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在北京西城区,人民军海军副参谋长载洵的新宅子里面,前清摄政王载沣,正局促不安的等待着自己六弟的归来。最近国内不断变幻的局势,委实是让他这个见惯了政权更迭的末代王爷,有些拿捏不准了。
当年,自己的儿子宣统皇帝逊位时,那些相信共和的人和既得利益者,把明天描述得无比美好,似乎一旦实行共和,大清国的弊政就会消失。政治清明,贪污肃清,中华民国转眼实现国家复兴,帝国主义会束手惊叹。可是最后他发现,除了没有皇帝,民国居然和大清国一样,甚至比大清国还糟糕。
虽然不认同这个状况,但是大清朝毕竟已经成了昨日云烟。现在的载沣,在没有了政治野心之后,满心考虑的,唯有自己和家人的平安。他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外边的世界怎样变化,自己都要关起门来,只做个优哉游哉的寓公。
不能说他的想法不好,可城头变幻的大王旗,还是让他心里面再次开始了对时局的琢磨。
袁世凯的北洋政府倒台,肖沐白的共进党要进城,这让载沣很是担忧。不管怎么说,袁世凯始终对大清朝有着一份香火之情,可共进党却是连同为革命党的民党都容不了的。以后的事情会怎样变化?自己是否还能一如既往平静生活?载沣心里是一点都没底。
也因此,在共进党进城的那天,他特意雇了一辆洋车,在外边转了一圈。
从鼓楼坐车,一直到地安门大街,又从地安门大街转回到鼓楼前,让载沣感觉到,这个政权明显不同于以往的政权。他看到的,是一张张兴奋的笑脸,他听到的,是学生们激昂的歌声。无论是与大清朝相比,还是和袁世凯相比,那天他看到的和听到的,都使人感觉到了迎面而来的一股新鲜气息。
新政权呈现着一种朝气,北京城内又局势安稳,载沣紧张的心顿时便轻松了许多。
他原本觉得,自己依然可以安稳的过着小日子,当个没落的贵族王爷。可是出乎意料,随着共进党在正式宣布统一全国后,作为前朝遗老的旗人首先遭了殃。
先是自己的儿子溥仪被送回了醇亲王府,后是旗人的优待条例被全部取消;先是搞串联上街的旗人被以“反革命”的名义给镇压,后是自己的胞弟载洵突兀的出任人民军海军的副参谋长……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变化,让正忐忑不安的等待命运安排的载沣,不得不到胞弟载洵这儿来寻点慰藉。现在,他不在乎中日是否已经全面开战,他只关心,新政府对待旗人,将会是如何一番态度。
眼看已经中午,就在载沣等的心焦不已的时候,一辆绿色的军用吉普车停在了宅子门口。那车上坐的,正是刚从天津回来的载洵。
自从人民军不管《辛丑条约》中的有关规定,强行在天津解除了日本人中国驻屯军的武装后,不仅在该地区留下了驻军,而且还展开了各种各样的建设。而载洵此番前去天津,则是代表海军司令部,对北海舰队规划中的天津水警区进行考察而已。
其考察结果如何,自然不用多言。他现在回家,就是打算在好好的准备一番后,代表海军前往总后勤部进行沟通。
于是,当他拖着略微疲惫的身躯踏进家门的时候,正好就看见了自己那等待许久了的胞兄载沣。
“五哥今儿个怎么得了空闲,到了我这儿?”能够在家里看见自己的胞兄,载洵在惊讶的同时,委实是有些高兴。
“老六,你可算是回来了!”载沣虽有心事,但看见载洵进来,还是连忙迎了上去,接着又用有些略微不满的语气道:“你说你,好好的一个郡王府,卖给了共进党不说,现在居然还搬到了这么一个地方。”
载洵听后笑了笑,并没有立即回话。他将自己的郡王府出售,自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在思考了很长时间后,才做出的决定。
在载沣的头脑中,王府是属于皇上御赐,是家族的象征,是他和子孙必须要永远守住的东西,可是对于现在载洵来说,却并不是这样。这中间有对时代变革中的无奈,也有身份地位变化后带来的顺势而为。
在临时政府迁进北京后,中央各大部委纷纷跟进,都急需寻找好的房屋作为办公地点。而载洵成为人民军的高级将领,自然也想为国家做些贡献。他的王府内因为原有仆人大量离去,不仅空闲出大批房子,而且维护费用也要占去很大一部分支出。将其出售,能够减少开支不说,还能得到一大笔钱来补贴日常开销。
更何况,他现在新搬的这套三进院子,也并不差什么。虽然比不上以前的郡王府邸,但是很实用很雅致,周围也还居住着大批的海军高级将领,平时既方便又安全。
“五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载洵很快就转移了话题,他不想继续就那个问题再纠缠。要不然,让他的这位五哥知道,自己还在家中废除了皇室中沿袭了数百年的请安礼节,不知道又要怎么数落自己!
