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东厂\"二字,禁军将领心神剧震,如遭雷亟。
禁军之中竟藏匿厂卫,此等秘事,身为禁军统领,他岂能不知。东厂平日深藏不露,一旦露面,其凶悍更甚锦衣卫。此刻东厂出现,昭示着京城内外,皆在圣上监视之下。将领心内一片寒霜。
太孙在京之举,皇上尽知。皇上早识破太孙图谋不轨,故遣厂卫潜伏禁军,如戏观者,静待他们如同小丑般挣扎。将领陡然生出深重的恐惧与无力感,他意识到自己可能铸成大错。
朱瞻墉先前的话语在耳边回荡,令他恐惧倍增。皇上即将回京,他们的一切行径都将清算。将领心头涌起末日降临的预感。
王彻冷冽的声音响起:“所有人,放下兵刃,听候越王殿下吩咐!”
王彻之言,令将领心神一震。绝望中,一股极端的恶意滋生。既难逃一死,何不放手一搏?皇帝回京后,他亦难保命,倒不如此刻奋力一战,死前拉几个垫背。
将领骤然厉喝:“所有人,给我……”
“嗤拉!”
王彻不容他话说完,刀锋狠划,割断了将领的话语。
“滋……”
鲜血喷涌如泉,将领捂颈,欲言又止。血溅之地,他身躯一软,倒地不起,不久便颤抖着断了气。
王彻杀将领,目光如冰,扫视全场禁军,再次亮出令牌。“东厂厂卫,奉圣上旨意,擒尔等。是继续叛逆,抑或弃械投降?大军即至,若再抵抗,唯有满门抄斩。”
禁军无不骇然。他们未料,将军信赖的亲卫竟是厂卫,且领军将领已死于厂卫之手,以谋反之名。
然而他们确是奉朝廷之命行事,岂非成了谋逆的从犯?一念及此,禁军皆心惊胆战。
此刻,铿锵脚步声四起。太子府四周,万名百姓装扮、手持兵刃之人涌现,将禁军团团包围。场面之变,令厂卫也为之一怔。京城何时多了这般兵刃在手的势力,竟毫无风声。
人群中,数位首领走向朱瞻墉,恭敬施礼:“商卫镖局镖头卫金,参见殿下!”
“名匠工坊商卫统领余震,参见殿下!”
“皇家商会商卫统领陈光,参见殿下!”
“越王府管家孙愚,参见殿下!”
“……”
朱瞻墉微颔首,见孙愚,上前道:“岳父,您也来了。”
孙愚恭敬回道:“殿下,越王府众人早已藏于京城各地,只待殿下的号令。”
朱瞻墉点头,扶起孙愚:“岳父,辛苦你们了。”
言罢,朱瞻墉转向禁军:“我知你们惧怕何物,怕背上叛军之名。你们本是禁军,皇城荣耀的守护者,如今因统领而被视为叛军。但问你们,你们是谁的禁军?朝廷的,还是皇上的?”
“自然是皇上的。殿下,我们以为统领是奉朝廷之命,故遵从。我们不知他有谋逆之意。”
禁军中有人大声回应。
“那为何听到统领与我对话时,你们不站出来?”
“你们心中有皇吗?”
“朝廷调动禁军,无皇上的旨意,他们有何权柄?即便是监国太子,亦无此权。”
“朝廷是朝廷,太孙是太孙,他不能代表朝廷,更不能代表皇上,只能代表他自己。”
“身为禁军,未经皇上旨意围攻太子府,与作乱何异?”
朱瞻墉之言令禁军哑口无言。
禁军自古直属皇命,乃皇城守卫之精锐。调动禁军,唯有皇上有权。未经皇命,禁军不得参与任何关乎皇城安危之事。他们已触犯皇家大忌,难逃牵连。
“我明告尔等,此刻皆负罪之人,欲洗清罪名,唯有戴罪立功。太孙囚太子,乱政有谋逆之意。若今番拨乱反正,即便日后皇上回京清算,念你们悔过,亦会从轻发落。告诉吾,你们的选择!”
禁军目光一亮,纷纷放下兵刃,齐跪:“我等愿随越王殿下,拨乱反正!”
“我等愿随越王殿下,拨乱反正!”
“我等愿随越王殿下,拨乱反正!”
朱瞻墉满意点头:“好!现在拾起你们的兵器,随我一同,平定乱局!”
“是!”
朱瞻墉率领近万禁军,以及临时征召的数万兵马,浩浩荡荡朝紫禁城进发。
此刻的朱瞻基已得知消息,面色阴郁无比。得知禁军被策反,他心中暗恨,未料派去的将领如此无能,竟被人轻易除掉。更令他震惊的是,朱瞻墉仅凭几句话,便使部分禁军倒戈。
本以为朱瞻墉回皇城后,会成为他案板上的鱼肉,不料竟引发轩然大波。他立刻传令城防营火速回宫,并通知其余禁军将领封闭皇城,自己则带领亲卫直奔皇城的地牢。
朱瞻基深信,只要孙若微在手,朱瞻墉必不敢轻举妄动,除非他欲置孙若微于死地!
