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才道:“马大哥这样做是对的,毕竟差儿年轻冲动,行事鲁莽,做事不会想前因后果。”马三道回应道:“嗯,他这样做不管成功与否,他都必死无疑,而且还可能牵连整个红封教。”鲁俊一听,便理解当初为何马三道竭力不让张差去做那件事了,但究竟是什么事呢,里面二人还没说到,于是便继续听下去。李守才道:“但毕竟贵妃才是红封教教主,且对我们有恩,她如果一再差使庞刘两位老公来催促,奈何?”马三道道:“这事若做成了,福王得利最大,她郑贵妃也跟着飞黄腾达,只是我们红封教当了炮灰了……”
鲁俊越听心中越明了,也越觉得心寒。李开疆看见鲁俊面色都变了,连续问道:“里面究竟说了什么,你倒是说话啊!”鲁俊正想找个话题搪塞李开疆,只听得房中有人大声叫道:“不就是刺杀太子罢了?我去就是了,大家都不用烦恼,我被抓了绝对不会供出三舅和岳丈大人!”这下别说房外的鲁俊、李开疆,就连房中的马三道、李守才都吓了一跳。原来方才张差事先快马李二人回到他们的房间中,躲在床底。然后听了很久,知道现下自己舅舅和岳丈左右为难,便从床下钻出来说出要去行刺太子。
李开疆听到此话,眉飞色舞,双眼发亮。鲁俊心想:“完了,还是被他知道了。但他一个人微言轻之人,也掀不起多大浪头吧?”里面马三道骂道:“你这小畜生,谁让你躲床底偷听我们说话的?”李守才劝道:“马大哥,你别老叫他‘小畜生’,你是他舅舅……”鲁俊在外面听到都差点笑出来。张差抗声道:“我前去刺杀太子,失手被擒就是我自己一人的事,不供大家出来,要杀要剐也是我自己一个人遭殃;但如果不去,郑贵妃恼怒,遭殃的就是整个红封教了!”
马三道没做声,他何尝不知道张差说的是事实。郑贵妃当初在争国本时力争让自己的儿子朱常洵作太子。万历也喜欢皇三子朱常洵多过皇长子朱常洛。但当年一众文官拼死逼迫万历皇帝就范,朱常洛才能被立为太子。郑贵妃见合法途径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当太子,于是便吸纳白莲教叛徒马三道、李守才组建红封教,希望让红封教铲除皇长子朱常洛,那么自己的皇三子朱常洵就能继任当上太子(万历皇二子早殇)。所以说白了,红封教本来就是郑贵妃手中杀人的剑,如果因为除掉太子而没了一点也不心疼。如果他们不肯杀太子,红封教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郑贵妃也会毫不犹豫地除掉红封教。
良久,马三道反驳道:“大不了我们一走了之,亡命江湖……”张差道:“三舅,别忘了我们先后得罪了白莲教和闻香教。闻香教在山东颇有基业;白莲教更不用说,四川、山西、湖广、浙江等省都有白莲教的势力。官家郑贵妃更是会对我教穷追猛打。到时候黑白两道都不容我教!”马三道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自己这个鲁莽的外甥居然能把形势分析的如此透彻。半晌,马三道才挤出一句话喝道:“粗野小子,敢犟你老舅的嘴!?”张差最怕舅舅发怒,唠唠叨叨便走出房间。鲁俊和李开疆也返回自己的房间。
翌日,众人用过早饭,庞保给了些盘川给红封教众人,便对马三道道:“老马,咱家要传的话也就传完了,也就不去井儿峪了。教主要你等办的事千万要放在心啊!”李开疆看见庞保要走,便对马三道说道:“马副教主,鄙人觉得庞老公的话你除了答应,别无他途,大明天下,你能逃得到哪儿去呢?”庞保一听,心中一震:“如果我一走,他们举家逃亡,虽然以郑贵妃之力,最后也很可能把他们找回来,但我岂不是让贵妃觉得我办事不力?”
当下马三道转头对一个随从道:“你回去禀告郑贵妃,咱家要到井儿峪督促红封教众人执行贵妃密令,让刘老公过几天到井儿峪接替咱家。”随从应命去了,庞保道:“井儿峪咱家也好久没去了,现下正是八月秋凉,很是想念那遍山漫谷的枫树红叶。这样吧,老马、老李,咱家还是到井儿峪去坐坐,欣赏一下那红色枫叶吧。”不等马李二人回答,庞保就自个打马前去。红封教众人无法,谁让这庞太监是教主郑贵妃的人,只好赔笑跟着。
不一日,众人绕过了蓟州县城,再走了半个时辰,便来到了井儿峪。这井儿峪是个山谷,四面高,中间凹下去,活像一个井,故名。鲁俊一看,果然只见漫山遍野都是红彤彤的枫树枫叶。当下正是秋高气爽的八月天时,蔚蓝色的天空万里无云,与地面的一片红映衬起来,格外好看。鲁俊李开疆二人跟着庞保和红封教一众人来到一个关隘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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