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王益民的疑问出口，郑园里才进到堂屋的郑建国便感觉鼻头发痒，接着便是一个喷嚏：“阿嚏。”

        “——你要多喝水了。”

        奥黛丽面现关切的说到，郑建国便点点头冲戈登开口道：“送壶开水过来，不上咖啡了。”

        “是，先生。”

        戈登开口应下转身而去，郑建国转头回来，奥黛丽便拽着身上的披肩后退两步，神情优雅道：“你表弟杜锋来了，还带着他的一个战友，我让戈登安排住到客房那边。”

        “哦，他现在放寒假了。”

        郑建国心中算了下，军校里的寒暑假比较短，普通大学暑假俩月时间左右，军校大致只有一个月时间，寒假也差不多折半计算。

        于是将大衣交给奥黛丽让她拿走，郑建国等送来热水后吨吨吨的灌了一杯，便看向了戈登：“问问我表弟他们现在在哪？”

        “是，先生。”

        戈登应下后掏出对讲机问过，很快对讲机里传来了声音：“管家先生，客人在健身房。”

        “这个点可不是健身的时候。”

        郑建国点点头带着戈登出了堂屋，顺着抄手游廊很快到了健身房前，就见面色黝黑成熟许多的杜锋正出来，身后还跟着身形不高却敦实的霍金功，当即开口道：“你这是去非洲了？”

        “唉，今年夏天给学校军训晒得，不知怎么就变不回来了。”

        猛的看到郑建国出现，杜锋便飞快说过，接着转头瞅着身后的霍金功，开口道：“这是我原来的班长霍金功——”

        “记得，去年，前年送你回来的。”

        郑建国笑了笑，如果在街上单独遇见，可能只感觉有些面熟，需要想想才能想到是谁，而有着杜锋在旁边，他在先前听说时就想到过，便冲霍金功点点头道：“你好，霍班长，现在你该退伍了吧？”

        “我——”

        霍金功神情一变看向杜锋，后者面色尴尬的开口道：“这个，他就是想找你留——听说别的军区都轮战了，他想在退伍之前上上战场，毕竟当了几年兵，连战场都没上过的兵，回去父老乡亲问起，我都想去。”

        “噢。”

        郑建国愣了下神，接着瞅过面现关切双手紧攥的霍金功，他先前看到人时就知道是有事所求，毕竟杜锋都考上军校了，还把原来的老班长带过来，要说没事儿才是扯淡，他就以为是在为升职，这点在退伍入耳时又变成了好单位，结果最后竟然是要上战场？

        可总不能就为你一个人——

        想到这里的郑建国又眨了眨眼，瞬间醒悟到他没办法为一个小班长，去开口把人送上战场，而把该班的排连营团都扔开，这也太看得起他郑建国了。

        但是，郑建国可以帮着齐南军区去敲下边鼓，当兵的没谁不想打仗，特别是这些没见过战场，只有满心报国心思的热血男儿。

        而基层干部也没谁不想上战场，因为那不止代表着保家卫国，那本就是军人的神圣职责，养兵千日就等此时。

        不想打仗的兵，不是好兵！

        再加上俩月前轮战正式开始，各军区都有部队参与其中，唯独齐南军区纹丝不动——

        郑建国露出了个笑，每个时代的人，都有时代所赋予的责任和义务，于是缓缓开口道：“你是个老班长，应该知道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这句话，别的我也不能给你说太多，既然来了就好好玩两天，其他事情不要多想。”

        “表哥，我现在不想回家——”

        杜锋好似想起什么的说到，郑建国便看了眼这货，先前他还感觉长大了，成熟了，稳重了，结果转眼间又跳脱成这样，当即开口道：“你得回家，姥爷和舅舅们难得见你一次，以后想玩有的是机会。”

        “唉——”

        杜锋的脸瞬间被尴尬填满，只是接着想起什么道：“那得麻烦你帮我买票了，我没打算回去就没让学校买。”

        这时候出门一趟不容易，各大学在寒暑假之前，为了避免学生们在买票过程中出现问题，都会在放假前进行统计，有回家的便登记后由学校统一购买，临放假前发到学生手里。

        当然，车票费用由学生自己承担，于是绝大多数学生并不会在寒暑假时选择回家，因为学校只负责购买回家的车票，返回的车票则需要学生自己去买，来回路费少说也会花掉一月两月的助学金。

