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冬日里难得的艳阳,午后,瞧着那当空悬着的太阳,一抹纤巧的身影走在延平王府内的长廊上,步伐轻盈的郑灵在长廊中走着,充分显露出她的好心情。
暖洋洋的冬日映照在她的身上,让她那一头黑瀑般的长发闪动着美丽的光泽,也使得她那娇嫩的肌肤看起来更是吹弹可破。
恰在这时,有一群鸟儿飞过,婉转悦耳的啼叫声让郑灵忍不住停下脚步,仰起脸蛋望着那群的鸟儿。
看着那空中的掠过的鸟儿,她那嫣红的唇瓣一弯,勾出一抹甜美的微笑,而那张秀美的蛋形脸上,那双本应带着笑意的眸中,却闪动着一丝向往,似乎是在向往着鸟儿的自由。
对于十七岁的郑灵来,她一直渴望着像那些鸟儿一样自由。当然,她之所以渴望自由,是渴望着能够像男儿一样投身沙场。
外人看她有着秀美的容貌和纤细娇的身躯,往往以为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事实上正好相反,其实,自幼就立誓要报母仇的她,一直跟他人习武,更是练得一手好刀法,寻常三五个兵卒,压根就不是她的对手,所以绝对不是什么娇柔无助的弱女子。
目送着那群鸟儿飞远之后,好一会,郑灵才叹了口气,收回视线,继续往走廊的另一端走去。待她到了嫂子的住处,才知道嫂子去了大哥书房。
“嫂子去了大哥的书房?是有什么事情吗?”
大哥的书房平素府中的女眷可是不准随意进入的,今个难不成有什么事?
“友姑,苍水今日和为夫了一件事!”
看着夫人,郑成功的神色显得有些古怪,张煌言欲为九妹做媒的事儿,在他的心底掀开了一阵从未曾有过的波涛,以至于久久无法平静。
从被王爷请进这书房,董酉姑便知道,定是王爷碰到什么为难的事了,难道是与后府有关,难道是与自家的亲戚?想到近来确实有董家的亲戚前来投奔,于是她便立即道。
“莫不是与妾身家人有关?请王爷放心,如果妾身家人做下违法之事,妾身非但不为其求情,只请王爷从重处置,王爷常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亲故违律,不能从重从严,下必将变乱!”
董酉姑的深明大义,让郑成功深以为然的点头道。
“友姑之言,实在是让为夫汗颜!友姑实是为夫之贤内柱!”
感叹着,郑成功摇头道。
“不过请你过来,倒不是这事,而是因为苍水欲为九妹做媒!”
“啊!”
想到九妹早就心有所属,董酉姑惊讶的看着郑成功,急声问道。
“王爷,可曾答应下来?”
随后双急忙改口道。
“其又意为何人做媒?”
心有所思的郑成功,并没有注意到董酉姑的失态,而是直接道。
“朱明忠!”
在听到这三个字的瞬间,董酉姑整个人先是一愣,旋即又松下一口气,不露声色的道。
“可是江淮经略使朱明忠?嗯,这裙也是方今下才俊,倒也能配得上九妹。王爷答应了吗?”
夫饶询问,让郑成功先是沉默片刻,然后才点头道。
“夫人,九妹的性格刚烈,这些年之所以未嫁他人,皆是因九妹不喜,我这个妹妹啊……”
尽管看似叹息,但郑成功的脸上却带着些笑容。亦兄亦父,把九妹带大的他,自然了解这个妹妹。
“我倒是担心,她不愿嫁他,到时候……”
“王爷多虑了!”
董酉姑的唇角微微一扬,看着王爷道。
“若是其它人,九妹或许不愿,可换成朱明忠的话,九妹断然不会反对的!”
“哦?这是为何?”
郑成功不解的看着夫人,他自然不知道女孩家的心思,旋即笑道。
“为夫明白了,像他那样的忠义骁勇之士,自然为九妹所喜,嗯,友姑,你去看看九妹的意思,若是九妹有意,这件事,便就此定下来吧!”
只当是九妹崇拜朱明忠凭通济门等血战声名的郑成功,自然不知道女孩家的心思,听夫人到其不会反对,心底总算是松了口气,这件事,对他百利而无一害,至于九妹……只要她不反对既可,至于将来之事,又有谁曾知晓。
在定下了这件事之后,郑成功又暗自寻思道。
这张煌言出面为朱明忠作媒,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他这般做媒,肯定有着交好朱明忠的意思,而另一方面,难道他就不知道,这层姻亲却又有可能拉近两家的关系。
想到姻亲,郑成功自然想到了朱明忠的刻意为之的心机,他的眉头微微一皱,那脸上多少总显出些不悦来。
而张煌言为何会主动搓合这桩亲事?
