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朱元璋最后的警告。
朱棣等人面色凝重,态度愈发恭敬。
“臣等遵旨。”
朱元璋的目光在朱标与其他儿子们间游移。
“你们已在京城多日,是时候返回封地。尔等关于藩国食邑的奏折,咱会稍后放进朝廷,至于各家世子,须留于应天,由咱亲自教导,你们应该明白咱的用心。”
“儿臣明白。”
……
“我不明白。”
“皇上昨晚在宫中家宴上的话何意啊?”
一间简陋茶室里,刘三吾满脸困惑,低声询问。
赵勉瞥了眼幽暗的茶室,暗暗摇头。
江陵山现已被锦衣卫封锁,虽未锁门,但只要锦衣卫在,里面的人就无法出来。
如此一来,他们恐怕得等一段时间才能去了。
茶室内光线昏暗,只有水汽从茶壶中缓缓升起,弥漫在两人之间。
刘三吾等了许久,见赵勉不语,便放下茶具,直视赵勉:“你怎么看?”
被问及,赵勉只得回应:“皇上身体健康,朝政也未松懈,怎会此时禅位?”
“这正是老夫疑惑之处。”刘三吾长叹一声,满脸忧虑。
赵勉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抬头看着刘三吾,仔细观察。
刘三吾低声说:“若皇上无意禅位,这可能是他设下的计策。但如此简单的计策,皇上认为何人会上当?这样一想,事情越发不合常理。”
赵勉仰头喝尽茶水,然后笑着说:“也许……皇上根本就不想隐瞒呢?”
“不想隐瞒?”
刘三吾似有所悟,急忙问:“你的意思是……”
赵勉点头肯定:“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皇上即位至今,已有25载。这些年来,又有几人真正读懂皇上的心思?”
语罢,赵勉给自己倒茶。
刘三吾紧锁眉头,“胡惟庸,李善长之事,至今,无人能解皇上心意……”
“那皇上此番意图何在?”
赵勉提出了疑问,旋即自答:“在我看来,倒不如不去费这个脑筋。”
刘三吾一脸困惑:“不去想这些,难道我们就坐视不管吗?”
赵勉摇头:“若皇上真有禅位之意,下一位皇上会是谁?”
“自然是太子。”
赵勉再问:“若皇上不退,未来皇上又会是谁?”
刘三吾无奈地眨眼,但仍坦诚:“依然是太子。”
正当刘三吾以为赵勉还有话时,赵勉突然挺直身子,向前探身。
“那我们为何不换个思路?等朝廷定下科举主考官后,再大力赞扬皇太孙的功绩。”
刘三吾抬头,望向目光坚定的赵勉。
他不禁笑了,岁月在他脸上刻画了更深的皱纹。
……
几日后。
天刚蒙亮,京城的官员们纷纷起床,穿过洪武门,匆忙前往中极殿。
千步廊空旷长,让官员们整理仪容、平复心情,也成了交流传闻的隐秘之所。
乡试即将结束,应天府将迎来新晋的会试才子。
今日,或许会确定会试考官的最终人选。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风流韵事缠身的礼部左侍郎任亨泰身上。
他本是负责礼仪的重臣,却被谣言困扰。
刘三吾与赵勉同行,两人神情冷漠,无意间听见同僚们的耳语。
赵勉轻声说:“今日,可能就是刘大人被任命为主考官的日子了。”
刘三吾四下望了望,确定无人留意他们的话题,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满。
“此事尚未有定论呢,还是等待皇上旨意吧。”
赵勉微微一笑,低头前行。
此时,中极殿已经聚满了人,比平常早朝更热闹。
走进大殿。
首先看到的是十几位身穿华贵明亲王衣装的王爷,位于殿堂之上,仅次于朱标和朱允熥。
朱允熥垫起脚尖,看向外面。
等到穿着绯红色官服的官员出现,他才慢慢放下脚跟。
今天朝会后,这些皇叔就要回封地了。
虽然地方有官员管理,但对晋王、燕王等北方藩王来说,处理边防军务仍是重任。
他的目光转向朱标。
现在,朱标不再需要手推车,仅凭一支笔直的拐杖就能稳定站立。
看起来像没人搀扶一样,仔细看才能发现朱标手中的支撑。
朱允熥浮想联翩。
大臣们纷纷进入大殿,大家都知道今天议程关键,无需监察御史提醒,自觉就位等待。
过了会,随着刘建安一声大喊。
朱元璋步伐稳健地走进朝堂。
坐在龙椅上,他扫视百官,身体后倾,轻轻一挥袖子,
不等百官奏报,便大声宣布:“今日议题,选拔恩科会试主考官,请诸卿献言,为国选出合适人才。”
此时,一阵阵咳嗽声传来。
不等文臣开口,景川侯曹震已转头,轻蔑地看向文官阵营。
他嘴角微扬,声音嘲讽:“哪位大人染上风寒了?明日我让人从军营拉草药去贵府。”
即将上奏的几位御史,对此瞪大了眼,愤怒填满胸腔。
会宁侯张温悄声提醒:“今日没咱们的事,你别喧哗。”
曹震瞥了一眼御史,冷笑道:“这朝廷可不止他们文官的场所,我们武将为何不能说话?”
张温思索片刻,赞同地颔了颔首。
他探头看看那几位瞪圆眼睛的御史。
“要是景川侯军中草药不足,我这儿也有储备。”
这番话更是激怒了御史们。
几个人走出队伍,向朱元璋深深敬礼,手指曹震和张温。
“皇上,我等正在汇报政务,竟遭景川侯、会宁侯干扰,望皇上严惩。”
朱元璋还未说话。
詹徽摇了摇头,轻轻碰撞兵部尚书茹瑺。
“这群愣头青,一点就着,今天这事恐怕要被牵着鼻子走了。”
茹瑺回头笑道,“此事与我们无关。”
詹徽惊异地问:“你不打算争吗?”
茹瑺淡淡道:“争什么?争夺几亩地增加几斗谷?衡山县有人希望我亲戚上书,我已阻止了他们。”
詹徽惊讶,皇上并没有理会那几位御史。
他低声说:“皇上的确没看错你这个栋梁,怪不得你会被誉为国家中坚。”
茹瑺微看着詹徽,反问:“为何詹尚书不争呢?”
“嘿?”詹徽轻挑嘴角,再次瞥向皇上,“身为明朝大臣,领取朝廷俸禄,理当为皇上分忧。”
茹瑺附和道:“还是你最了解皇上心意,所以能得到皇上的倚重。”
詹徽反问道:“咱俩一样。”
茹瑺摆手:“我们情况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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