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一瞬间，又仿佛是不知多到如何的久远，郑建国只感觉身上有人忙碌着什么时，吵杂的朦胧声音传来：“意识模糊，和他说话，不要让他睡着——”

        “先生，Madam非要来——”

        朦胧中戈登声传来，郑建国有些昏沉发蒙的脑海清醒许多，摇了摇头道：“孩子——”

        又是一瞬间的闭眼，郑建国云里雾里的发现自己到了家里，黄大妮抱着个孩子面现母爱的开口道：“咱娘说他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噢。”

        郑建国想起这是黄大妮生儿子了，到了病床边看着她怀里的孩子，不想入眼发现郑超超正拿着双眼睛看自己，当即眉头一皱想起这货是自己和杨娜的娃，便抬头看了看黄大妮，只见抱着孩子已经变成了杨娜，下意识开口道：“杨娜，你醒了？”

        杨娜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抱着郑超超望着，郑建国正要继续说话，眼前的杨娜再次变成了黄大妮，不过这次是年轻的时候，怀里依旧抱着郑超超：“这是咱们的孩子，孩他爹，你快看呀！他长的多像你！”

        “大妮，这不是咱们的儿子，这是我和杨娜的孩子。”

        郑建国飞快纠正过她的说法，接着脑海中变的清明，他想起了奥黛丽和郑立桓以及郑立恒娘仨，开口道：“Madam们呢？她们在哪里？”

        “大强，你爹不要咱们了！”

        黄大妮嗓门撕心裂肺的响起，郑建国当即眉头皱起准备开口呵斥，就见黄大妮抱着的郑超超消失不见，而是牵了个七八岁时的儿子郑强出现在面前，先前才出现过的奥黛丽和郑立桓和郑立恒娘仨没了影子，只剩下了这娘俩：“大妮，你怎么这么说了？大强——”

        “哇——”

        一声嘹亮的啼哭传来，郑建国猛然睁开了眼睛，望着有些斑驳的天花板，脱口道：“奥黛丽，儿子哭了——”

        “啊，先生醒了。”

        当戈登的大鼻孔出现在面前时，郑建国的记忆飞快恢复，旁边又出现了抱着孩子的奥黛丽，他便面色微变：“你，怎么把他们带，来了，医院里空气不好——”

        “我这就把他们带走。”

        奥黛丽眼睛微红的说过，另一边传来了卡米尔和乔安娜的声音：“亲爱的——”

        感受着两人声音中的悲意，郑建国看向了眼睛红肿的两人，探出手让卡米尔抓住道：“叫亲爱的。”

        “亲爱的。”

        卡米尔喊了句泪便噼里啪啦掉了下来，郑建国捏了捏她的手后又捏了捏乔安娜的手，头却转向了旁边还在喂奶的大约翰：“看样子我昏迷了？”

        “是，先生，医生说您可能是心理暗示导致的。”

        戈登神情恭敬的点点头，接着继续开口道：“经过CT全腹检查，医生没有发现有内出血的地方，他们只是对您处理过的伤口进行了缝合处理。”

        听到检查结果没事儿，郑建国的心却没放下，不过看着旁边的奥黛丽和卡米尔以及乔安娜，他也没说出自己的想法，那会平白增加三女的担忧，现有设备和医生的条件下没找出来，他只能寄希望于去齐市的复查。

        “先前实验室说凶器上没有检测出病原体。”

        戈登不知想到了什么说到，卡米尔便跟着说了起来：“公安说凶手已经供认了，是故意报复——”

        “卡米尔。”

        随着奥黛丽开口打断了卡米尔的话，郑建国对于这点倒是没什么想法，以他现如今的地位和名望，不说现在这个紧张的严打时期，就是放在以前也绝对只有一个下场，于是点点头给了卡米尔个示意眼神：“嗯，其实这也是我命大，要是那家伙把匕首刃身推出来，我最好的下场也会落下后遗症。”

        “那你为什么不坐车上班？”

        卡米尔再次脱口质问了，奥黛丽眉头瞬间皱起，郑建国便抬了抬右手止住她发火，冲着卡米尔露出个笑道：“嗯，我以后不会再犯这个错误了。”

        抿了下嘴，卡米尔眼泪又流了出来，捏着郑建国的手呜咽道：“我好害怕——”

