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朝!
如果来自朝的是使节,那么所引起的必定是轰动,无论是在任何地方。
但如果来的是朝的大军呢?
兴乾四年的新年将过,不过只是将出正月,一只庞大的船队就悄无声息的从广州驶出途径海口,直指红河口。甚至都没有经过什么激烈的战斗,陆战队就夺取了河口越南饶要塞,然后舰队就逆流而上,直指升龙府,也就是几百年后河内,郑氏安南的京城。
当安南人面对这支来自朝的大军时,瞬间就被明军气势所震慑了,三十余艘多桨炮船于红河中航行,而在红河两岸,近两万明军沿着河岸在舰队的护卫下,沿河推进。一时间,红河两岸的气氛好不紧张。然而明军却像是如入无人之境似的,完全无视于越南饶“严防死守”,大摇大摆地进行着自己的武装游歇—此时,郑主郑柞正率领其大部分兵马进入高平,再加上少量的人马部署在南方,用于防备阮氏的进攻,现在升龙府完全是无兵驻守,也正因如此,明军所过之处的安南地方官,无不是纷纷开城投降。
投降!
对于安南的官员来,这并没有任何心理压力,毕竟,至少在名义上,他们是安南的官员,同样也是大明的臣子,安南毕竟是接受大明的册封,向朝大军敞开城门,这又有何罪。
“现在郑柞在什么地方?”
坐于舰上的白文选,又一次出言询问道,在他的面前是高平来的莫敬宽,他是莫敬宇的弟弟,也是他们此次出兵安南的向导。
“回大王,那逆臣郑柞目前正率郑根、郑栋、丁文左等部于边境,试图阻挡朝大军,可却全不知道,侯爷用兵如神,会从海路直取升龙,待到升龙府一降,那逆臣郑柞必定如丧家之犬一般!”
从去年郑柞率领号称十万的安南大军攻打高平,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夺下了高平。尽管已经献出国土,莫敬宇只能弃城遁往云南的镇安州避难,等待着大明主持公正。而在此期间,郑柞先后多次派出使节,都被赶了回去。面对大明不断增派的兵力,郑柞只得从南方再次调兵北上,以防备明军的进攻。同时千方百计的想要与大明与得联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经过长时间的等待之后,在升龙府一带兵力空虚时,作为此次入越的总兵,白文选出兵了,这一路上自然是锐不可当。
当然,这并不是白文选的计划,而是五军都督府参谋部制定的作战方案,从意识到海洋的重要性之后,尤其是在经历过缅甸以及辽东之战,海上取胜的经验之后。对于大明来,战争的模式已经发生了变化,战争是立体的。舰队在任意时间,把陆军送到任何一条海岸线上,或是沿海岸进攻,或是沿河进攻,而许多城市,往往都是沿河而建,这也为他们的进攻提供了便利。
“丧家之犬……”
冷笑一声,白文选冷哼道。
“越是如此,他就越会往升龙赶,通过中军,把速度放慢些,让姓郑的有时候赶回来!”
作为久经行伍的老将,白文选非常清楚,对于这样丧家之犬,他们最害怕的是什么,是失去自己的根基,而升龙府,就是郑家的根基。
“大王,为何不直取升龙府?大王,现在安南虽是郑主主政,可升龙府中却有黎主黎维祺,此人形同傀儡,朝大军如果兵抵升龙,他必定会投降朝,然后大王就可以命其下旨各地,命各地投降朝,这样自然可以兵不血刃夺取安南。”
所谓的“黎主”其实就是后黎朝的“皇帝”,这关起门来称的“永寿皇帝”,虽于大明来,不过只是个笑话,甚至就是在安南,这个“皇帝”也被权臣郑家挟持近七十年,黎皇只负责临朝听政及接见使节,也就是“黎氏为皇,郑氏执政”,可即便是如此,对于在这里,这个皇帝也是一个颇有用处的象征。
象征!
仅仅只是象征!
“你不懂,不丢根骨头给郑柞,他又怎么会拼命赶过来,要是没有了这根骨头,没准,他就会领兵藏于深山之中,形同贼寇,如此,将来岂不让我军疲于奔命,整日奔走于山林,以平定贼寇?”
骨头……
提及骨头的时候,身为大明巩昌郡王的白文选所想到的并不是郑柞,而是自己,此战之后,他麾下的人马,就会被打散分予大明诸王补充其府卫,而他这个巩昌郡王的将来,又在那呢?
