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三路人马是要拼个你死我活啊。
朱允熥心中暗怒,沉声问道:“西城区军营的人呢?”
西城区有很多军营,每营均有将领坐镇。
刘远立即回应:“军事学院附近的几个大营都有派人去平息,不过……都没能直接进入军事学院控制局势。”
“一群饭桶。”
朱允熥低吼一声,继而脸上浮现出无奈的苦笑:“好在他们还有点脑子,没让那些武生冲出军事学院,殃及城中百姓。”
朱高炽此时也明白了军事学院的状况,轻声提议:“是不是该派人去控制那些武生了,免得闹出人命。”
“派……”
朱允熥眉头紧锁,话到嘴边又咽下,眼神骤然犀利:“令锦衣卫包围军事学院,入内平息武生暴动。”
此刻,整个应天城唯有锦衣卫能算得上是相对独立且公正的武装力量。
尽管锦衣卫同样属于上直亲军系列,但因其特殊的职责权限,它几乎独立于朝廷之外。
刘远立刻领命,瞥了一眼太孙的脸色,干净利落地告退离去。
此时,朱允熥轻轻叹了口气,竟然还轻笑起来。
朱高炽满脸疑惑,好奇地望着他:“军事学院闹这么大动静,你还能笑得出?一会儿真闹出人命,可就是大乱子了。”
毕竟在国子监,即便是监生死于争斗,顶多算是官府层面的治安案件。
而军事学院涉及的,可是大明军界各方势力的微妙平衡。
特别是那些血气方刚的军官士卒,一旦得知自己人受辱,还不一股脑儿冲进军事学院,把学堂闹个底朝天?
朱允熥面容舒展,轻声细语道:“都是一帮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这种事迟早会发生,只是没想到他们安分了两三年,现在才闹。”
朱高炽诧异道:“你不惊讶?”
朱允熥冷笑一声:“要是他们一直这么风平浪静,我反而要小看他们了。军中历来都是勇争上游,这批被挑选出来,准备成为大明军抖峄毓斯Υ一代领军人物的年轻人。”
“若是没了那股争当第一的劲头,咱们大明拿什么在这天地间立足。”
朱高炽一愣,心想还是做个安稳燕世子更适合自己。
一件影响颇坏的斗殴事件,在允熥口中,倒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跟朱元璋的脾性还真是如出一辙。
武人嘛,就是要敢争第一。
也只有大明帝王,还有像中山王这些军中的统帅,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嘿,想啥呢?去不去?”
耳边响起呼唤声。
朱高炽抬头,只见朱允熥已在小书房门口,正回头不解地看着他。
“哎,去去去。”
……
华盖殿偏殿。
尽管外界已渐渐炎热。
东宫小书房也放置了冰块解暑,可华盖殿里仍旧保持着原有的布置。
朱元璋身着半袖衫,斜倚在藤椅上,手里翻阅着奏折。
朱标站在偏殿门口,倾听匆匆赶回的刘建安汇报情况。
片刻后,朱标紧锁眉头,快步走到朱元璋面前,拱手行礼。
“父皇,今日军事学院的武生因意气之争引发口角,现已演变成斗殴。”
“嗯?”
朱元璋仅是靠在藤椅上,放下手中奏折,斜视着朱标,“有没有武生受伤严重或死亡?”
朱标一怔,“目前上报的只是有人受伤流血,没听说有死亡的……”
朱元璋脸色骤变:“一群蠢材。”
朱标欲言又止,眉头紧锁,不知如何回应。
朱元璋则瞥了朱标一眼,“外面这会啥情况?”
“允熥带着高炽,已唤了锦衣卫前往军事学院,应该刚出宫不久,还得一会儿才能到。”
朱标逐一报告。
朱元璋微微颔首,继而追问:“继续说。”
朱标接着说:“五军都督府的大部分人已在赶往那边的路上,各部司衙门听说后,也有官员前往。”
报告完毕,朱标抬眼望向朱元璋,却发现他已重新捧起奏折阅读。
朱标拧了拧眉,无奈地摆了摆手,回到座位,对着面前的奏折发呆,心不在焉。
随即,他目光转向刘建安。
“刘大伴,麻烦你请解缙进宫一趟。”
刘建安连忙颔首,“奴婢遵命。”
……
应天府西,广袤的土地平坦无垠。
零星的街道点缀在城北附近,南面则是广阔的营盘和其间错落的稻田。
军事学校就在安泉山底,山的南北两端,是守护应天的大军营地。
军事学校,已经被南北两大营的将士团团包围。
喊声,搏击声,厮杀声交织一片,连绵不绝。
靠延抚街那一侧的围墙已不知被谁推倒,外头的人能清清楚楚看到里头的学生,个个头破血流,衣衫破碎,仍旧勇往直前,毫不畏惧。
倒塌的围墙外,路边或坐或站的,是一排大明朝功勋卓著的老将军们。
校内的武生们一步不越墙而出,老将军们也一步不靠近那断壁残垣。
这情景,让从大营赶来围堵学校的几位将领面露尴尬,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些年轻人能留一丝理智。
哪怕出了人命,也不要离开学校。
“这群小兔崽子,真是活腻歪了。”
“哎呀……”
墙外,刚从交趾回京的景川侯曹震捂着脸,先是怒吼一声,随即又疼得呲牙咧嘴。
手掌之下,眼角淤青一片,脸颊微肿。
身上的衣袍凌乱不堪,一只靴子也不知所踪。
周围的其他老将军,情况相仿,只是不用捂脸。
听到曹震的吼叫,众将投来目光,面上神情复杂。
曹震满脸通红,怒视校内:“你们这群兔崽子,真敢下黑手啊。让我逮着,送你们去昌化县挖矿。”
张温用肩碰了碰曹震:“你算幸运了,我这腰到现在还在发麻,他们下手真够狠的。”
曹震气愤道:“我被扇脸了。”
另一边,何荣撇了撇嘴道,“我靴子加袜子全没了,若非我腿脚利索,裤子也保不住。”
曹震脸色更沉:“我可是挨了耳光……”
隔了二人,徽先伯桑敬轻轻应了一声,颔首确认:“你挨了耳光。”
“这群浑小子。”
……
“詹尚书,朝中没政务要忙吗?怎会有空大驾光临。”
平溪街上,中军都督府的都督汤醴策马而行,斜眼瞥向坐在轿中的詹徽,语气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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