毕竟,男的请跪安,女的请蹲安。这是大清皇室中沿袭了数百余年的规矩,是尊贵的象征,是祖宗的家法。虽然在新社会提倡的人人平等中,现在代表尊卑贵贱和等级之分的请安已经明显落伍,宣布取消这些繁文缛节也会顺应时代发展的潮流,但是在满清皇族内部,这种行为显然还是离经叛道的。
果然,在被载洵的话吸引过去后,载沣这才愁容满面的道:“还不是溥伟、善耆,还有铁良他们那事给闹腾的!”
“五哥但请安心才是,他们那事儿,上面早已经盖棺定论。肖主席明确做出指示,说那只是一小撮人的行为,代表不了所有的旗人,案件侦办的过程中,要实事求是,不搞打击报复,也不搞秋后算账。”听清载沣的来意,载洵很快就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他是和肖沐白面谈过的,自然更是清楚里面的个中曲折。
“这么说,那事儿算是过去了?”载沣犹自是有些不相信。这事儿要搁大清那会儿,还不得使劲的给搞个株连啊!
载洵笑笑道:“这是自然,共进党可是从不搞株连。”
“五哥来了许久,想必是还没有用过午饭吧?依我看,今天就在我这儿……”看到载沣缓缓点头,载洵又开口了。可不想,他话还没说完,房间里的电话铃声就急促的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听清楚了里面的声音后,载洵本能的挺胸立正。电话中的声音虽然不疾不徐,但他依然能感觉到里面传出的那股兴奋劲。其实,不用说别人,就连他自己,在电话结束后,也是双手在止不住的颤抖。
见到自己的胞弟微微有些失态,载沣心中纳闷不已,不由得在旁开口问道:“老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虽能力有限,从政历练不足,也缺乏魄力,但曾经毕竟是总理过三年的朝政,所以一般的眼力劲那还是有的。此时载洵眼神里不时透露出来的那丝丝光芒,足以代表了他内心里的兴奋。
“我海军舰队在黄海之上大胜日本海军,曲司令来电话,叫我回去参加总参谋部召开的紧急会议!”载洵勉强在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后,便向载沣道明了原委。话语之间,自是难掩其内心的激动之情。
载沣惊闻如此消息,顿时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心中默然的同时,在看到旁边载洵身上的那套海军藏青色冬季军官服的时候,又是眼前一亮。
如今,国家朝气蓬勃,社会转向良好。那么,面对这种时代的变革,自己也是否要做些什么呢?
······
当天下午两点钟,临时政府的政务院办公厅,正式召开记者招待会,并公布了中日黄海大海战的消息。
“此次作战,我人民军海军以勇于牺牲的大无畏精神,在我共进党和政府的领导下,取得了优良的战绩。击沉了日本海军包括‘河内’号、‘鞍马’号和‘筑波’号在内的,共计十一艘战舰!”
下面的各国在华记者们,在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立马就炸锅了。原本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记者招待会,可没想到居然会发布这样重大的新闻。
要知道,这次海战,由于双方都是快速隐秘进行机动的,并不像是当初的甲午海战那般,有着众多外国军舰的跟踪观战,所以到现在为止,各国都只是知道中日双方爆发了海战,详细情况如何,却并不知晓。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几乎是在短短数个小时后,这道消息就像暴风似的,刮到了全球各个列强国家的军政要员耳中。虽然他们很多人,刚开始的时候都对这个消息的真实性表示怀疑,但是稍后日本政府长时间的沉默,无疑确认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他们都明白,整个远东的政治格局,要在这个时候发生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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