郑成功半闭着眼睛,心底不断的思索着各种可能,而在郑成功这般思索着的时候,并不知道,在张煌言的府上,这会同样也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少司马,此事怕是大错特错了!”
面对刚刚得到的消息,吕留良长叹道。
“原本朱成仁游走于郑军核心之外,从不为郑延平所信任,而现在,少司马为其媒,无疑只会令江北与江南拉近关系,从而使朱成仁为延平驱使,如此,又岂是国家幸事?”
对于身为张煌言幕僚的吕留良来,他非常清楚,现在的局面能维持成现在这般模样,全靠三方的互相制约,而归根结底,若是没有朱明忠于江北游离郑家之外,仅凭少司马一人恐怕也是独木难撑。
而现在少司马却主动为两人拉起姻亲来,这一拉可好,拉近的却是那两家的关系,如此一来,眼下的大好局面自然就会发生变化。
“哎,少司马,这件事,您在与延平时,实是应该与我等商量一下!”
面对幕僚们的反对,张煌言抚须笑道。
“正是因为知道大家必定会反对,所以张某才不曾与大家商量,这件事,看似与我不利,可于国来,却大有助益!”
看着众人,张煌言解释道。
“若是这场姻亲能让他们两人拉近关系,且能让延平在其需要时派兵北上增援,岂不是件大好事?”
作为大明的兵部侍郎,张煌言有他的坚持,而他的坚持非常简单——一切为了大明的江山!
在他的心中,没有任何事情能比得过大明的江山。也正因如此,他才会选择为朱明忠作媒,是为了拉近他与郑成功的关系,从而让郑成功会倾力支持他于江北抗担
“目下,于江南威胁最大的就是清虏酋首所领的数十万大军,虽成仁麾下有十万精兵,可能否抵挡得住清虏三十万大军?”
之所以抛开一切,去促成这桩亲事,张煌言自然有他的考虑,而他所考虑的非常简单,就是想要促成他日郑成功对江北的支持。从而保证江北不至于陷入敌手。
“少司马是凭此,让延平在清虏南下时,派援军北上?”
魏耕看着少司马问道。
“如果清虏酋首南下,成仁势必需要延平的援军相助!”
点点头,张煌言继续道。
“只有如此,才能保全江北,令江北为江南门户,屏卫江南,也只有如此,我等与江南,才能从容西讨!”
西讨!
这才是张煌言的目标所在,他需要向西南进军,从而取得与朝廷的联络,当然,还有就是通过对西南形成压力,迫使清虏将注意力从朝廷身上转移到这边,而在这个时候,他需要江北局势的稳定。
“而于清虏而言,其最大的障碍就是江北,而如若成仁能与郑家联姻,无论延平是否会派遣援军,势必会令清虏以为,在其进攻时,延平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如此一来,以成仁善战和忠义军的骁勇之名,再加上江南的援军,清虏必定不敢轻易南下,毕竟,清虏绝不敢轻易让其酋首涉险!”
尽管张煌言的分析让魏耕、吕留良等人无不是点头表示赞同,但赞同并不意味着他们没有自己的想法。
“虽如此可令清虏知道南下压力,但清虏南下已经不可避免,少司马从中搓合这桩亲事,虽看似有利于江北,可若是因此令成仁成延平臂膀,到时候,只恐……”
魏耕看着张煌言直接道。
“只恐非是国家之幸!”
尽管魏耕并没有直接道出他的担心,可这一句“非是国家之幸”仍然让人们听出了他话中的含意,到时候郑成功一家独大,肯定不是“国家幸事”,毕竟对于朝廷来,现在的形势反倒是最好的——有数员大帅统兵,虽偶有分歧,但总归仍好过一员大帅一家独大,毕竟一家独大会导致什么,在史书上有着太多的例子。
到时候,夺权篡位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延平绝不会那么做!”
张煌言用极为肯定的语气回答道,对于郑成功,他可以是极为了解的,或许他有一些私心,但他仍然是大明的忠臣。这一点是无须质疑的。
“再则,成仁也绝不会把江北拱手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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