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妮吃着饺子，偶尔夹一块腌萝卜，四妮五妮六妮就围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说，今天在鸡窝里捡了几颗鸡蛋，比昨天多了一颗，今天中午吃了鸡蛋糕，可好吃了，她们吃的太饱了所以没有吃中午饭。

        三妮一边听一边吃着饺子还认同的点点头。

        四妮说的更起劲儿了，“我也想明年去上学，可是我还没有背到十，等我背到二十，我就能去上学了。”

        三妮点着头，“四妮真厉害。”

        四妮得到夸奖更高兴了，“我上学了，我就给三姐姐买好吃的。”

        “买什么好吃的？”

        “买.......买糖！买肉！”四妮张开双臂使劲儿画了一个大圈，“买那~么多。”

        三妮被她的动作逗笑了，夹了饺子放到盘子里，“吃不吃。”

        四妮看着饺子咽了口口水，“我不吃。”

        “怎么不吃啊？”

        “我吃过饭了，三姐姐还没有吃饱饭。”

        “没事，三姐姐吃不完。”三妮夹了几个饺子给她们，“一个人吃两个。”

        四妮一边咽着口水一边看着饺子说，“我吃过饭了。”

        五妮踮着脚双手扒着桌子看盘子里的饺子，三妮把她们抱到椅子上，把盘子推过去说，“吃吧，没事，奶奶看见了也不会说的。”

        四妮直愣愣的看着饺子点头，“奶奶不说，但是我吃过饭了，这是三姐姐的饭。”

        五妮六妮看着四妮又看看饺子，点头，“三姐姐的饭。”

        三妮夹起饺子塞到四妮嘴里。

        “好吃不？”

        四妮眯着眼睛点头，“好七。”

        大宝也蹭过来，看着三妮喂她们吃饺子。

        坐了半天，见三妮没搭理他，就又跑出去了。

        满院子的人，大宝从院子里穿过去，在门外面找到跟着父母来了却被挤在院子外面的小伙伴。

        几个人蹲在墙角躲风，“大宝，你家吃的什么饭？”

        “是不是吃的肉啊？你家好多肉啊，你是不是天天吃肉啊？”

        大宝看见小伙伴们都围着自己，脸上都是羡慕的神色，心里得意极了。

        “当然吃肉了。”大宝说，“还吃饺子，白面饺子，里面都是肉。”

        几个人都咽了口水。

        “大宝，明天去我家玩啊？”有个男孩说，“春杏上次还问你怎么好久没去我家玩了。”

        “春杏问我了吗？”旁边有人问。

        “一边去。”男孩推开他问大宝，“明天去我家玩吧？”

        “哥哥。”大妮站在院门口往这边看，“不回来吗？”

        “是大妮。”有男孩笑着站起来说，“大妮，过来唠会儿磕啊。”

        大妮看着或蹲或站在墙角的几个黑影子，叫大宝，“咱娘找你。”

        大宝一听，难道煮肉了？她娘叫他吃肉？

        “我先回去了。”大宝拍拍屁股站起来就跑了。

        回到院子里，买东西的人已经少了很多，但王小菊还站在院子里，大宝凑过去站在王小菊身边。

        站了一会儿王小菊都没理他。

        “娘。”大宝喊。

        王小菊看了他一眼，“你站这干啥？回屋去。”

        大宝纳闷的走了，不是叫他来吃肉的？

        王婆子已经坐在堂屋的沙发上和三妮一起看年货了。

        三妮拿了空间的鲜肉、鱼、所有的糕点和糖果，还买了带鱼、大虾、虾米皮、紫菜、豆腐、一大袋子干菜，香菇银耳腐竹粉条海带什么的。

        王婆子看着堂屋的东西笑的合不拢嘴。

        三妮拿出毛绒床单，“还有这个，咱们一个炕上铺一条，暖和和的。”

        王婆子摸着，“真软和！”

