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献公这样想着,但也狐疑不定,毕竟申生这些年立下不少功劳,难道是骊姬在搞事?但她不是一向很贤德吗?从来不在自己面前提什么要求。
不行,寡人得弄个清楚。对,试探一番再说。
于是,便在有一次晚上与骊姬亲热时,晋献公说:“夫人呐,寡人看奚齐不错,现在也有大臣建议寡人另立世子。他如果立为世子,那寡人百年之后也便无忧了。”
他认为,骊姬听了表现出满心欢喜感恩戴德的话,那极有可能,这些天听到关于奚齐好话的事,可能与骊姬有关。
其实,骊姬听了后的确是很高兴,但表现出来的却是马上跪倒在晋献公脚下,泣泪道:“君上,不可啊。这些年,臣妾得您的宠爱,已经是一万个知足了。
您对奚齐的宠爱,臣妾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臣妾姐妹本就是亡国之女,如果没有君上您的恩宠,早就身死不知何方了。君上对臣妾之恩,臣妾虽万死都不能报其一。
现在世子申生镇守曲沃,劳苦功高,且素有贤名,这些年来勤勤恳恳,对您是忠心不二,全晋国的人都希望他成为您的接班人啊。
再说,奚齐尚幼,虽有荀大夫教导他,但毕竟无尺寸之功于晋国。虽然臣妾也是夫人,奚齐也是嫡子,但毕竟申生之母为夫人在臣妾之先。
立世子为嫡长,这是礼制啊。君上现在体态健壮,百年之事尚早,臣妾请君上勿有此念啊。”
晋献公听后不禁无限感慨,心道:真是一位贤良夫人啊。从此,便不再怀疑骊姬。
骊姬却抓住机会,向晋献公提议,为进一步提高申生的地位,除了让他镇守曲沃外,还应该让他多带兵打仗。
这既可以让申生多加历练,同时可以让他多立军功,这样,才能继承您的赫赫武功。
晋献公听后是连连点头。
骊姬是这样想的,反正你申生现在是功够高权够大,多一份功不多。但如果打个败仗,那便是吃不了兜着走!
她一开始便是想通过建议晋献公让申生领兵打仗而犯错,只要你申生多打几次败仗,最好是来个大败而归,那老娘便有治你的办法。
正好,晋献公有意对外用兵,他按照骊姬的建议,准备派申生为将。
这个时候的晋献公,陷于骊姬的温柔乡和迷魂阵,比起他刚继位时,已经是老糊涂了。
稍有点政治头脑的人都知道,世子是什么人?那是将来要继承自己的人,一举一动,关系国家前途命运!
按理,世子应该是要伴随国君左右,将治国理政思路一脉相承下去,并通过国君不断积累人脉。
现在倒好,晋献公不但令世子离开自己身边,去镇守一个其他人完全可以胜任的曲沃,而且要让他去为主将去对外征讨。万一不测,那岂不是国家重大损失?哪怕是打个败仗,也是严重影响他的权威啊。
如果要让他立军功,也应该是由自己亲征时,世子在旁边,战败了无任何责任,战胜了则可分功于他。
晋献公是糊涂了,但我们说过,晋献公手下毕竟良臣猛将较多。当他准备任命申生为将时,便有大臣反对,并且提出的意见非常有道理。
晋献公猛然惊醒,便派了荀息和里克为将,让申生安心镇守曲沃。
骊姬见一计不成,心甚不快。她知道,要想通过让申生为将而打败仗犯错,看来是行不通了。好吧,那就耐心等待时机到来。
但申生确实是丝毫没有犯错,无论是晋献公派往曲沃的人回来反映,还是骊姬暗中派往曲沃盯着申生的人回来对骊姬的反映,申生永远是那个勤勤恳恳循规蹈矩的世子!
申生就是一直守礼数,重社稷,礼士民,安民心,深受曲沃人民的爱戴!
骊姬终于有些急了,她本想通过捧杀达到除掉申生的目的,但貌似这个申生是金刚不坏之躯,越捧越高,根本没有会摔下来的迹象。
这样被动的等待,只会等来晋献公这个老头子老得不行而归西的日子,到时便真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申生,必须让你犯错,既然你从不主动犯错,那便让你被动犯错!骊姬想。
镇守曲沃的申生每隔一段时间,要回来向晋献公述职述廉的。按照礼制,他还得向夫人请安。
这一次,申生又来向骊姬请安了,骊姬得知申生来了,心生一计:何不借机再阴他一把?
这次阴他那不能再捧杀了,而是货真价实的阴招了。
申生向骊姬请安后,骊姬表现出如往常一般的热情。只是这一次,她破例命人安排了一桌丰盛的酒席,请申生留下一起吃个晚饭。
申生不好推辞,但内心也有所防备,他提醒自己不能喝醉,不得越礼,不得出任何差错。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骊姬还是那个骊姬,仍旧是只谈家事,仍旧是骊姬对申生的夸赞,没有如申生所防备的骊姬对自己的色诱挑逗,也没有其他任何自己防备中的事。
只是申生所不知道的,骊姬只是需要请他吃餐饭便可,这便是骊姬的目的。
第二天,当晋献公见到骊姬时,发现自己的美人儿眼圈发红,明显是哭过的样子,大吃了一惊:“夫人,你怎么了?”
骊姬此时突然表现出万般无奈委屈的样子,泪水一下子便流了下来,她哭道:“君上啊,臣妾见世子来请安,心里本是非常高兴的,于是留他吃晚饭,这也是臣妾的本份。
但没有想到的是,世子在期间对臣妾有些不礼貌,臣妾本以为他可能酒有点多了,世子一向是规规矩矩的人,便也没往心里去,心想早点吃完便让他回去。
谁知到后来,他居然更加无礼了,不但在嘴上说得很不好听,还动手动脚起来。臣妾一下子便慌了,心想着现在君上还在位他便敢如此,一旦君上百年以后他继位了,自己不知将怎么办,心里委屈,便哭了一夜。”
晋献公大怒,但后转念一想:按理,申生不是这样的人啊,从来没听说过他何时不守礼数啊。
骊姬见晋献公半信半疑,便道:“君上,也许他昨天晚上是一时失德,也许他镇守曲沃,一个人发号施令惯了,不象以前那样周全礼数,往后,臣妾多加留心便是。
不过,臣妾总是担心,所以请君上平时多顾着一点,如果他确实有意渎亵臣妾,那还请君上为臣妾指点安身之道。”
晋献公心里是怏怏不快啊,敢情真如骊姬所言,申生常年镇守曲沃,一个人发号施令惯了,不象以前那样周全礼数?
但他身边不是有太傅杜原款吗?这可是一个百里挑一的好老师啊。想也没用,自己还是留心一下申生这些天在都城的表现吧。
这便是“骊姬夜哭”的典故。说的是本就是无中生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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