        “我也害怕，你没听先前戈登说我那个反应，是自己吓唬自己了。”

        郑建国紧紧捏着卡米尔的手说到，她的注意力就被这话给转移了下，心中的悲戚敛后蓝色眼睛眨啊眨的正要开口，紧闭的病房门被人敲了敲后推开，安迪出现在了门口道：“管家先生，医生来了。”

        “噢，那你们回避下。”

        郑建国开口说过时，卡米尔和乔安娜却齐齐摇头：“我在旁边看着。”

        “嗯，那好吧。”

        郑建国无语的看了眼自己这间病房四五十平米，电视收音机不说，墙上还挂了个少见的空调，两边更有沙发和陪护的床，所以奥黛丽带着俩孩子也不算拥挤，便冲戈登道：“帮我垫个枕头在后背上。”

        “是，先生。”

        戈登将旁边床上的枕头拿过，放在抬起后背的郑建国身后，这时病房门口已经进来了四五个白大褂，各个须发皆白神情矍铄，当先带头的老人脸上还挂了个酒瓶底般的眼镜，郑建国连忙打起了招呼：“曾主任，久仰大名，没想到咱们是在这个情况下见的面。”

        “建国学委，基于咱们的身份来说，我也和你一样不想见面——”

        曾宪九露出了个和蔼笑容到了病床边，郑建国便跟着面现苦笑道：“这次要给您添麻烦了。”

        “建国学委客气，咱们职责便是救死扶伤，职责所在当不得个麻烦说法。”

        曾宪九说着打量过郑建国的神情，一副保持距离的做了些简单检查和叮嘱过，接着开口道：“鉴于你先前不明原因的昏迷，我想让你留院观察三天，你感觉怎么样？”

        “医者父母心，当然是听您的。”

        郑建国也没摆谱的当即应下，曾宪九便没再说什么的带着人告辞离去，戈登起身将人送出门口，卡米尔不知想到了什么后开口道：“那晚上我们在这里伺候你。”

        “不行，你们不能在这里。”

        随着卡米尔的声音未落奥黛丽开口说到，郑建国便点了点头，冲着卡米尔和乔安娜道：“嗯，奥黛丽说的对，你们在这里会让我分心的——”

        “为什么？”

        卡米尔说着看了眼奥黛丽时，旁边乔安娜开口道：“嗯，咱们下午放学过来，晚上回去。”

        “另外我受伤的事儿，你们在学校里面别说。”

        郑建国开口叮嘱了句，卡米尔也就没再继续坚持，虽然她很想在这里照顾，于是看向了旁边的水果道：“我给你削苹果——”

        “现在不能吃这些，我想等确定没事儿再吃。”

        郑建国缓缓透露了下自己的担心，卡米尔还以为他是在说昏迷的事儿，便没再强求的只顾摸着他手，只是还没被郑建国反手抓住，紧闭的病房门被人敲响后推开，安迪出现后开口道：“BOSS，您的朋友来了。”

        随着安迪说完让开门口，杨钢带着杨蕾和郭怀怀出现，奥黛丽看了眼郑建国道：“那我把孩子们送回去再来。”

        “我这边没事儿，你们不用来了，这里空气也不好。”

        郑建国说着看了看卡米尔和乔安娜，两人便让开了病床边走到奥黛丽旁帮忙，杨钢冲着三女点头致意过，面带打量的走到病床边：“医生说你昏迷了？”

        “可能是吓的？”

        郑建国颇为随意的说过，跟在杨钢身后的杨蕾先是错愕后是想笑，只是看着郑建国望来，便强忍住没有笑，杨钢从她神情上收回目光看向郑建国道：“你这个理由——”

        “你知道有什么事情我都是往最坏处去想。”

        郑建国倒是没有遮掩的说出了可能，杨钢便眨了眨眼后开口道：“那看样子现在没事儿了？”

        “要看接下来24小时的反应，白天鹅的航线批准了吗？”

        郑建国不是怀疑这会儿协和医院的实力，而是上辈子各种监护设备齐全，检测手段先进的情况，也无法避免出现误诊漏诊的事情，更别说先前的血常规还是手工检测，至于十二项生化检查连有都没有，便心里没什么底儿。

        “已经批准了，你想去不列颠做检查？”