        大妮进来了，四妮吃着奶糖喊她，“大姐姐。”

        三妮就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继续给王婆子说话，要把床单都分开，她专门买的不一样花纹的床单，就是怕王小菊洗完了都用混了。

        大妮凑上前坐到一边，王婆子就把她和四妮睡得那屋的床单给了她。

        “三妮在省城买的这床单，你拿去铺到你和四妮那屋，别让你娘铺了，你自己铺吧。”

        大妮抱着床单，手在上面摩擦着，真软啊，躺上去是什么样子的？

        大妮又坐了一会儿，听着三妮教王婆子海带虾米豆腐怎么煮汤有营养，等她们说完了，大妮犹豫了一下问，“奶奶，我哥哥在村里说亲了吗？”

        三妮:“？？”

        大宝说亲？

        王婆子说，“说啊，好几家想说的，不过我和你娘还没有挑好呢，咋了？”

        三妮:“？？”

        还好几家想说的？大宝才多大？

        大宝今年......今年才十几啊？她一点也没关心过大宝多大了。

        但是大宝的个子都超过王小菊了，虽然个子上去了，但是整天像个小孩一样满村跑着玩，三妮的印象里大宝还是十岁，即使她在家的日子里天天吃饭的时候见大宝，她都没有把他当成个大孩子来看。

        “这么小就说亲啊？”三妮问。

        “不小了。”王婆子说，“过完年都十六了，他又不上学，早点定下来也好，定下来过个两年再成亲正好。现在咱家盖了新房子，还参与了大队上的糕点厂，你大伯大伯娘都在糕点厂上班，大宝现在正吃香呢，能好好挑挑，万一以后糕点厂不让干了，就大宝那傻样子，就成别人挑他了，都找不到个好媳妇。”

        三妮也没有说什么保证糕点厂能一直开下去这种话，只是乖乖听着。

        “你问这个干啥？”王婆子看着大妮，“谁去你那说什么了？”

        大妮摇头:“没有。”

        王婆子放下心来，“别人说什么你也不用理，你好好读你的书，你哥哥的事儿不用你操心。”

        大妮点了点头，拿着毛绒床单走了。

        王婆子看着大妮出去了，“这丫头，心思太重了，都是王小菊小的时候没好好管，王小菊呢？”

        三妮:“在院子里站岗呢。”

        让三妮看，排好了队就没王小菊什么事儿了，村民们都很自觉，也都排过好几次了，根本不用管，但是她就喜欢在院子里站着。

        王婆子叹了口气，“不管他们了。”

        大妮去后院找到大宝，大宝拿着几块饼干在漆黑的屋子里吃。

        大妮进去吓了大宝一跳，“谁啊！”

        “大宝。”大妮叫他。

        “大妮啊，吓死我了！”

        “奶奶让我告诉你，你别私下里和村子里的姑娘玩。”

        “我啥时候和她们玩了！”大宝跳起来，“我才不和小丫头片子们玩！”

        “哦，我会对奶奶说的，你没有和别人家的姐姐妹妹玩。”

        “我没有。”大宝气虚的说，“我没和她们玩......我就是和我朋友玩的时候撞见了，但是我都不理她们。”

        “我知道了。”大妮出去了。

        大宝看着桌子旁边他给春杏留出来的几块饼干，想着大妮那副死人脸，气的拿起来又咬着吃了。

        要不是他娘突然不喜欢他了，还不让他打大妮，他早揍她了，怎么和他说话的？他可是哥哥！

        堂屋这边王婆子在问三妮，“大宝这媳妇还好找，也不知道再给你小叔叔找个什么媳妇，你小叔叔就愁死我了，我看你小叔叔就喜欢有文化的人，但是我不想给他找知青，但是不找知青，村子里哪儿还有上过学又离婚的人？”

