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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大家族》第47章 刘善人捣乱

第47章 刘善人捣乱

        农村的夜晚向来是格外安静的。

        海英和海棠洗漱完毕后,钻进了温暖的被窝,并排躺着。姐俩的思绪仿佛穿越了时光的隧道,回忆着出嫁前的每一个快乐时光。

        那些一起在田间奔跑嬉戏的日子,那些在灶台边帮忙做饭的时刻,那些相互倾诉少女心事的夜晚,都如同璀璨的星辰,在记忆的天空中闪耀。不知不觉,时间悄然流逝,就到了半夜。

        外面不知何时起风了,风呼呼地吹着,随后哗哗地下起了绵绵的春雨。

        不一会,炕头上面的屋顶就开始啪嗒啪嗒下起了小雨,屋角漏雨了,海棠急忙起身,手忙脚乱地找了个盆子放在下面接雨。海英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不禁暗暗思忖:“这家里要是有个男的,妹子该省多大劲啊!”

        海棠放完盆,又匆匆钻回被窝里。海英看着妹子头发上刚刚落下的几滴雨水,心疼地伸手给轻轻抹了去,温柔地说到:“海棠,要不寻思着托人再找个人家。你看这下雨屋漏了,要是家里有个男人多好哇。”

        海棠望着姐姐,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地滚落。她此刻内心五味杂陈,真不知道该如何对姐姐诉说自己的心声。

        她恨她爹,就因为那一顿酒,便草率地把她嫁给了杨三爷家。她常常想,要是当初没这档子事,也许就和姐姐去了北平,也许凭借自己的努力,现在也是个老师,根本就不会成为寡妇。

        她爱文之武,可他却是个土匪,注定无法与她过上安居乐业、整日相守的平静生活。但他对自己又是真心实意的,把自己的积蓄都毫无保留地拿出给她翻盖新房。

        海棠泪眼汪汪地看着姐姐,心中揣测着姐姐大概听说了她和文之武的事情。海英一只手抓住海棠的手,另一只手用枕巾不停地给妹妹擦着眼泪,那动作轻柔而又充满怜爱。

        过了好一会儿,海棠停止了哭泣,把头深深地埋在姐姐怀里,缓缓说到:“姐,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们俩已是夫妻,拜了天地,这房子都是他出钱买的材料翻盖的。你看,他还给了我结婚的戒指、镯子。”海棠说完起了身,从炕上的躺柜里翻出一个小红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给海英看。

        海英看了看,轻轻摸着妹妹的脸颊,忧心忡忡地说到:“海棠,姐姐知道你命苦,可是你跟了他,要是被杨家大院知道了,你在这村子上可咋活啊?”

        “姐,我知道,我不可能和他光明正大的生活,他是衙门通缉的要犯,是杨家大院的仇人,要杀他的人很多很多。可是,姐啊,我们俩是真心相爱啊!他曾经和我说,这盖房子钱本来是他准备将来杀光了地主恶霸,等到世道变了,娶媳妇盖房子用的,现在他毫不犹豫地拿出来了,我知道他是一条心对我了,我就是被杨家五马分尸,被衙门抓了坐了大狱我也认了。姐,你说我一寡妇就是再走道,能碰上这么好的男人吗?”海棠说着,声音颤抖,泪水再次涌出,又抽泣了起来。

        “这世道是黑暗啊!他说的对,只有杀光这些黑暗的旧恶势力才能有幸福生活。听一个朋友说,在陕北延安,婚姻自由,就是父母包办,换了生辰八字,定了婚约下了聘礼的,在那里,都可以作废,再去寻找自己心上人。像你和他的这种情况,在那边都是光明正大的。”海英小声地贴着海棠的耳朵讲道,声音压得极低,仿佛生怕被这黑暗的世道偷听了去。

        “真的姐,那这房子不盖了,我到那边去再盖。”海棠的眼中闪烁着一丝希望的光芒,仿佛看到了未来的曙光。

        “那边远着呢。”海英的脸上满是忧虑和无奈,那深深的皱纹仿佛刻画出了她内心的愁苦。

        “那怎么办呢?我和他就得偷一辈子人啊?”海棠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不甘,双手紧紧地揪着被子,那用力的手指关节都泛白了,“难道我们就只能这样躲躲藏藏,永远见不得光吗?”

