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闻言，勃然大怒，瞪着于谦道：“嘿，你这杠精，有毛病吧？今日你是跟本王杠上了？本王如何对待这门婚事，关你何事？你管得着吗？本王就是这副德行，你能怎样？”

        于谦紧握双拳，恨不得痛揍老四，但七年磨砺让他学会了忍耐，终将怒火强压下去，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此时，王芸从内厅款款走出，吸引了老四和于谦的目光。

        二人皆是一愣。

        王芸的装扮令二人惊艳不已。今日的王芸，精致打扮不仅让于谦赞叹，就连阅尽美人的老四也为之一怔。

        在老四眼中，王芸堪称绝品。而对于谦而言，他还是第一次见王芸如此装扮。平日里，王芸总是身着劲装，因她是大明天军的总教头，常需教导学员，繁复的服饰并不适合她。

        此刻，王芸身着标准的大明少女装扮，衣饰亮丽，妆容精致，瞬间将她的魅力展现无遗。

        于谦这才发现，这个常伴左右的女子，打扮一番后竟是如此惊艳动人。

        老四见状，忙起身笑道：“王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王芸瞥了老四一眼，微微一笑，行礼道：“臣女见过殿下。”

        老四欲上前扶起王芸，但她行礼完毕，径直起身，绕过老四，来到于谦面前，眼中闪烁着异彩。

        “你来了。”话语轻柔，却饱含深情。

        老四面色僵硬。

        明知是演戏，心中却莫名不适。

        于谦痴痴地看着王芸，半晌，轻声道：“我来了。”

        王芸嫣然一笑，转向王诏：“爹，不必再选了，我的夫君已定，便是他，于谦！”

        王诏眉头微蹙，看了王芸一眼，沉声道：“虽你的婚事由你自己决定，但你的身份今非昔比，就算我这张老脸不要了，但嫁与马夫，对你名声影响甚大，你真要嫁给他？”

        王芸毫不犹豫地答道：“对，我就要嫁给他，此生非他不嫁！”

        “你……”

        老四皱眉道：“王芸，你想清楚，天军总教头的身份是我三哥赐予的，我来提亲也是三哥之命，你若让三哥失望，想过后果吗？你，还有你爹现在的一切，都将彻底失去。”

        于谦闻言，心中一紧，想起朱瞻墉找他谈话的那一天……

        世人皆知，王芸与王诏之地位，实乃太孙朱瞻墉一手提拔。若非朱瞻墉之扶持，父女二人今日之位恐难以企及，更勿论触怒当今如日中天的太孙殿下。

        王芸果真会因他，而与朱瞻墉交恶？且为一介马夫，得罪如朱瞻墉般显赫的人物，此举是否值得？于谦原以为王芸会犹豫不决，岂料她竟毫不犹豫地答道：“太孙殿下乃王家之恩人，此恩情，纵使赴汤蹈火，王芸亦甘愿，然恩是恩，情是情，我不能因殿下之恩，而舍弃情感之追求。”

        “蕲王殿下，若太孙真要追究，我愿舍弃现有的一切，即便以命相抵，王芸亦无怨无悔！”

        “女儿，你……”

        “父亲，您无需多言，这是女儿的决定，请恕女儿不孝！”

        于谦深受触动，王芸竟为他，愿舍弃所有。他于谦何德何能，竟令这般天之骄女，为他做到如此地步。此刻若于谦仍无动于衷，除非他铁石心肠。

        王诏轻叹：“女儿，何苦如此，你可思虑清楚，为他值得吗？他不过一马夫，即便日后飞黄腾达，亦未必能及你今日之地位。”

        “父亲年迈，尚书之位还能坐多久？你这是牺牲自我，换取虚无的幸福啊。”

        王芸闻此，低头道：“女儿无悔，即使此生仅为马夫之妻，亦绝不后悔！”

        面对如此决绝的王芸，于谦无言以对，心中感动至极。然而，他真要为了私欲，毁掉王芸的一切吗？王芸为他不惜一切，他难道能眼睁睁看着她付出所有，陪他度过这无望的人生？

        于谦虽感动，却犹豫不决。

        此时，老四适时开口：“女子果真妇人之仁，你这脾性，我不解三哥为何重用你。为一个注定不受重用之人得罪三哥，不知权衡，为男人不顾一切，自私至极，哼！”

        王芸闻言，面色苍白，无言以对。于谦见状，心疼不已。

        他厉声道：“人各有志，即便你是王爷又如何？有何资格指责她？若太孙就此放弃，那是太孙的损失，须知王芸今日之成就，非仅靠太孙，更有其不懈努力。”

        老四冷笑：“损失一女子，能有今日地位，无三哥，她凭何努力？这天下，努力之人何其多，无三哥支持，她算哪根葱！你以为，三哥少了她，麾下便无人可用？”

        “你们太过自以为是！”

        “且你须明白，究竟是王芸失去三哥影响大，还是三哥失去王芸，对他影响更大。”

        此言一出，于谦面色骤变。老四上下打量他，冷笑道：“为你这无用之废物，舍弃一切，哼，何其愚蠢！故曰，让女子为官，乃三哥最大之误！”

        于谦忍无可忍，拍案而起，怒斥：“蕲王，休得欺人太甚！须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老四冷嘲热讽：“少来这套，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以为这是小说传奇？人生有几个三十年？于谦，你如今几何？你以为自己仍是少年郎？”

        “花无百日红，人无再少年，错过便是终生，你于谦敢说，三十年光阴，能超越如今的王芸？可知，给王芸三十年，她将如何？”

        于谦一时语塞，无法回应。他如今仅是小小马夫，再自信，马夫终究是马夫。即便皇上下令宽恕，他重头再来，没有十数年，难以达到王芸的高度。而王芸若有这十数年，必能成为更杰出之人。

        相比之下，于谦倍感压抑。此时，王芸爆发，狠狠瞪了老四一眼，先前的温婉荡然无存。

        她看向老四：“蕲王殿下，你管得未免太宽，我嫁马夫，便被太孙殿下抛弃，你是否多虑？你虽为殿下之弟，我亦是大明天军总教头。”

        “你以为总教头之位，说换便换？即便太孙欲替换，亦需皇上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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