        三妮目瞪口呆。

        虽然王建平是离过婚，还有个闺女，但是她真的没有觉得王建平要再找个二婚的。

        王建平和刘芬没有打结婚证，王建平才二十多岁啊，而且王建平脑子很活，现在是只能给她跑跑腿送送货这样，但再过几年，国家开放了，王建平绝对不会只送货的。

        她也偏心她小叔叔，她想让王建平再找个他喜欢的，也喜欢他的，而不是为了住他的新房子想吃他的糕点的人。

        “奶奶，我小叔叔知道你在给他找媳妇吗？”

        “我还没给他说，等找到再说也不迟。”

        “我知道我小叔叔喜欢什么样子的。”

        “他喜欢什么样儿的我就找什么样儿的？那他要是还喜欢刘芬那样的呢？不能听他的三妮，我不听他的，我得给他找个能过日子的！我才不管他喜欢什么样儿的。我尽量给她找个上过学的，但是上过几天还是几年我就不管了。”

        三妮看着五妮咬着饼干依偎在王婆子身边正眨巴着眼睛看她，“奶奶，五妮还在这儿呢。”

        “哎呦，看我，气糊涂了。”王婆子摸着五妮的小脸蛋，“奶奶和你三姐姐说笑话呢，五妮别记着这事儿啊。”

        “三姐姐吃。”五妮举着另一个手里捏着的饼干给三妮。

        三妮就低头咬了一小点，“真好吃。”

        五妮就嘻嘻笑着往王婆子怀里躲，躲进去又转头看三妮。

        三妮说，“奶奶，先别给我小叔叔找媳妇了，五妮还小呢。”

        王婆子也看着五妮，“那你小叔叔就孤家寡人一个了？”

        王婆子叹气，“年纪往后越大越不好找了。”

        进入腊月就是年，临近年关，王婆子带着王小菊和林招娣又开始给家里大扫除、蒸馒头、蒸豆包、包饺子、做腊肉、做熏鸡、炸带鱼、炸肉丸子、还炖了一锅大肘子。

        一直从腊月二十三一直忙到腊月二十九，每天起床都风风火火的，虽然忙但是却高兴，越忙越高兴，活越多说明这个年过得越好，光炖肉就炖了好几锅，这还不值得高兴吗？

        房子是新盖的，窗户的玻璃明亮亮的，窗帘床单全是新换的。

        王小菊天天在家乐呵呵的擦玻璃，擦桌椅，擦灶台，扫鸡圈，勤快的不行，她把家里所有的窗户都踩着椅子擦了一遍，玻璃亮的能照出影儿。

        大年三十晚上，三妮带着二妮和沈敬之在北山脚下烤鸡翅吃，这次的鸡翅三妮提前腌制过了，非常入味儿，二妮和沈敬之吃的停不下来。

        三妮吃着烤豆包和烤梅花饼。

        王婆子蒸好的豆包放到院子里的大翁里，冻得硬邦邦的，吃的时候就拿出来热一下，三妮直接顺出来一个放到火堆旁，等热了才插了根小树枝在火上烤，外皮烤的金黄酥脆的，里面的红豆馅又甜又软。

        三妮烤好了豆包就要把它从小树枝上往下撸，二妮接过去“我来。”就呼着热气给掰开，三个人一人一块。

        梅花糕也烤的外皮焦韧，里面软糯，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你尝尝，和平时蒸热的不一样。”三妮给沈敬之梅花糕。

        沈敬之接过去咬了一口，点着头，“嗯，这个更好吃了。”

        “让我尝尝。”二妮凑过来脸。

        三妮往她嘴里塞了一块，看着二妮夸张的嚼着，“嗯～都好吃！”

        吃完了三个人又吃着车厘子听着周围村子里远远近近的鞭炮声。

        “咱们也放吧。”三妮说。

        “好啊。”二妮高兴的跳起来，把一边箱子里的小烟花都拿出来摆在地上。

        “小敬，你能不能一下点两个？两个肯定更漂亮！”

        沈敬之拿着火柴点头，“我能。”