地牢之内,皇城。
朱瞻基率亲卫步入,此刻房坚正与一干狱卒品酒交谈。见朱瞻基一行,他微皱眉头,未发一言。
身旁亲卫开口问道:“越王妃现在何处?”
房坚与众狱卒面露疑惑,他望向朱瞻基,笑道:“哎呀,来提人的吧,不知各位是否带来了皇上的旨意?”
朱瞻基与众亲卫愣住,一亲卫反问:“地牢提人还需旨意?”
房坚白了亲卫一眼,没好气地说:“岂有此理,大理寺和刑部大牢尚需上官文书,你们有皇上的旨意吗?没有的话,其他都没用!”
朱瞻基眉头紧锁,亲卫怒道:“如今皇上不在,太孙监国,朝廷皆由太孙作主,太孙的旨意可行否?”
房坚呵呵一笑:“太孙,便是皇上吗?若无皇上的旨意,各位请回吧,至于太孙,等他登基后再行旨意吧。”
“放肆!竟敢对太孙不敬!”
亲卫大怒,抽出半截刀鞘,似要动手。房坚摇头,道:“想动手也得看看这是何地,来人!”
房坚一声令下,地牢内涌出无数厂卫,门口也被狱卒堵得水泄不通。朱瞻基察觉不妙,皱眉质问道:“你是何人!”
房坚笑而不语,拱手道:“太孙殿下,其实我们正打算找您,却不料您自投罗网了。”接着,他面色一正,举起令牌:“东厂督主房坚,奉皇上之命,请太孙殿下在此地牢暂居几日。”
朱瞻基面色大变,东厂!他未曾想到皇宫地牢里竟藏有东厂督主。
在京都,朱瞻基始终关注两股势力:一是锦衣卫,但因老皇征战,大量锦衣卫调离,京都的锦衣卫寥寥无几。上次抄越王府时出现的锦衣卫,是京都知州,也是未动用过的唯一锦衣卫,事后他们逃离京都,再无踪迹,所以京都如今已无锦衣卫。
二是东厂。他一直知道朱棣在京都设立东厂,却不知其所在和人员。东厂人如鬼魅般难以捉摸,除了皇帝,无人知晓他们的行踪与职责。未曾想,东厂督主竟藏身地牢,更未料到,老皇已经开始动用东厂追捕他。
朱瞻基脸色难看,但面对地牢中的狱卒并不惧怕,下令:“将他们全部杀掉!”
“遵命!”
亲卫闻令,毫不犹豫,挥刀斩杀!然而,朱瞻基没想到,亲卫刚动手,周围狱卒便抢先下手。
刀光剑影,地牢陷入混乱。东厂厂卫身手不凡,果断狠辣,朱瞻基的亲卫根本非其对手。原来这些狱卒都是东厂厂卫伪装的。
面对杀戮,厂卫们下手狠辣,不消盏茶时间,便将朱瞻基带来的亲卫尽数歼灭。
朱瞻基脸色铁青,他未曾料到,竟失手于东厂之手。面对步步逼近的厂卫,他并未慌乱,冷静观察四周,一边后退,以免被厂卫围困。
房坚嘿笑道:“太孙啊,还是束手就擒吧,免得费时费力。”
朱瞻基冷笑一声,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火雷,不假思索,向地牢深处掷去。
轰鸣巨响震彻天际,地牢随之摇晃。这一变故让房坚等人一惊。趁厂卫失神之际,朱瞻基疾冲向地牢门口,腰间长剑疾刺而出。
“啊!”
“不好!”
“太孙要逃,拦住他!”
房坚大叫,可惜朱瞻基已冲出地牢。待房坚带人追出,哪里还有朱瞻基的踪影!
房坚勃然大怒:“给我找,就算翻遍皇宫,也要把太孙给我找回来!”
“遵命!”
事毕,房坚怒气未消,亲自带队在皇宫中搜寻。
事毕,房坚怒火未消,率亲卫在皇宫内四处搜查。
与此同时,皇城午门外,朱瞻墉领着数万兵马浩荡而来。此刻,午门已紧闭,城墙之上戒备森严,众多禁军持火枪而立,紧张地注视着城下的大军。待看到竟有近万名禁军混杂其中,皆是愕然。
朱瞻墉孤身来到城门前,望向城头的禁军,高声道:“传你们午门统帅,速来答话!”