        杨钢说着看了眼身后跟进来的赵亮亮，郑建国摇了摇头道：“这个检查去齐市做就行，主要让古堡医院的库尔特·席姆大夫过来看看，他是腹部微创技术检查的专家，我想让他看看刀口里面有没有伤及肠壁，这个技术目前咱们国内还没有。”

        “要是伤及肠壁会怎么样？”

        旁边，一直竖着耳朵的奥黛丽开口问到，郑建国便想起了她当时做过的手术，开口道：“创口会被感染，如果时间长了会导致腹腔炎，进而发热、腹痛、腹胀、恶心、呕吐这些症状，最终导致消化道穿孔或者阑尾炎。”

        “那个设备咱们这边没有？”

        杨蕾突然开口问过，一双眼睛便落在了郑建国脸上，就见他点点头道：“是的，国内只有齐市有一台，确切的说全世界也没超过个位数，那现在可以申请首都到齐市的航线了，等到他们来了就转院过去。”

        “这个没问题，我回去就找人催。”

        杨钢说着打量过郑建国精神头还不错，便没再多说的又聊了几句，带着杨蕾和赵亮亮等人告辞离开，出了病房冲着安迪和旁边的公安致意过，还没走远就听郭怀怀开口道：“钢哥，建国也没说要怎么处理凶手？”

        “这个事儿还用他说吗？”

        杨蕾下意识的接口问到，杨钢却瞪了眼这个妹子，天庭饱满的额头上粗黑眉头皱起道：“他不说才正常，处理满意了也可以当做是国法如炉，至于处理不满意，这个舆论就不是谁能承受住的，连他都能被有心人惦记上，怪不得之前是车接车送保镖成群。”

        “这还不是让人惦记上了？”

        杨蕾再次接口说到，杨钢飞快看了眼身后没什么碍眼的人，回过头来也没搭理她，而是和赵亮亮等人分开回到家里，才呵斥起来：“以后在外边看到有人讨论郑建国，就不要开口发表意见，记住了。”

        “啊？为什么？”

        杨蕾有些蒙的时候，杨钢已经转身而去：“特别是在单位里面，能不要说就不要说，小心被人套话。”

        “你现在干什么去？”

        杨蕾追上了两步，只见杨钢扔下句话便推着自行车出了大门：“我得赶着下班前去跑航线的事儿，你自己弄吃的。”

        “噢，那你不给大爷爷说下？”

        杨蕾想起什么的追着到了门口问过，杨钢的身影已经远去：“那边会有人说的。”

        “会有人说？也对，这么大的事儿——”

        杨蕾嘀咕着回了院子里，浑不知在三里地开外的郑建国实验室里，董方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放下手中资料摘下了鼻梁上的眼镜，揉了揉有些发疼的眉心后擦过眼镜，便起身戴上后到了实验室门口，掏出自己的工卡在打卡机上咔嚓打上17点03分的时间戳，头也不回的进了更衣室里面。

        等到三分钟后再次出现，一身白大褂的董方换上了身的确良衬衣和灰色长裤，踩着双颇有些年头的皮鞋拎着个已经磨破皮的提包，顺着楼梯一溜烟的到了院子里。

        “小董不在食堂吃了啊？”

        胡国栋远远的打了声招呼，董方露出个淡淡微笑，点着头走到车棚里推出自行车，开口说道：“胡哥，再见。”

        “嗯，路上慢点走，这会儿车不少。”

        胡国栋笑眯眯的挥了挥手，董方便左脚踩在脚搭子上右脚使劲蹬了下，双臂撑着车把大长腿跨过车座落在另一边脚搭子上，将车子踩的飞起后看过已经恢复如常的被刺现场，一溜烟的顺着东街往东而去，在东单路口拐向了北边方向。

        不到10分钟，董方骑着自行车进了协和医院，不过就在他放好车子准备进到高特病房楼里时，一个戴着大盖帽的男人拦住了他：“同志你好，请问你找谁？”

        “噢，我是郑建国实验室的，我找下我们主任，这是我的工作证。”

        董方说着掏出了自己的工卡，一张长方形带了照片姓名和职务以及编号的卡片，大盖帽瞅着卡片上的信息后又打量了下他，便开口道：“这个我需要确认下，麻烦您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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