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峪雄关之上。

        原本被火箭与巨石轰得晕头转向的陈懋，忽然察觉到城外的攻击骤然停止。

        “天哪，竟哑火了？”

        陈懋晃晃悠悠地从城墙脚下站起，拂去身上的尘土，这才望向关城之外的景象。

        这一瞧，不禁怔住。

        城外帖木儿帝国的红衣大炮阵与攻城器械已被火光吞噬，尽毁于一旦。

        而城外，一支数千人的铁骑正与对方近万骑兵激烈交锋。

        陈懋拍打着城墙，大声呼喊：“天哪，那是谁？谁带凉州卫出去了？”

        城外的铁骑固然英勇，这一点陈懋不得不承认，然而未经他命令，这些人竟擅自出城作战，胆大包天！不论对错，陈懋都要对擅自出兵之人严惩。

        此时，几个幸存的亲卫在陈懋身旁观察片刻，禀报道：“将军，似乎是少将军。”

        陈懋顿时一愣，嘉峪关中，能被称为少将军的，除了他的嫡长子陈昭，还能有谁？陈懋拍了拍额头，他自己都忘了，这儿子不就是他安排在凉州卫任统帅的吗？“天哪，这小子是要造反啊！”

        陈懋口上责骂，眼中却带着一丝得意。

        心中暗笑：“不错，是我老陈家的血脉。”

        他陈懋的儿子就得硬气，就得有种。

        然而环视关城上的情景，陈懋心中微沉。

        满目疮痍，鲜血浸染了整个关城，无数尸首横七竖八地散落各处，伤兵们倚靠在角落里哀嚎。

        陈懋皱眉，刚才那一轮狂轰滥炸，让城关上的守军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虽说这点伤亡对拥有二十五万大军的嘉峪关而言算不得什么，但也让陈懋意识到，这帖木儿帝国比以往在北疆遇到的敌人强出不止一筹。

        仅凭这攻城手段，在以前对抗北疆的战争中，根本不可能出现。

        这帖木儿帝国实属非凡。

        陈懋驱散心头杂念，开始发令：“所有伤员，能自行前往伤兵营的便自行去，不能去的先躺下。”

        “命西宁卫上城换防，宿州卫全军待命，预备接应凉州卫。”

        一道道井然有序的命令下达，嘉峪关再次忙碌起来。

        与此同时，陈昭率领的八千凉州卫与帖木儿帝国的近万精骑正展开激战。

        凉州卫，大明西北最强骑兵卫，共两万骑兵，装备精良，剽悍异常，是西北边军中闻名的劲旅，整个大明，除了三千营与龙骑军，凉州卫堪称大明骑兵中的翘楚。

        即便如此，这场血战依旧惨烈。

        摧毁了帖木儿帝国的红衣大炮阵地与攻城器械后，八千凉州卫仅剩五千余人。

        而这五千凉州卫要与人数几乎是他们一倍的帖木儿帝国精骑厮杀，人数上本就处于劣势。

        而帖木儿帝国出动的这支铁骑，也是以骁勇善战着称，战斗力强悍，骑术与箭术甚至略胜凉州卫一筹。

        好在如今短兵相接，近战阶段，双方只能依靠骑术与视死如归的勇气拼杀。

        而凉州卫手中的短弩起到了关键作用。

        这短弩乃朝廷专门为凉州卫设计，轻巧便于携带，近战时穿透力极强，非寻常弓弩可比。

        凉州卫又素以剽悍闻名，无所畏惧。

        顿时与近万帖木儿帝国精骑打得难分难解。

        “杀！杀！杀！！！”

        陈昭极其勇猛，斩下一名帖木儿帝国精骑的头颅，高声咆哮。

        他的吼声激发了身后所有凉州卫的血性，他们同样爆发出震天的呐喊：“杀！杀！杀！”

        一炷香后，双方铁骑交错。

        此刻陈昭身后的凉州卫只剩下一千余人，短短一炷香的厮杀，近三千凉州卫壮烈捐躯。

        而帖木儿帝国近万精骑也损失惨重，仅剩不足四千人。

        也就是说，刚才那短暂的碰撞，使他们直接损失近六千人，是大明伤亡人数的两倍。

        交错之后，双方调转马头，再度对峙。

        此时，陈昭身上已有多处伤痕，肩头与背上皆插着箭矢。

        他身后的凉州卫状况也好不了多少。

        陈昭咧嘴一笑，毫不在意身上的伤势，大喊：“这点本事，也敢侵犯我大明？”

        接着，他仰首高吼：“大明！威武！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身后不足两千人的凉州卫齐声高呼：“大明！威武！”

        “大明！威武！”

        喊声震天，气势磅礴，给人以义无反顾、无敌天下的感觉。

        沙哈鲁面色铁青，看着只剩两千人仍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凉州卫，怒喝：“给我杀了他们！”

        话音刚落，沙哈鲁身后，数万铁骑奔腾而出，直冲陈昭等人而来。

        陈昭一愣，随即嘲讽道：“就知道仗着人多欺人少。”

        随即大叫：“撤！”

        面对汹涌而来的数万骑兵，陈昭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他又不傻，两千人面对前方的四千精骑，他还有勇气一战。

        可面对数万奔腾而来的铁骑，除非他脑袋被门夹了，才会拿两千对数万。

        于是陈昭毫不犹豫地选择撤退。

        两千凉州卫疯狂地朝嘉峪关撤退，途中还不时反击，牵制住紧随其后的四千帖木儿精骑。

        追逐与逃亡之间，很快抵达嘉峪关下。

        嘉峪关上，陈懋见儿子被人追赶，怒火中烧：“火铳手准备，弓弩手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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