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溶液，在英仙座核心星区及其附近，只有风险矿业公司麾下的方铅矿（galena）星有生产。这颗星球堪称生命与自然的奇迹。

        这颗星球上存在着以硅酸盐为基础的复杂生物圈。行星表面上布满了高大，仿佛呼吸着的，并能进行一系列复杂神经活动的晶体块。风险矿业公司费了不少功夫找到了一种开发当地自然资源的方法。

        这些晶体作为一种特殊的‘硅基生命体液’，能替代许多科技产物，但截至目前，所有产品中最牛的，最猛地产品，则是量子溶液。

        在大崩溃前，人之领就找到了合成量子溶液的办法，只是大崩溃后，这项技术毫不意外地遗失了——又或者它的配方压根就没有传输到英仙座来过。

        但随着方铅矿星的开发，英仙座人类通过当地的特殊生态圈，曲折地重新掌握了这项先进技术，以养殖替代了合成。

        它的适用范围非常狭窄，但在其生效范围内，则保持着先进地位。

        量子溶液的效果很简单，就是从根本上改善计算机的电路和连接性，据说它能‘强迫低级计算机（AI）在公式被输入前就输出计算结果’，当然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吹牛逼，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各地计算机工程师对它的迫切需求。

        这其中尤其以速子科技最为渴求，如果不是风险矿业公司和速子科技之间隔了整个英仙座星域，且霸主一直对速子科技虎视眈眈，相信两个势力早就开打了。

        它的价值还从另一个方面有所体现——它是制造AI核心的必须材料。

        在方铅矿星当地，它的产量被严格控制，销售方式是用1立方米的低温安全箱出售，一箱有12玻璃罐，每箱售价360星币-410星币不等。而只要船长愿意冒险，绕过其他势力，尤其是霸主的搜查和强买强卖带到速子科技，就能卖到600-700星币一箱。

        利润率虽然不高，但从实际的收益来看，是妥妥的暴利——其他货物市场是有承载上限的，但这玩意儿在速子科技，没有上限。无数的速子科技实验室都在等米下锅似的等待着它。

        发掘场里，最先落地的是拆掉食堂冰柜和冻库落下的‘保温箱’，风险矿业公司出品的量子溶液与人之领的量子溶液不同，作为生物体液，它是‘活的’，一旦处于0度以上就会活跃起来并快速失活。

        在技术员解析其中的成分之前，谁也不知道当年殖民地带来的这批货物到底是人之领产物，还是在方铅矿星采集的替代品。

        尽管可能多此一举，但小心无大错。

        800名船员，再加上之前落地的一百多名工程部船员，近千人陆续降落在工业基地所在的山谷，至少一半的人并没有采掘技术，他们听命于杰夫里清理现场——这吊人曾在学院学过考古学，勘探挖掘前人技术正是星际考古的范围，虽然杰夫里学着学着就辍学了，但他的经验还是超过其他人。

        勘探无人机进行第一轮扫描，筛选出高价值地区，接着人工队进场，扛着探测器进行第二轮精耕细作，依靠经验为机器队查漏补缺。

        接着是手持冲击钻和液压钳的队伍拆除基地，用板车和雪地车拖走建筑垃圾。

        这道工程持续了接近一周，终于清理干净所有垃圾，将设备、机械和货物整理出来。

        杰夫里摸着为了方便施工剃成青皮的脑壳，阔气地点燃天然烟，嘴里啧啧有声：

        “船长，小发一笔。”

        “量子溶液13箱、有机物288箱、日用品210箱、食品86箱、补给33箱、金属202箱、矿石833箱。”

        他抖着烟灰继续道：“那些设备都坏掉了……就算是好的咱们也用不上，都是自动化设备，需要人之领身份信息才能启动，还要提供货物，咱们不殖民这里用不上，已经叫人拆了，拆出来了11组遗物构件，每组巨企的标准收购价是500星币，这玩意儿布莱顿联盟肯定乐意收购。”

