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如此寂寞。”

        灵魂收割者一脉，传到当代，国内十支只剩下了四支，六支被那场浩劫风暴摧毁。飞扬所在这支在老赵等元老的励精图治下，终于有壮大发展的趋势，今日一战元气大伤，几十年也难再恢复。剩余东盟和南社秘莫测，逐渐淡出江湖，做生意、过日子，几乎不接任务不做事，图了个置身事外，低调做人。

        飞扬的内心再一次感到绝望和无边的惶恐，他这是第二次经历兄弟们惨死沙场，更加可悲的是，连幕后的人还没见到，兄弟们就折损大半，他又想撤退，但他知道，就算是他躲，对方也不会放过他。他突然无比痛恨人类：人类就是这样，战胜了自然，战胜了毒蛇猛兽，但战胜不了心中的恶魔，带着原罪来到世界上的人类，注定是宇宙失败的试验品，无论科技发达到什么程度，文明如何发展，都在上万年的时间内互相争斗、毁灭，消耗着大地赐予的宝贵财富，最终走向灭亡。

        一个叫高彦龙的兄弟问王小妮：“小妮，你的魅影远程杀伤那么厉害，为什么当时没出手那么慢？要是你及时让魅影发动，局面可能会好很多。”

        此话一出，大家又齐齐的望向她。

        王小妮瞬间脸色惨白，几乎昏厥过去，她低着头，双手紧握得发白，声音颤抖得几乎低的听不见：“我当时完全懵了，慌了，特别害怕。”

        龙大姐，一个四十几岁的女人上前一把抱住小妮，小妮埋着头哭泣。

        赵叔道：“这种场面，我出道以来也是很少经历，别说是小妮，我也慌乱了，试问，各位当时谁不慌？谁不乱？”

        陈漠南、白俊海、王猛、楚天舒四条大汉，也齐齐的低下头。

        楚天舒道：“大江跳下来时，和我最近，我看他被两只支箭同时射中，他哼也没哼一声，一出手就把箭从身上拔了出来，还豪迈的抬头冲我笑，可瞬间脸就凝固了，他就这么笑着死了。成子在我上面，中了箭，他割断了伞绳，也是一下子就没救了，他砸到我身上，我抓住他，他身上又中了几箭，那都是射向我的，他替我挡了，我就。。。。。。我就。。。。。这么抓着他，着了地。。。。。。成子第一次来大兴安岭，兴奋地不得了，还说要脚一站地就吃猪肉炖粉条喝顿大酒。。。。。。。

        龙大姐和王小妮突然同时哭出声来。尤其是龙大姐，哭的无比凄惨，楚天舒突然不再说了，他猛然想起，龙大姐前年老公死了，孩子还上学，都是成子一直照顾和陪护，两人已经商量结婚。。。。。。。

        陈漠南突然暴喝一声：“别他妈说这些，要说就说高兴的，就说成子和大江怎么豪迈，怎么两个人挑了十几个恶魂，就说他们喝酒就没罪过，喝了三斤白酒还开车六百公里，夜里上龙虎山收割恶魂，直接睡在山峰里，就说我们三个被“沙头帮”抓住打了半天，半夜里挣断绳子，连恶魂加他们一并干翻！”

        陈漠南和成子、大江一向是铁三角，三人一出马，再凶残的恶魂都挡者披靡，魂飞湮灭。如今三人只剩一人，陈漠南的眼睛都瞪得滴出血来。

        老赵昂着头，挺着老枪一样直、铁塔一样稳的身板大声赞许：“老陈说得对，我们喝酒、我们高歌、我们为纪念兄弟们，我们必须壮怀激烈，生猛顽强，我们要兄弟走的安心，有一天我们也去了，见了他们能对得起他们，再一起长歌劲酒！

        飞扬心知今日一战对灵魂收割者一脉事关重大，战，可能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不战，迟早被逐个歼灭。他一苦恼就头疼，疼的几乎眩晕。

        飞扬找个凳子坐下来，偷偷看了一眼王小妮。

        王小妮也在看他，只看了一眼。

        老赵问飞扬：“什么地方可以藏身。”

        “没有”。

        老赵深吸了一口气，皱着眉头，没再说话，大家也没有说话。

        气氛再一次陷入了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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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敲门声突然想起，大家猛地都一振，看向飞扬。

        飞扬马上让血眼去看，血眼说是金瑞。

        飞扬和大家说：“是我的一个朋友，本地人，我的发小。”

        说道发小，飞扬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模糊的有了一个想法。他马上说：“我出去一下，或许有转机。”

        飞扬穿好衣服，闪身出门，把金瑞拦在门外。

        金瑞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怎么家里这么大烟味儿？谁来了？

        “一些战友。”

        “战友，你怎么会有战友？”

        飞扬也没多解释，他问金瑞：“小时候大家经常跟着父母去玩的那个地下防空洞还在不在？”

        “在啊。前几天我和宝音还从那里把我们家的土豆拿回来，现在那个地方是伊图河的一个林场储藏室，很多家里的白菜、土豆甚至瓜果都放那里，都是宝音给办的。宝音负责后勤么，有个便利条件，把那个防空洞给用上了，把单位领导还有很多朋友的东西都放在那里了。”

        金瑞不解的问：“飞啊，你想干啥？”

        飞扬飞快的想了几个借口，都不好。他索性问金瑞：“你信不信有鬼？”

        金瑞妈呀一声，眼神惊恐又好奇的盯着飞扬：“你，你，你咋神叨叨的呢？你出啥事了？看见啥了？”

        飞扬只是问：“你信不信？”

        “我信”

        “为什么信？”

        “你记不记得，初中那年，夏天，我们在山上。。。。。我们，那个，那次，看见的无脸鬼？当时我们俩不是都看见了么？要不是看见鬼，哎呀。。。。。。反正我信。”金瑞说道那次在山上，脸上泛起红晕，有些尴尬的看着远处。

        飞扬内心也一阵激动，他想起了那年夏天，金色的阳光穿过松树林，好似一道道天堂的颜色，风声像歌声一样在山上飘荡，飞扬和金瑞吃着野草莓，肩并肩坐在林中的草地上，透过树林稀疏处，看到山下远处的河水碧蓝，映着白云流向远方。。。。。。。

        说起过去，飞扬和金瑞，真是有很多的共同经历。

        飞扬笑了一下，收住心神。

        “那宝音信不信有鬼？”

        “他？也信吧。”

        “他姥爷去世，托梦好几次，还上身呢，吓得他不行，他。。。。估计，比我还信。”

        “好，那你知道我真正的身份是做什么的嘛？”

        “你不是大学老师，什么作家，武术教练么，你还干啥，你咋这么不对劲呢？”

        金瑞倒退了两步，盯着飞扬上上下下的看，她很不理解，平时很正常的飞扬，今天是怎么了？

        “我说了你信我不？”

        金瑞再一次看着飞扬，四目相对了几秒钟，说：“我信！”

        “我是捉鬼的。”

        金瑞瞬间有石化的感觉，张着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然后她突然发出银铃般的大笑，笑的腰都直不起来，笑得扶着飞扬才能站得稳。

        飞扬看她的表现是又好笑又着急。索性对金瑞说：“人都有灵魂，人死了灵魂没散，就变成了鬼魂。”

        金瑞一面笑一面捶打飞扬：“废话，这谁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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