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柱，和秦振华一样，都是学徒工，而且，和秦振华的高调相比，王二柱是一直都在秦振华的光圈之下的，就属于是那种默默无闻的人。

        现在的前三名，肯定就是出国考察的三个名额的分配，前两个，好歹也是工厂的老师傅了，王二柱算什么？

        当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马盼山顿时就皱起来了眉头，他已经能够想到什么了，明天等到这个名单公布出去的时候，所有的矛盾的焦点，都会落在王二柱身上了。

        秦振华在工厂里，那是大名鼎鼎，大家认了，两个老师傅，在工厂里也算是有人缘，但是，王二柱，这个名字要是出去了，肯定会让人一番议论纷纷的啊。

        马盼山在工厂里干了这么多年，技术上可能不是最好的，但是，各种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勾心斗角之类的，却是想的很周到，当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不是这篇文章有多好，而是说出去了，让人不服啊。

        “这段时间来，二柱子一直都在给我帮忙，可能是平时耳濡目染吧，他也算是明白了，说什么发动机，变速箱，坦克炮，那都是一个方面而已，只有这加工工艺，那才是能够提高怎么工厂整体技术的一个关键，他的这篇文章，成为第一，当之无愧。”秦振华说道。

        此时的秦振华，很是感叹，而马盼山皱了皱眉头，说道：“是啊，文章是不错，但是，别的方面…”

        “我们既然都说了，就是看试卷成绩，那现在成绩出来了，还在乎别的方面吗？”秦振华说道：“马厂长，您可是亲眼看到的，我们都是公平判卷子的，最后才拆出来的名字，而且，我，赵主任，罗代表，我们给的都是满分，是一致的。”

        马盼山看了眼秦振华，又看了眼赵国栋，罗荣根，叹了口气：“是啊，这文章真是不错。”

        “嗯，那您也认同了，这成绩单，就给我们签上您的名字好了。”秦振华说道。

        “这个…”马盼山的脸上还是有担忧的，他要是把这个名字签署上去了，那就要负责任了，他甚至都可以想到，明天的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来他这里抗议的，软的，硬的，各种方式都会有的，他可不想掺和到这种事情中来啊。

        早知道，今天就不过来了，自己也好置身事外啊。

        看着马盼山的表情，秦振华甚至都想到了吴丽敏说过的话，马盼山当厂长，那就是个软蛋，没有任何的担当，甚至，就连强势的牛世龙这样的副厂长，都能架空了马盼山的权力，他是个老好人，但是，绝对不是个好厂长，毕竟，当厂长，是要有决策能力的，连个这种小事，都不愿意出面，一辈子当个老油条啊。

        “马厂长，您还有什么问题吗？”秦振华说道：“这明天，就把他们三人召集到一起，我们整理出来一篇最好的报告，递交上去，我相信，上级一定会很高兴的。”

        说完，秦振华又看了一眼罗荣根，现在有了军代表，终于在很多事情上，也可以绕开领导们了，也要给罗荣根一份，直接交到部队那边去，省得上去了之后，署名只剩下他们厂长的了。

        “上级看到咱们提出了这么多建设性的意见，知道我们准备充分，说不定，还能多给我们几个名额呢。”秦振华说道。

        这么说，还真是有这个可能，马盼山又考虑了一会儿，说道：“好吧，那咱们就把这个成绩公布了吧，毕竟，咱们这次出国考察，意义重大，这个上交的材料，也很重要。”

        马盼山在名单上签过了字，此时已经是深夜了，他也就跟着离开了，看着这个厂长离开的背影，罗荣根的脸上，露出来了某些嘲笑。

        “振华，你猜，明天这个马厂长，会不会给二柱子挡枪？”罗荣根向秦振华问道。

        秦振华摇头：“肯定不会，我猜，他明天肯定是有什么会议，根本就不在厂子里。所以，明天咱们必须要如此如此。”

        这种官场的诀窍，秦振华自然也是知道的了，这个没有担当的厂长，遇到事情了，肯定是要躲的，其实，这也不能怪他，在那个混乱的时代里，他就是靠躲，才有了今天的，只不过，他这样，已经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厂长了。当然了，己方也就正好利用马盼山的躲避，把这几天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赵叔，你赶紧跑关系啊。”秦振华说道：“你看看，这样的人，当厂长，简直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啊，我知道您有关系，您就赶紧活动活动，只有您，才能带着咱们厂不断开拓进取啊。”

        “胡说！”赵国栋顿时脸就黑了下来。

        找关系？我是那样的人吗？再说了，你小子怎么知道我有关系？

        秦振华早就猜出来了，赵国栋在工厂里面的名号，也不是秘密，赵大炮啊，在厂务会上，经常轰别人，赵国栋这样的性格，居然没有给赶走，哪怕是发配到维修车间来当车间主任，已经到了中层干部的最低点了，那也是有实权的一个主任，所以，赵国栋身后，肯定有人。

        赶紧找关系啊，这可是为了咱们厂，马盼山这样的厂长，秦振华是不信服的。

        “反正，等我从国外回来，您要是没当上厂长，我在厂里，干的也就没劲了。”秦振华说道：“这样的领导，没有未来的。”

        说完这句话，秦振华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这，也算是给赵国栋一点压力吧，工厂的变革就在眼前，需要有赵国栋这样的人才能撑起来啊！

        他一直都是做好走的打算的，自从给父亲正名之后，这里就没什么留恋的了，造坦克？自己上了大学，才能更好地造坦克啊！

        他当然不能现在就走，因为要有出国考察的机会的，这个机会，是他争取来的，怎么可能放弃？

        至于赵国栋给他做的那些思想工作，他是有感触的，只是，看着马盼山这个样子，就知道，没有一个勇于开拓的厂长，还不如上大学，毕业了去坦克设计所呢。

        这也是为了工厂考虑啊，再这样下去，一机厂怕是真的要江河日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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