        再加上学校所在的城市远比家里繁华，所以像杜锋这样放假不回家，留在学校或者城市里的不在少数，毕竟相比出行不便环境落后的家乡，大城市的繁华还是很能吸引到这些学生。

        感觉到这货还在找借口，郑建国却没说出来，瞅过旁边的霍金功，笑眯眯开口道：“这个我来安排，明天早上你可以带金功一起回去，这样等到后天再送他回齐省。”

        “噢，你安排我坐飞机吗？”

        杜锋是坐过白天鹅的，之前跟着爷爷杜世斗到不列颠，那是真的开过了眼界，不过随着想到自己偷拿的那块金表，面上闪过心虚时郑建国开口道：“是的，明天早上有善城过来送菜的飞机，正好你们跟着回善城，后天一早金功再跟着去齐市的飞机回去。”

        “啊，那，那我们能拍个照吗？”

        霍金功愣住的时候杜锋已经把那块金表扔出了脑海，郑建国点点头道：“这个没问题——”

        “这，这不好吧？”

        霍金功面现迟疑的说了句，郑建国只看这模样就知道他是心动了，毕竟这个时候常人想见飞机都很难，更别说去坐了，抛开几个月工资的票钱，最少处级单位开的介绍信才能买一张，这就决定了飞机的高高在上。

        当然，杜锋这货是坐过白天鹅的，郑建国便笑着开口道：“不过，飞机是货运飞机，上面没有舷窗。”

        “那我回来时，也能坐这趟飞机回来吗？”

        还没到家的杜锋已经想到了回来的事儿，郑建国瞅过这货希冀的大脸，开口道：“可以，飞机现在每天都会有货运航班返回，到时候你提前给我打电话就是。”

        “嗯，那好。”

        杜锋眉飞色舞的应下，郑建国便没再和两人聊什么，现在临近春节天气却没半点春意，带着戈登回到堂屋里，发现郑立桓和郑立恒正围着个塑料盆玩雪，女仆装的柯林站在一旁，瞅见他出现后行了个礼：“先生。”

        “嗯，玩一会就可以了，小心手冻坏了。”

        郑建国冲着俩娃说到，奥黛丽出现在了侧门口，瞅着他道：“先前杨蕾来了电话，说魔都那边工商局还没消息，她准备回来过年了。”

        “是啊，过年了，过完年再说了。”

        郑建国笑了笑，就感觉旁边手一凉，郑立恒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身边，拿着小手伸进了自己的手里，注意力瞬间转移：“你们别玩雪了，去喝点热水暖和下。”

        很快，奥黛丽和柯林带着俩娃离开，郑建国到了沙发旁坐下，摸出通讯录开始找电话号码，没费什么劲儿便翻到叶建义的联系方式，不想打过去后便听叶建义鼻音低沉嗓音沙哑：“喂？”

        “叶大哥，我听你感冒了？”

        郑建国声带关切的问了，对面的叶建义声音很快恢复正常：“没啊，我是装的，你不知道我回来喝了多少酒，真是把我喝怕了，没办法只能装感冒来搪塞，我身体好着呢。”

        “你这回去才一个多月吧？”

        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有些无语的郑建国倒是很想打趣两句，不过考虑到自己接下来的话题，打趣什么的就显得幼稚了，于是开口道：“那就好，听声音我还以为你住院了，我找你有点事情要谈。”

        “啊，有事你说，咱哥俩商量着来，玉珍你把窗户关上——”

        电话里的叶建义嗓门敞亮，郑建国也没和他客气，杨蕾那边在魔都耗了一个多月，到现在都没注册下来公司，这严重影响了他的计划，之前董方已经前来试探他的决心，现在很大概率过完年就会出结果，可他的公司到现在还没影子。

        当然，郑建国到时可以借着参股的东风，去把公司注册下来，可那样他就没资格和地方上谈条件，相反以魔都那边现在的表现，搞不好还会出现掣肘的事情，他虽然可以直接加大投资搬走，然而这些都需要时间。