        遗物构件，是使用了古老而先进的技术的构件，如今的英仙座星域已经无法铸造。这些部件对于建造全新的，人之领水平的飞船星舰是必不可少的，对于霸主而言，它们是修复从星域外带来的十四军团军舰最好的材料。

        如果李斌能搜集到100组以上的遗物构件，并将其带往霸主统治下的星系，那他就能成为各家族争抢的对象。

        李斌咂摸着嘴，心说要是能有这么多，我直接拿它当聘礼找布朗家族求娶伊莎，多是一件美事啊。

        太空集装箱体积庞大，有的货物如金属板装箱后重量惊人，舰队制作的临时太空电梯一次只能运输3箱，李斌手搭凉棚看着山谷外堆积如山的货物，想了想对大副说：

        “矿石不要了，运输它们太耽搁时间，价格也低。这批货全卖到布莱顿联盟，公司能挣3万多星币，扣掉燃料、补给和船员奖金，也还能剩下2万，再加上行星数据，即便这个星系剩下的星球全都没有收获，也还能剩个2万多。”

        杰夫里点头：“不少了，这还多亏了布莱顿联盟愿意送星图，不然咱们可能会撞上余晖AI，那样不但没得挣，还要亏。”

        计划定下，近千号人开始收拢货物，远方的登陆场因为发掘场的开发而废弃，三脚猫号撤掉了登陆场的太空电梯，转而来到此处布置新的电梯，太空的舰队忙碌着运输人员和货物，花了三天时间才将物资运送完毕。

        伏尔甘作为最后一批上电梯的船员，临行前回头再度望了望阳光下的冰原和被作业改得面目全非的现场。

        那些苔藓被连根带石头一起挖走堆在角落，船员们还贴心地把排泄物高温消杀后洒在苔藓里当补偿，阳光在冰晶折射下泛着晶莹的光，紫色的苔藓开出淡红的花，在风中招摇。

        恢复宁静的工业基地的角落，几只躲着的跳虫试探性地探出脑袋，冲伏尔甘摇晃尾巴，这是它们的示威动作。但因为它们太过渺小，以至于反而展示出了生命的可爱，紫色的伪装绒毛在风里凌乱，远远看去像只染色的修勾。

        这座人类铸造的工业基地经过数百年的等待终于等来了曾经的主人，人类带走了它的残骸，让它能在其他地方发挥余热，这些原本苔藓和本地生物难以腐蚀的金属和结构被人类拆除，只需要几百年，它们就能变得看不出曾有人类来过的样子。

        伏尔甘关闭舱门，电梯缓缓升高，紫色渐渐糊成一团，继而被惨白吞没，只有在远处融化的海洋，能看见鱼跃而出的水花痕迹，打破了镜子般平静的水面，恰如他们远道而来又匆匆离去，什么都没留下，只带走一圈涟漪。

        ……

        “靠！我这乌鸦嘴！”

        杰夫里气得直抽自己大嘴巴子，他在跳虫苔原行星（根据核心星区命名规则，谁重新测绘行星数据，谁就有资格为行星命名，李斌给这颗行星起名为跳虫）说的最烂结果，竟然真的实现了。

        这个双恒星星系，竟然真的只有苔原行星有东西，那颗行星因为含有少量有机物和矿物，还有生态圈与稀薄大气，在评级里能算二级行星，除此之外，整个星系毫无收获。

        死寂的金属行星、啥也没有挥发物还稀少的气态行星、还有剧毒行星……这都是什么臭鱼烂虾，一个二级行星数据都拿不到，难怪布莱顿联盟一直懒得来。

        他愤懑道：“浪费燃料和补给，在这些星球测绘耽搁的时间，都够咱们在超空间再跑两三个星系了。”

        李斌看着舰队损耗数据，重点看了看三脚猫号这艘超期服役的老船的过量耗损，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再买一艘燃料舰吧，看看布莱顿联盟有没有300米的燃料舰，德拉姆级能装的燃料实在太少了。没法支撑足够的航程距离。”

        他心里暗想，这波回去，说什么也得让三脚猫号退役了，到时候燃料和补给就让杰夫里自个儿头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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