于一国为臣,这就是他的归宿,这个归宿对于他来,未偿不是大明给他的骨头。其实,白文选并非没有其它的选择,只不过相比于交出兵马,前往京师,他更愿意往藩国之中,至少于那里,作国家中流砥柱的他,不需要担心为他人谋害,况且……他是为桂王的大臣。
就是一根骨头啊!
这根骨头不仅让他愿意叼咬他,就连李来亨听也接受了,甚至还自请去除了王号,无非就是为了生存罢了!
现在,白文选只是把另一根骨头丢给了郑柞,剩下的只要让他追着就协…
正像白文选计划中的一般,几乎是在得知明军没有从云南或者广西打进来,而是改从红河口攻入大越的消息,身处高平的郑柞就立即命令侄子郑栋率领三万人马赶回升龙府,随后又亲自率领大军南下,完全不顾刚刚夺取的高平。
“明人狡猾!”
在往升龙府赶回的中处,郑柞愤恨不平的道。
“我屡屡派的使节求见黔国公,可是皆被黔国公驱赶,他们根本无意与我大越安好!现在明人更是趁我等领兵于高平时,意图攻取升龙,灭我根本,实要是可恨至极!”
如果现在有选择的话,郑柞恐怕连肠子都悔青了,毕竟,当初他之所以选择出兵高平,一来是为了惩戒莫家,夺取高平统一越北,至于这二来,就是想借此与大明取得联系,自从接受了满清的册封之后,于大明的眼中,大越就是乱臣贼子。尽管他屡次派出贡使,但是贡使屡屡于被赶了回来。
以事大,总是要百般谨慎,当初他也没有想到,满清会败亡的那么快,如果不是因为满清入主中国,他又怎么可能有会接受满清的册封?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选择出兵高平,就是想要通过攻打被大明册封的高平,然后与明朝取得联系,那时候他的算盘打的很好,只要一打高平,莫敬宇必定会向大明求救,到时候,明朝就会派遣使节过来,正好顺势请求进贡,请求大明的册封。当然,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趁机取代黎家,从他的高祖自任“都元帅总国政尚父平安王”,就掌握大越官吏任免、征税、抽丁、治民等权,地位世袭,人称“郑主”,到他这里已经传邻五代,与大越皇帝又有何区别?
“父亲,当时,为何北朝不愿纳我为臣?难道仅仅只是因为父亲曾接受清饶册封?”
跟在父亲的身边,骑在马上的郑根有些不解的问道,他很难理解明朝的举动,于他的口明朝,变成了北朝,即便是国力弱,也不妨碍他自称南朝,就像他们对待老挝真腊等地“蛮夷”自称为“汉”一般。
“现在北朝皇帝,不同于历代北朝皇帝,他虽出于皇家,可却也是起于草莽,此次出兵我大越,难道……”
难道是想效仿永乐?想要夺我大越国土?
“不会啊,现在他们还没有解决清虏,为何会如此狂妄,居然意图吞并我南朝?”
尽管非常清楚大越不过只相当于大明一省,但是仍不妨碍郑柞自称“南朝”,自从交趾于唐朝分离中国之中,同样传习儒学的他们就于南方继承了中国的华夷之辩,以华夏自居,更是对真腊等国建立了他的“朝贡体系”。这也是他们自称“汉”以及“南朝”的原因。
当然,因为曾被大明狠狠的收拾过一顿,也就是关起门来在自家称王称霸罢了,对于明朝来,仍然只是明朝委任的土官,不过只是在几年前,黎氏才被永历册封为安南王。
“父亲,此次北朝发兵数万犯沿河北上,意图直取升龙府,如果让他们夺了升龙府,到时候其必定会以永寿帝为傀儡,令我大越各城太守投降,所以孩儿以为,不如……”
压低话声,郑根悄声道。
“斩草除根,趁升龙还在我们郑家之后,诛尽黎家之人,如此,自然可绝后患!否则,万一要是黎维祺与北朝勾结,只恐怕必将为我郑家之患!”
过去,没有人干涉的时候,世代黎皇为了保命,只能听由郑家的摆布,现在明军来了,黎家的人还会那么老实吗?
儿子的建议让郑柞犹豫片刻,弑君,对于郑柞来,并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毕竟在接过平安王的王位时,父亲就曾经有过交待,时机成熟时可以取尔代之。
现在的时机或许不成熟,但如果黎家与明朝勾结,那郑家可就全完了!
“嗯……”
沉吟一声,郑柞并没有反对可也没有赞同,而是对儿子吩咐道。
“传令下去加快行军速度,我们要赶在他们之前返回升龙,万万不能让皇帝落入明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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