        “小心点啊，你跑快点啊。”二妮激动的拉着三妮往后退。

        沈敬之转好烟花桶的捻子，让两个捻子都对准自己这边，然后一口气点过去，看见每个捻子都亮起来了他转身就跑，两个小烟花都呲呲呲的喷出树一样的火花来。

        二妮在黄红蓝绿的烟火变换里兴奋的又是拍手又是扯三妮，喊着，“太好看了！太好看了！”

        沈敬之也笑着，彩色的烟花投映在他漆黑的眼睛里，眼睛也变得流光溢彩起来。

        他转头看三妮，三妮微笑着看着烟花任由二妮扯着她的衣裳跳。

        三妮感觉到了沈敬之的目光，就转头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沈敬之笑的眉眼弯弯的，流光溢彩的眼睛里好像也全是烟花。

        两个烟花喷完了，二妮又兴奋的跑过去拿出三个烟花桶摆在地上，“小敬，你能不能一下子点三个烟花？”

        沈敬之:“我能。”

        二妮:“你快来你快来，你小心点啊！”

        沈敬之又蹲过去点了三个烟花，三个烟花桶里喷出小树一样的火花，把这一片空地都照的像是魔幻世界。

        连一旁的大树都变换起了颜色。

        “好亮啊！像白天一样！好漂亮啊！”二妮对着三妮喊。

        “对对对。”三妮轻声附和着。

        三个烟花放完了，二妮又兴奋的跑过去拿烟花，“小敬，你能不能一下子点四个烟花?”

        沈敬之:“我能。”

        三妮:“......”

        放完烟花，他们就各自回家了，三妮回到家里，王婆子他们都在堂屋坐着烤火盆。

        火盆里燃的不是木柴，而是胡学兵送的煤块。

        “二妮三妮。”王婆子叫他们，“吃烤花生来。”

        三妮捏了几颗热花生坐过去挤到林招娣身边，“外面好冷啊。”

        “当然冷啊。”林招娣握住她的手暖着，“这么凉。”

        二妮蹲在火盆旁烤手，“煤烧的时间真长。”

        她们刚刚出去的时候屋里就开始点火盆了，这么久了火竟然还这么旺，要是细柴火，现在应该都只剩下灰炭了。

        “坐一会儿你们就回去吧，想玩了后半夜再起来玩，小孩子们可不能一整晚都不睡觉，就不长个了。”王建军说。

        “嗯。”三妮点头，现在连个电视机都没有，守岁就是干坐着吃瓜子花生聊天。

        咦？她可不可以拿几副扑克牌出来玩？

        王建国拿着棍子往火盆里埋红薯，三妮看着，觉得这红薯肯定得烤焦。

        王婆子拿了红糖出来，王小菊就赶紧去提暖壶。

        “大妮拿杯子。”王小菊喊。

        大妮就起身把堂屋一边木柜里的彩色玻璃杯都拿了出来。

        王建平也帮忙在桌子上摆开，“漂亮吧？我和三妮挑了好久才挑了这一堆杯子，每次看都觉得好看！”

        “可不是好看，用这个杯子喝水都觉得水变好喝了。”王婆子说着往每个杯子里都舀了一勺红糖。

        王小菊就提着暖壶给杯子里倒水。

        堂屋摆着两个暖瓶，林招娣也起来拿暖壶。

        “哎呦。”林招娣刚站起身，就捂住肚子弯了一下腰。

        “咋了？”王小菊正倒水的手一抖，她溅出去烫水了？不可能吧？

        王建军也赶紧站起来扶住她，“咋了，闪着腰了？”

        林招娣捂着小肚子缓了一下，又慢慢直起腰感受了一下，“没事，可能起的太猛了。”

