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芸今日的地位来之不易吗？即便有朱瞻墉的提拔，一个女子成为大明天军总教头，岂是易事？

        于谦不止一次目睹王芸在演武场上遭受质疑，甚至历经无数次挑战。

        在军营之中，唯有强者才能受人敬仰。

        王芸能稳坐总教头之位，并非后台强硬。在军中，后台再硬，有本事的人不服你，便是不服你。

        强者为尊，是军中铁律。

        而王芸能成为天军总教头，是无数次血汗换来的。

        无数个夜晚，于谦都看见王芸不知疲倦地在滑翔翼和热气球上反复操练。

        在操控滑翔翼和热气球上，她敢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在天军之中，她是公认的翘楚，无人不服。

        这才是王芸能在天军立足的根本。

        王芸辛辛苦苦爬上天军总教头的位置，若因他而失去一切，于谦无法承受。

        于是，于谦支吾半天，才道：“我，不同意。”

        闻言，王芸仿佛被抽走了全身力气，身形摇晃。

        “你，不喜欢我。”

        说这话时，王芸已带着哭腔。

        目睹王芸那痛彻心扉的模样，于谦心中亦如刀绞般疼痛。

        他鼓起莫名的勇气，开口道：“心仪，然而……”

        王芸直接截断了于谦的话语，言道：“既你钟意于我，何故不愿携我远走？只要有你相伴，无论何等生活，我都甘之如饴，早已备好舍弃一切的决心。”

        于谦摇头道：“不可，我们不能私奔，决计不可！”

        王芸凄然道：“为何不可，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我另嫁他人吗？”

        于谦心中一紧，朱瞻墉的话语再次回荡在脑海。

        他不过是个马夫啊！马夫怎配得起王芸这般天之娇女？于谦黯然道：“不愿，只是，我仅是个马夫罢了……”

        “我不在意，我在乎的只有你是否喜欢我。我说过，即便为你舍弃所有，我也心甘情愿，哪怕日后只能与你粗茶淡饭，我亦欢喜。”

        王芸认真地陈述着。

        于谦怔怔地看着王芸，那一刻，他真想立刻答应，就此带着王芸逃离尘世。然而他不能，他不能如此自私。

        王芸为他可以舍弃一切，而他呢？真的要自私地带她远走高飞，从此隐姓埋名，甚至躲避朝廷的追缉吗？这不是于谦想要的生活，他更不会让心爱的女子随他过这样的日子。

        他于谦，堂堂男儿，怎能令女子为他舍弃所有，他做不到。

        “芸儿，可否给我些时日？让我好好思量一番，可好？”

        王芸凝视着于谦，半晌方轻声回应：“三日，于大哥，我只能给你三日。三日后便是……太孙殿下四弟上门提亲之日，若三日后你仍无定论，我便出家。”

        言罢，王芸转身疾步离去，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视线之外。

        望着王芸离去的背影，于谦愣立在门口，久久无言。

        夜色中，王芸快步来到朱瞻墉身旁，拭去眼角的泪痕。

        “殿下，该说的我都说了，他会回来吗？”

        朱瞻墉看着泪痕未干的王芸，叹道：“这要看他自己如何抉择了。”

        “其实今夜对他而言，是一场考验。若他真敢带你私奔，芸儿，他便不值得你倾心。不论……你多么喜欢他，我都会强行拆散你们。不，如此自私之人，万万配不上你。”

        “再者，我费尽心血培养的人，岂能让他人轻易夺走！你若真要跟于谦在一起，信不信我掘地三尺也要将你们找出来，狠狠教训一顿。”

        王芸忙道：“殿下放心，王芸并非忘恩负义之人。殿下的恩情，如泰山之重，我王芸绝不会因儿女私情而背叛殿下。”

        朱瞻墉微微点头，对于王芸，他还是颇为信任的。

        “三日之期，是他的第二次考验，这次考验的是他的品性。若这三日内他仍未想通，那就继续做他的马夫。若他想通了，他将成为你的夫君，同时，皇上对他七年的磨砺也将画上句号。这也意味着他日后的仕途将平步青云。”

        “芸儿，心中还需有所准备。”

        王芸未作回应，只是静静地望着于谦的居所，自信道：“我相信于大哥。”

        “那好，我们静观其变。”

        三日光阴转瞬即逝。

        三日后，王诏府邸。

        “三哥，你没搞错吧。真让我来提亲？你不是说皇爷爷和你都不会答应吗？我若真娶了王家小姐，岂不是要倒大霉？”

        朱瞻墉瞥了老四一眼，不悦道：“你长得俊俏，想的可别太美。今日只是让你演一出戏，做得好，我帮你找个美女如云的封地。做得不好，就让你去昆仑奴最多的封地。”

        老四顿时面露苦涩。他最大的心愿便是找个美女众多的封地，即便是胡姬也能接受。但让他待在昆仑奴众多的地方，岂不是要了他的命？那些黑黝黝的昆仑奴，简直是在挑战他的审美。再美，也不是他的菜。

        “别，三哥，有话好说，这是我弟弟的终身大事，别乱来，我全力配合，全力配合。”

        朱瞻墉抬眼看了看老四，道：“今日我要你做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老四略显愕然，看向朱瞻墉问道：“对谁？王家小姐，王大人？”

        “都不是，等那人来了你就知道了。”

        “卖什么关子啊。”

        老四抱怨一声，随后跟着朱瞻墉踏入王府大门。

        王府内，王芸今日并未去皇家校场，而是精心装扮，如同乖巧的闺秀一般待在府中。王诏上完早朝后，也早早回到府里。

        当朱瞻墉带着老四登门时，王诏连忙上前，笑容满面道：“殿下您来了。”

        朱瞻墉轻轻点头。

        老四熟络地上前拱手道：“哈哈，朱瞻垠见过王大人。”

        王诏看向老四，连忙回礼道：“蕲王殿下客气了。”

        朱瞻墉看了二人一眼，道：“好了，别客套了，王大人，你家小姐看中的那位夫君，今日恐怕会来。我让老四来演一出戏，试探那家伙对你家小姐的情意，同时也考验一下你未来夫君的品行，你只需好好配合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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