城墙上,禁军们面面相觑,随即一员将领走出人群。此人年近三十,国字脸,神色严峻,见到朱瞻墉时显得颇为意外。
越王朱瞻墉,对于京城禁军统帅而言已是熟识之辈。朱瞻墉时常出入皇城,对于禁军首领来说,早已是熟悉的面孔。
他接获封锁皇城的指令,是因为传言有人集结作乱,欲围攻皇宫,故而封闭午门。不料,带头者竟是越王朱瞻墉。
他不是正在西北与皇上共战疆场吗?怎又回京成了这样?此统帅名叫于正,为人正直,于是皱眉问道:“越王殿下,您此举意欲何为?”
朱瞻墉望向于正,对他尚有印象,回忆片刻,认出禁军中的此人,说道:“于正,于统帅?”
于正神色庄重:“正是在下!”
朱瞻墉直言不讳:“你到底是效忠皇上,还是太孙的禁军?”
于正一怔,旋即怒道:“殿下何出此言?皇城禁军,除了皇上,还能效忠于谁?”
朱瞻墉冷笑:“如此,你们竟还听从太孙之命。难道不知太孙谋反,囚禁太子,图谋不轨?”
于正面色剧变:“什么!谋反?殿下何出此言,太孙不是代父监国吗?”
朱瞻墉冷笑道:“囚禁太子,逼迫太子殿下交出监国之权,勾结禁军,围攻太子府,在皇上未归之前,假借职权下达乱令,这难道不是谋反?”
于正面色难看至极,难以相信太孙会谋反,更难以置信他竟囚禁了太子——那是他的父亲啊!于正沉思片刻,问道:“殿下,你说太孙谋反,可有凭证?”
此时,午门城墙上,一人步入众人视线,喊道:“太孙谋反,证据确凿,于统帅还不快开城门,放越王殿下进皇城!”
来者非他人,正是东厂督主。
于正见到来人,面色微变,喝道:“何人胆敢……嗯?”
于正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房坚手中已高举一块金牌。
一见此牌,于正全身一震,连忙上前恭敬道:“末将禁军统领于正,参见厂督!”
于正认出了房坚手中的东厂督主令牌。要知道,东厂督主可代表皇上行使权力。说句不客气的话,见东厂督主犹如见皇上,此言并非无稽之谈,因东厂的行动皆代表皇上的旨意,此事皇城内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房坚瞥了于正一眼,寒声道:“还不开门放行!”
于正此刻不敢怠慢,急忙下令:“开城门!放越王殿下入城!”
在禁军的应声中,午门缓缓开启。朱瞻墉一行人踏入皇城,见状房坚,先是一怔,继而惊讶道:“房大哥,你是东厂督主?”
房坚看向朱瞻墉,笑道:“哈哈,兄弟没想到吧!我们兄弟多久没见了,你前段时间来京城也不来看看大哥,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哥?”
朱瞻墉满面错愕。他一直以为房坚只是个喜欢装老大的天牢狱卒,哪知他隐藏得如此深,竟是东厂督主。话说,东厂督主不都是宦官吗?难道房坚是个宦官?但这人的举止哪有半点宦官模样?
朱瞻墉下意识地看向房坚的下身。
房坚见状,面色一沉:“看什么看,你房大哥我是正常男子,你想哪去了?”
朱瞻墉呆愣片刻,脱口而出:“东厂督主难道不是宦官?”
房坚啐了一口:“谁告诉你的,东厂督主就必须是宦官?这皇城之中,哪有那么多宦官能成为东厂密探,你是傻了吗?东厂直接受皇上管辖,厂公是宦官不假,但谁说督主也一定是宦官?”
朱瞻墉恍然,如今朝政由老皇帝执掌,东厂中确实有许多宦官,但尚未像后来那样由宦官独掌大权,其中也有老皇帝的心腹。整个东厂的真正权力,只归皇上所有。此时东厂中的宦官,仅是监视东厂的存在,没有任何实权。
朱瞻墉心中一凛,既然房坚是东厂之人,那么在南京时,老皇帝岂不是早派人设局?随即摇头苦笑:“房大哥,你瞒得我好苦,我还以为你只是天牢里的狱卒。”
房坚不悦道:“你苦什么,你心里那些弯弯绕我能不知道?你虽不清楚我的具体身份,但定有猜测,不然你这小子会和我这样的‘老粗’称兄道弟?你以为我房坚那么好骗?”
朱瞻墉一时语塞。在南京时,他就看出房坚非寻常人,还曾为他谋过职,不想对方一口回绝。他这才意识到,这位大哥似乎远非表面那么简单,不料竟是东厂督主。
房坚拍了拍朱瞻墉的肩:“你小子还是别管这些了,你那位大哥现已下落不明,我现在正派人全城搜捕。你嘛,还是快进皇城,稳住禁军,掌控皇城,让你爹重新监国,待我捉到那小子,再议其他不迟!”
朱瞻墉明白此刻不宜叙旧,他需立刻入城,安抚禁军,掌握皇城,助父重新监国。“如此,就劳烦房大哥了。”
“得了,咱兄弟间还说什么客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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