什么事，他愿怎么查怎么查！”

        “嗯。”

        徐膺绪宠溺的看着钱墨墨，不点破她伪装出来的笑意。

        “仵作，验尸！”

        当钱墨墨和徐膺绪再次踏进彤儿的房间时，正好听到常升的吩咐，那些人已经将湛儿的尸体从床上移到了地上，旁边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正拿着银针刺向湛儿的喉咙……

        钱墨墨蓦地觉得心里一阵酸楚，都说人死了最重要的就是要让他安息，可是湛儿现在人已经走了却还要遭这份罪……

        像是看出了钱墨墨的心思，徐膺绪握着钱墨墨的手又用了一分力，侧首给了她一抹安心的笑容。

        她的心思他明白，只是，若不这样做有些事情将会超出他的预料，湛儿的死是他没有想到的，可是就算没想到事情还是发生了，其实只是府中死了个丫头，他可以不去报官的，只是，若是他不去能得到的恐怕就不仅仅是怀疑这么简单了……

        联想到皇帝最近的举动，他忍不住摇摇头，都说帮君如伴虎，如今他才算是真正的体会到。

        “大人。”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仵作收拾好东西，躬身对着常升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

        “说说结果吧。我想大家都想知道才是！”

        常升斜倚在椅子把玩着手上的折扇，若有所指的看着钱墨墨二人。

        “是！”

        仵作捋捋三羊胡子，看着地上已经覆上白布的尸首道：“这位姑娘定是下了必死的决心才会这么做，她先在吊上白绫之前，先用匕首割断了手腕上的经脉，而后才踢掉了木凳，所以，手上的血迹才会全部滴落在地上，也才会有如此恐怖的死相，老朽猜测，她定是心中有怨才会如此，但，这一切却与他人无关，这位姑娘是自杀身亡的。”

        简要的概括了一下自己刚刚看出的问题，仵作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徐膺绪和钱墨墨，无声的指责他们。

        “这样啊！”常升以扇敲手，晒晒一笑突然站起身：“大家都听清楚，这丫头是自杀身亡，跟别人无关，既然这样也就证明了徐大人和其夫人的清白，至于这丫头到底在怨什么……呵呵，这些可就不在刑部的范围之内了！各位兄弟辛苦了，常某请大家伙儿喝喝酒暖暖身子可好！”

        常升话锋突转，一群人有些蒙头，但是毕竟都是在官场上混了些时候的人，片刻之后便会过身齐声应道：“谨听大人吩咐！”

        “呵呵！如此甚好，徐大人，墨墨夫人打搅了，常某人先行告辞，这丫头从来就不是省油的灯，今日落得这样的下场也只能怪自己识人不清，怨不得谁！”

        似笑非笑的看着徐膺绪嘴角的弧度扩大，如同来时一般一阵风似的领着那群人匆匆离开。

        钱墨墨认真思量着常升领走时的那句话，心里猛的生出一阵不安：“相公，他的话……”

        “无碍！”钱墨墨话还未说完，徐膺绪就率先截住了她的话。“他是刑部的人，知道这些不足为奇，他刚刚的意思只是想给告诉我，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够做的那么天衣无缝罢了……什么都别想了，去看看娘吧。”

        “可是她……”

        钱墨墨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看地上的湛儿。

        “我会派人好好安葬她的，走吧！”

        略带强硬的拉着钱墨墨离开，外面风凉却凉不过心里的寒意……

        相较于往年新年的热闹，徐府今年显得格外的冷清，一来徐梓霓和徐淑凝都远嫁猛，跟随自己的夫君在自己的封地无法回来，二来，前阵子莫琦涵和湛儿的事也给大家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虽然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不去再提莫琦涵这个人，但是不提不代表不存在，有时候不说出来，只是因为更加难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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