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云洺咯血,营帐中一片愁云惨雾,到了现在,他都没有办法忘掉那一剑!
那一刻,他是抱山境的实力,武修巅峰的武胆,空武境的战斗经验和体质,然而就是那么一剑,撕破了他的招式,穿透了他的防御,给他造成了难以想象的伤害!
这还是公认的孱弱的剑者吗?简直比那些酝酿多日的刺客发起的攻击都可怕!澹台云洺抚过腹部,在那里一道创口咕咕泛出殷红色,就是在那里一道剑气入体,在他体内轰然炸开,空武境武者不算脆弱的身体内部被破坏得千疮百孔,对,就是千疮百孔,无数细小的剑气绞杀着他的血髓生机,所过处一片绝灭。
宇文浩杰设下的封印压制解开,澹台云洺迅速恢复了空武境的实力,磅礴炽烈的真气一震,凌厉的剑气才随着点点血迹排出。
可怕的剑意!想起韩琮悍不畏死地出剑,澹台云洺又有些凛然,当时的那种状态下,自己确实是没有能力再出手,才会在撂下几句狠话后匆匆离开,强行压制住伤势才没有表现出来,却不免加重了体内受到的伤害,即便是以自己的根基,恐怕也要疗养一段时间了……
澹台云洺还不知道,很快他就能拥有用来休养的时间了……
“韩琮的那一剑可不简单,有些接近传闻中的刺杀之道,一击之下,玉毁石焚。”郑天阑又摇摇头,他发现自己最近摇头的时间有点多。
“所以呢?”关珊有些赌气说道,并没有细想。
“如果用在你身上,恐怕你现在半条命已经去了。”关月袅袅走来,目光有些凝重,“抱山境的罡气防护,在那一剑下脆弱如纸,如果这一招是在韩琮不付出重大代价下发出的话,那么就真的只能用可怕来形容。”
郑天阑点头,感叹终于不用摇头了。
“姐!”关珊轻轻跺了跺脚,突然想起自己没有反驳的理由,只能哼哼着看向场中的韩琮,埋怨道,“打都打完了,这人怎么还跟木头似的杵在那里啊。”
殊不知宇文浩杰与杨伶狐此刻也在一动不动地关注着韩琮。
“这小子有天分啊。”宇文浩杰慨叹一声。
“一战过后有所悟,假以时日未必不是青年武冠。”杨伶狐眼中也有赞叹之色。
然而宇文浩杰此刻一副凝重的表情,眉头微微皱起:“说到青年武冠,就在这次剿逆行动中与我交手的那名强者,武道路数亦正亦邪,奇诡难辨,最后时刻竟露出一张年轻面孔,我敢断定,此人年岁绝对不及你我一半,能拥有这般实力,比之历代青年武冠有过之而无不及!”
杨伶狐也是吃了一惊:“此话当真?”
宇文浩杰换上一副无奈的表情:“想我宇文浩杰当年也是够得上青年武冠,如今与一名后辈交手却不能将其彻底压制,真的是丑红了我这张老脸,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杨伶狐呵呵一笑:“邪道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一名天才?你回皇都的时候不妨到监天司过问一下。”
宇文浩杰瞪了他一眼:“监天司的德行你还不知道?除了皇朝大事,那些个老学究才不会亲自推算,就凭他们手下那些个半吊子天演士,哪里能从屏蔽的天机中嗅出什么来,再者说,要是演算卜卦之道这么有效,你们这些个京城中捣坏水的谋士怎么不人人精修先天术数?”
杨伶狐尴尬地笑笑,若有深意地说:“是是是,还是得祝宇文浩杰大人拜将封侯,年少得志啊!”宇文浩杰此时脸黑得像锅底,刚提起那名年轻的邪道天才,这话说的就损人了。
在两人嬉笑怒骂的这一阵,韩琮正在进行一次深层次的剑道感悟!
剑如林中秀木,抟风感正气,独得天地灵气,山川脉泽,随风动,入蝉鸣,铮于平和,归属反乱,一线牵机,掠于狂野,侵略如火,密透森罗,千万映象中得一法,任百里千里万里之遥,一剑心知,丝毫无误,破虚存真!