        这是郑建国现在最缺的东西，眼瞅着随着春节临近，距离5月24日发射的登月计划，已经只有3个月时间，他要在三个月时间里，把这件事的阻碍给扫平。

        即便真回不来，该项目也能用他参股的资金维持到10年后，到时候不说对比麦道成果，那会儿国家手里也应该有些钱了。

        而这个计划的前提，是注册公司完成参股。

        结果，杨蕾在那边待了个多月时间，到现在公司还没消息。

        郑建国便决定放弃和魔都合作，改而与齐省合作：“我准备以个人身份参股到飞机项目里，但是现在需要找个地方注册个人公司，您那边帮我打问下这个事儿，可以的话，到时候我就把飞机项目，全部搬到余泉去。”

        “哎呀，这事儿你早说啊，我走之前就给你办了。”

        叶建义毫不迟疑的支持声传来，郑建国竟是莫名感觉到了些心塞，当然以他现如今的阅历，也知道这是之前自己拎着猪头都找不到庙门导致，于是也没说啥的竖着耳朵听起，就听叶建义声音继续：“这个事儿你交给我好了，现在我就去找苏书记汇报，不就是一家私人公司嘛——我这就去，你等着。”

        “嘟——”

        瞅着只剩忙音的话筒，郑建国缓缓放下了电话，接着便抬起给杨蕾打了过去，就听电话响了十几声后变成忙音，于是又打了个还是没人接，便四不过三的没再继续打，对着旁边戈登道：“你安排人打这个电话，十分钟打一次，打通了叫我，”

        “是，先生。”

        戈登上前接过通讯录，摸出纸笔抄下了号码，郑建国便将通讯录收入怀里，只以为这个电话会很快打通时，却等到叶建义来了电话：“建国，我在苏书记这里了，你想注册是私人公司吗？我先前只想着汇报了，没记清楚——”

        “嗯，叶大哥你连装病的事儿都忘了——”

        郑建国面现灿烂笑容的说了句时，对面电话里多了个宽厚的爽朗笑声：“呵呵，建国不愧是咱们的大医学家，你现在怎么想干个体户了？是想给这个新生事物群体正名吗？”

        “唉，还是苏书记您看的清楚。”

        郑建国眨了眨眼后说了句违心话，当然面对这位，他是必须要实话实说的：“而在这之外，是想降低咱们航司在未来的运营成本，根据我掌握的资料，该项目目前申请资金1亿7000万。”

        “如果资金在今年到位，预计到1990年前，可交付16架飞机，单架成本在一千万人民币左右，这个价格只是国际此类机型的三分之一。”

        “就这还没算上外汇汇率部分，算上外汇利率的差异，成本会进一步降低到二分之一，同时还会增强咱们在此类机型上的研发能力。”

        “因为大飞机属于尖端技术的整合应用工程，涉及从机体材料加工到全机传感器制造，甚至是航空发动机性能配套生产。”

        “目前全世界范围内，能够独立设计制造大飞机的国家，就只有苏美英法四个国家，现在咱们是第五个能够将大飞机项目推进到现在阶段的国家。”

        “不过最重要的，是我并不看好目前和麦道签订的合作方式，这家公司在国外发展受挫，已经从世界一流飞机厂商，沦落到二流公司。”

        很快，话筒里传来了宽厚老者的声音：“如果咱们有这个项目，是几流公司？”

        眉头一挑，郑建国发现自己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当然，以郑建国对世界飞机制造公司的了解，目前全世界一流的公司，就英法空客和美利坚波音。

        苏维埃虽然技术也不差，可那是军用飞机，民用航空领域只能算介于二流和三流之间，当年为了协和竞争的图144，更是直接在航展上凌空解体，后面在其国内也只运营到去年。

        老毛子的民用航空领域，完全是他们的性格翻版——噪音大油耗高安全性差，除了苏维埃航空，没有哪家航空公司会用这种飞机。

        因为在民用航空，其最重要的指标是安全和廉价，特别是现如今油价上天的时候，连美利坚人都开上了小巧低排量的轿车，各大航司更是会把这当做选购前提。

        至于现在国内的情况，郑建国感倒是没多想：“三流公司，当然如果没有这个公司，就是不入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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