        “你别倒了，就这几杯水。”三妮拦住林招娣。

        “你不用倒你不用倒，我来就好了。”王小菊也说。

        三妮拉着林招娣又坐回去，她靠在林招娣胳膊上，看着火盆里明明灭灭的火苗，看着二妮蹲在火盆前伸着的细长的手腕，听着四妮五妮六妮的欢呼声，听着王婆子一遍遍的叮嘱她们等会儿晾一晾再喝，听着王婆子拿羹勺搅动杯子的声音叮叮当当的。

        三妮抱着林招娣的胳膊慢慢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身在一个很奇妙的氛围里，她好像在氛围里，又好像在氛围外，这氛围已经过了那么多次，却还没有过腻。

        “三妮困了？回屋去睡吧，屋里的炕已经烧上了。”王建军凑过来脸对着三妮说，“三妮？三妮？”

        三妮没有睡着，但是她就是不想挣开眼睛，也不想说话。

        “三妮睡着了？”王建平说。

        二妮一听这话跳起来凑上前对着三妮的眼睛吹气，“呼呼，三妮？有好吃的！”

        林招娣坐着不敢动，她转头看了三妮的脸一眼，“睡着了？”

        “睡着了。”王婆子悄声嘱咐小丫头们，“小点声，三姐姐睡着了，都别喊，等一会儿奶奶给你们发糖吃。”

        四妮举着小手指对着五妮和六妮说，“嘘。”

        五妮和六妮也学着她把小手指举到脸前，“嘘。”

        “抱回去睡，别喊她了。”王老头对王建军说。

        王建军正想把三妮抱回屋去睡，他脱下军大衣盖住三妮，轻轻从林招娣的胳膊缝里抱起三妮往后院走了。

        三妮躲在大衣里晃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伸手抱住了王建军的腰。

        王建军走着走着笑起来，穿着毛衣的胸膛一震一震的，“装睡呢？咋了，不想喝红糖水？”

        “人家真睡呢。”三妮声音闷闷的说。

        “行行，回屋去睡吧。”王建军把三妮放到她和二妮屋里的炕上，三妮裹着军大衣滚到了炕里面。

        “你就这样睡啊？把衣裳给我呀。”

        三妮裹着不动。

        “睡着了？我上去逮了啊？逮到就把你抖出来。”

        三妮又往里挪了挪。

        王建军无奈:“行吧，那你睡吧，等一下脱衣裳盖被子啊，这样睡一晚可不行，现在炕上暖和，到后半夜就冷了，听见没有。”

        三妮从军大衣里面伸出一只手对他摆了摆，王建军就摇着头走了。

        他一会儿再嘱咐一下二妮好了。

        三妮在军大衣里睁着眼睛流泪，她不敢说话，她怕王建军听出来声音把她从军大衣里面抖出来问她怎么了。

        她什么也没怎么，她就是想哭一下，可能再幸福的人，也得找个机会流一流身体里的水，和悲伤无关，她明明心里很高兴的。

        童年过得真快啊，她以前不知道，原来小孩子可以长得这么快，她也长得这么快，这明明是她盼望着的事。

        三妮擦了擦眼泪，把脸埋在王建军的军大衣里，笑着闭上眼睛想事，想她上辈子的童年和这辈子的童年，想着想着就真的睡着了。

        林招娣端着煤油灯，二妮抱着衣裳悄悄的推开门进来。

        “还睡着呢。”二妮先冲进来爬到炕上。

        “这孩子，果然没脱衣裳。”林招娣把煤油灯放到桌子上，轻轻把三妮怀里的军大衣扯出来，给她把衣裳脱掉，盖好被子。

        又对二妮说，“你也快睡吧，我把灯给吹了啊，等半夜放鞭炮的时候你们要是还困就别起来了，天亮了我给你们压岁钱。”

        二妮钻在被窝里露着一双眼睛点头，“嗯我知道，三妮要是没醒，我就不叫她。”

        林招娣给她们两个压好被角，把新衣裳折整齐放在床边，悄悄说，“我走了啊。”就把桌子上的煤油灯吹灭了，然后关上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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