韩琮身心俱沉,借着疲惫晋入到一种空明的状态中,对环境事物的洞悉能力急剧攀升,对静动的感受有了更深层次的体悟,古书上说圣人一举一动暗合天理,一言既出广法汇聚,无论芥子须弥,沙砾浩瀚,都能蕴之于心,韩琮还远远无法触及那种境界,但他能找出表面之下暗藏的些微不同。
就像只有天衣无缝可寻,凡间衣物再怎么精工缝制也总能找出纰漏。既然能发现这种纰漏,自然可以想办法加以改进,逐步接近传说中的完美状态。
而韩琮正是在发展着这种能力,洞悉自身不足,一一修补、改进,精修自身;洞悉他人不足,如观幽夜烛火,然后一举利用、击破!
这种兼具内外的能力,在上古各道昌盛时期,前者多见于佛修,阅法修行,证悟己身,铸就圆满不坏金身;后者多见于魔修,洞察凡人心性武学,坏人道行,破人武学,成就天魔不灭元胎。
而两者兼有,则不得不提到上古的刺客豪侠,这些人不受宗派势力所束缚,行走于天下广袤,具有极强的危机意识和洞察能力,才能在百死之中求生,其中不乏一些战力通天的强者,与一方大教对峙而不虚,除了惊人的胆魄之外,就是凭着这种神乎其神的洞悉能力,让同境界的对手望而生畏。
回想起自己以伤换出的那一剑,韩琮心中感触颇多,那一剑不管多么一往无前,总要建立在绝对正确哪怕疯狂的判断之上,才能破开对方的招式,洞穿对方防御上最脆弱一点,以最大的效率造成杀伤,这些都是霜刃剑带来的经验感悟积累的功劳,自己尝试着运用果然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此外,那一剑中还凝聚了他完整的精气神,他自己与霜刃剑的契合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可以说是他至今威力最大的一剑,他敢肯定,澹台云洺受的伤一定不会轻!
确实也如他所料,澹台云洺此刻已经不得不闭关修养了……
而韩琮能力的增长,也标志着中位剑修的一个修炼里程碑达成,那就是“剑胆”,洞悉事物规律的剑胆!在武者中的说法,这是“精武之胆”。
不同的武者在对武道有了深层次的体会后,理解自然有所不同,虽然是殊途同归,却也呈现了多个视角,由此形成了不同的武胆,武胆存于心,不可捉摸,不可明见,不会因武者的寻常受到的身体损伤而受到影响,但一旦武胆受损,那就象征着武者的武道前途堪忧,往往会就此止步不前,渐渐沉沦。
然而奇怪的是,韩琮能清晰地感受到剑胆的存在,那就像是一种介于实与虚之间的结晶,浓缩在剑脉深处,以及——气海中的剑胎中。
从感悟中退出之时,韩琮已经不清楚过去了多少时间,只是发现除了月部的几名统领和军士长,以及宇文浩杰与杨伶狐两人之外,其他人都已经散去,想必今日一战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开,他的名字也将走出日字房这个小小的地方。
从武斗场上走下,韩琮一时间有些迷茫,抬起腿就要朝月部众人走去,突然宇文浩杰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抛给他一枚精巧的令牌,上面还有虬劲腾飞的龙纹,一个镶金的龙字赫然出现在上面,摸起来还有灼热的触感,却又不至于让人立刻甩手丢开,很是奇妙。
正当韩琮一头雾水的时候,宇文浩杰哼哼道:“小子,若是日后你想要到更高的地方驻足,见识更多的强者人物,获取更多的资源,就带着这枚令牌到龙纹骑来吧。”说完也不等韩琮回话,一挥手直接破空离去,天空中豁然有霹雳降下,分明是强大的真气滞留衍生出了雷电,韩琮暗暗咋舌,这口气真真是颇大了。
杨伶狐目送好友离去,转而笑眯眯地看向韩琮:“韩琮小友武道英姿横溢,将来极有可能雨云一到便化龙啊。”
对于这位打扮像极了教书先生的陌生中年人,韩琮心中升起一份亲切感,恭恭敬敬地一拜,口中说道:“先生好!”
杨伶狐的笑脸更加亲和了,饶有兴致地问道:“听郑贤侄所言,此次剿逆功成,也是多亏了你提供的情报,可否为我细细道来?”
郑天阑有些无语,听杨伶狐这么称呼,感觉他平白要小了一辈,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道:“狐叔,韩琮兄弟,还是入帐一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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