        “是啊!该怎么办呢?什么时候推翻这个可恶的黑暗社会,就好了。”海英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姐,我上次听翠花提起过,说凡是闹造反的要杀头的。”

        海英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突然问到:“那你们俩真愿意就偷偷摸摸一辈子?”

        “那怎么办呢?我天天盼他来,盼他能天天守在我身边。可是,他总是半夜来,半夜走。”海棠的声音充满了哀怨和无奈,泪水再次模糊了她的双眼,“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海棠,姐今天和你说的你千万不能和任何人说,一说咱姐俩就有可能被抓起来杀头。记住了,天不早了,该睡了。”海英再次叮嘱道,语气严肃而又充满关切。随后拉过被子,轻轻地为妹妹盖上。

        姐妹俩在这无尽的黑暗中,怀着对未来的迷茫和恐惧,渐渐睡去。那夜的黑暗仿佛要将她们吞噬,而她们只能在这压抑的氛围中寻求一丝慰藉。

        海英住了两宿,也和海棠探寻了两宿如何才能使她能和文之武光明正大的一起天天过活。她们绞尽脑汁,想了无数个办法,却又一次次地被现实的残酷所打败。说来说去,海棠说只去延安才有可能。海英听了,冲她笑了笑,也就没再说什么。

        第三天,天一放亮,海英收拾收拾就准备回梁庄了。海英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看那破旧的房屋,和海棠憔悴的面容,心中满是不舍和牵挂。

        海棠老宅的房子在众人的努力下都扒得干干净净,那些废弃的土堆该扔的都用小车拉到后坡去垫台子了,留下的都是精心挑选准备盖房子用的。几个小工从村边又不辞劳苦地拉了许多新土,整整齐齐地堆放在一旁,以备不时之需。

        第四天早上,明媚的阳光洒在大地上,地基坑在大伙的辛勤劳作下挖出来了。李木匠他们一早就赶来,为了夯实地基,还特意找村里借了一个八人抬的石夯。众人齐心协力,喊着整齐的号子,石夯被高高抬起又重重落下,那夯实的声音仿佛是在为新房的诞生奏响序曲。

        两天后,李木匠领着大伙神情专注地拉线找水平,一切准备就绪,就要正式起房子了。

        中午时分,阳光炽热,大工子已经手脚麻利地垒了三层阴砖,就在要铺隔潮层时,一场意想不到的风波骤然降临。

        邻居刘财主带着七个儿子气势汹汹地出现在海棠面前。刘财主身着一身青色的长袍,那长袍的料子看上去质地精良,却也难掩他的刁钻刻薄。他戴着一副黑圈眼镜,那镜片后的眼睛透着精明与算计,头顶还顶着一顶瓜皮帽,整个人显得古板而又傲慢。

        “海棠,你这咋整的,不光是阴砖高出我家一个,而且,还占了公道一个砖。这不行,你得拆了,从垒。”刘财主慢悠悠地说着,那语气看似平和,实则暗藏威胁。而他那七个儿子个个横眉立目、凶神恶煞般地瞪着海棠,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海棠顿时不知所措,嘴里慌乱地说着:“刘大爷,您看我一个妇道人家,哪懂这些,师父们就是按照老宅的基础画的线,要不,我回家找出地契丈量一下。”

        “海棠,你可是个明理人,我刘善人在村里也是有身份的,我还能诓你吗?我说错了就是错了。孩子们,给她拆了。”刘善人这次使劲地用拐棍敲着海棠家的房基说到,那拐杖与地面碰撞发出的“咚咚”声,让人心惊胆战。说着,他一转身拄着拐棍,趾高气昂地走了。

        他那七个儿子像一群饿狼般拥上来就要拆。这时候,孙向红挺身而出,站到了海棠身边。“慢着,刘老七,”孙向红冲着冲在最前面的刘善人的七儿子大声说道。

        “咋的啦,孙校长,海棠家盖房不守规矩,还不让拆吗?”刘家老大嘟囔着,那一脸的蛮横让人看了心生厌恶。

        孙向红在村里的威信以及家庭实力是不亚于杨二爷的,在水淀村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村民们对他向来是敬畏有加。这刘家自然也是深知孙向红的底细的,所以,当听到孙向红的喝止声,都不由自主地站住了脚步,没敢贸然动手。

        刘善人听到七儿子的喊叫声,脸色阴沉地又折了回来。见到是孙向红,刚要张嘴争辩几句,孙向红便厉声说到:“老哥,你看海棠他们孤儿寡母的,有点钱盖个房子实属不易。你要是觉得师父们弄错了,你完全可以对着地契仔细丈量一下。如果是真占了公道,那自然要退回去的,可这不明不白的就给拆了,万一弄错了,你说海棠这孩子也怪可怜的。”孙向红的话语掷地有声,字字句句都充满了正义和公道。

        刘善人挤了挤眼镜片后的小眼睛,那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乱和犹豫,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了。他此刻心里特别恨孙向红多管闲事,其实,他心底的小算盘打得精着呢,他是看到海棠的房子垒的阴砖比自家多一层,担心自家的风光被海棠比下去,所以就带着儿子出来闹一闹,目的就是要海棠拆掉一层阴砖。

        可是,李木匠是听了托和儿人的吩咐说要垒三层阴砖,所以就理所当然地以为是东家的要求。其实,这垒三层阴砖是文之武的主意,是张军师告诉李木匠的。

        “爹,听他一个教书匠说什么,哥哥们,拆。”刘家老七年轻气盛,冲动鲁莽,根本不把孙向红的话放在眼里,抡着家伙就往前冲。

        孙向红一看,毫不犹豫地一挺身站到了刘老七的面前,怒目圆睁,呵斥他停下来。刘老七素来在村里横行霸道惯了,哪里把孙向红放在眼里,说了声:“姓孙的,你不让就连你一起拆了。”说着便张狂地抡起了手中的杠子朝前砸去。

        就在这关键时刻,李木匠身形一闪,一个飞身就踹翻了刘老七。孙向红和李木匠迅速对了一下眼色,孙向红接着说到:“刘善人,这可就是你家的不对了。你要是喜欢衙门口,咱哥俩就到县衙门好好议论议论,是非曲直,自有公断。”

        刘家那帮人看着孙向红和李木匠,一个在村里有着深厚的势力,让人不敢轻易招惹,一个身怀武功,身手不凡,心中纵然有万般的不甘和恼怒,也只好悻悻地走了。他们那离去的背影充满了怨恨和无奈,嘴里还嘟嘟囔囔地骂骂咧咧着。

        当晚,这刘家的人趁着没人注意,悄悄地摸了回来。他们丧心病狂地把已经砌了四层砖的房基给扒了个稀巴烂,那些精心垒砌的砖块七零八落,四处散落。不仅如此,他们还故意从茅房铲回来了好些臭屎,肆意泼洒在海棠家的房基地上,那刺鼻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作呕。

        第二天一早,阳光洒在这片狼藉的废墟上。

        海棠满心欢喜地前来查看新房的进度,当她看到眼前那满目乱砖的惨状时,瞬间呆立在原地。

        随后,她双腿一软,坐在地上,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哇哇大哭了起来。她的哭声凄厉而绝望,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宣泄出来。她边哭边喊着:“这日子没法过了,老天爷为啥这么不公啊!”

        她觉得自己孤儿寡母的,在这世上生活实在是太不易了。每走一步都充满了艰辛和磨难,处处受人欺凌。此刻,她无比盼望着她的之武哥能立刻出现在他身边,为她遮风挡雨,给她依靠和安慰。她想要是文之武在,定不会让自己遭受这般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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