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芸泪如雨下，哀求不已。

        朱瞻墉皱眉沉思。

        收留囚囚这小女孩，他倒是乐意，此女懂事坚韧，经历颇多，用心培养，日后必为良助。

        即便他用不上，也可留给孙若微，或是将来为女儿留下伴侣。

        然而，就这样让苏芸丧命，是否太过可惜？

        苏芸亦可造就，以她如今的心态，只要能保她与妹安然，甚至生活更好，她必会忠心耿耿为他效力。

        加之苏芸坚韧之性，若能悉心调教，定是锋利之刃。

        朱瞻墉陷入深思，权衡得失。

        许久，朱瞻墉言道：“其实你不必死，但须答应我，为我效力。”

        苏芸心神剧震，惊惧的目光投向朱瞻墉。

        为太孙效力，固然是好事，然而苏芸深知自身能力，能做何事。

        她不愿再受人摆布，做他人玩物的日子，她已不堪忍受。

        若再让她如从前般，被人送来送去，她宁可赴死。

        只是，此刻妹妹落入朱瞻墉手中，若他以此相胁，她毫无反抗之力。

        苏芸的目光渐冷，心中暗问，天下皇亲贵族，皆是如此心性乎？

        苏芸心生绝望，以为刚逃离狼窝，又入虎穴。

        “殿下，欲令我何为？”

        苏芸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一丝绝望。

        朱瞻墉见苏芸神情，无言以对，他看出苏芸眼中的绝望，心中暗讽：“这对姐妹，究竟将他视为何人！”

        朱瞻墉轻摇首，正色道：“我要你加入锦衣卫，成为其中的暗桩。”

        闻言，苏芸明显一愣。

        “成为锦衣卫，我……”

        苏芸如听奇谈怪论。

        她乃一介女子，女子成为锦衣卫，闻所未闻。

        朱瞻墉微微点头。

        “若你应允，你将直属于我，也将成为大明史上首位女锦衣卫。”

        苏芸怔怔地看着朱瞻墉，不解道：“民女不通武艺，更不会与人争斗，殿下让我成为锦衣卫有何用？”

        朱瞻墉微笑道：“我会培养你，且无需你与人争斗，只需你搜集情报，我为你打造一支女子锦衣卫，你们将成为大明最隐秘的力量，在关键时刻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苏芸看着朱瞻墉认真的神色，心中震撼。

        这位殿下，竟要培养女子成为锦衣卫。

        这让苏芸无法理解朱瞻墉的想法。

        她们女子，能有何用？难道要用身体换取情报吗？想到此处，苏芸不寒而栗。

        “殿下，您……”

        朱瞻墉未让苏芸继续，开口道：“放心，不会让你们出卖身体，而是以另一种方式，全新的方式。”

        “伊王府内，定有许多与你相同遭遇的女子，她们无家可归，无依无靠，即使伊王失去她们，也将成为可怜的流浪者。”

        “这些人，我都可接纳，由你统率她们。”

        “你们将成为大明一股新的力量。”

        “至于这力量是何，要做何事，你暂时无需知晓，但我保证，除非你们自愿，无人能强迫你们做任何事，包括我。”

        “但一旦成为女锦衣卫，身份终生保密，不得泄露，亦不能退出，哪怕死亡！”

        “所以，你现在可以考虑清楚，这是你的选择，生死之选。”

        苏芸呆呆地看着朱瞻墉，凝视半晌：“殿下，您说的是真，不会强迫我们做违背意愿之事？”

        朱瞻墉郑重道：“是！”

        苏芸不再犹豫，直接道：“好，我愿意！但殿下，我有一个请求。”

        朱瞻墉皱眉望向苏芸。

        “不可过分，这是我给你的最后机会。”

        苏芸心神一震，思虑过后，毅然道：“殿下，我只有一个请求，希望殿下能答应，只要答应此条件，苏芸愿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瞻墉眼神微凝，问道：“何请求？”

        苏芸咬牙切齿道：“我要杀伊王！”

        朱瞻墉微怔，思忖片刻，又望向满脸愤恨的苏芸，最终颔首应允：“诺，此事我允了！”

        “只是非此刻。”

        朱瞻墉望着苏芸，淡然言道。

        苏芸回视朱瞻墉，坚定道：“无论何时，无论多久，我只求亲手除去伊王这孽畜！”

        朱瞻墉微微点头，并未异议。对于伊王，朱瞻墉必欲除之而后快。然而此刻，他需伊王交代些要紧之事。

        原本，朱瞻墉料想伊王极有可能是那位神秘的“公子”。但历经一系列变故，他已基本断定，伊王绝非“公子”，却与“公子”关系匪浅。

        故此，在彻底查清伊王底细之前，朱瞻墉不会让他轻易丧命。况且，杀一王，即便是有罪之王，亦非易事。未经宗人府准许，未经老太爷许可，想要除掉伊王，实属艰难。

        如今他是大明的皇太孙，行事皆需遵循规矩，欲杀亲王，更需令天下人心服口服。否则，诸王生疑，后果堪忧。

        朱瞻墉并不急于一时。他有的是时间，而镇抚司昭狱的滋味，伊王想必不会好受。

        镇抚司的刑罚，对伊王这般人，定能见效。尚有两日，不必急躁。至于苏芸，他心中已有安排。

        “你恐怕还需委屈几日，且苏芸这个名字，你不能再用，从此世间再无苏芸。”

        苏芸明白，这是要她改头换面，告别过往。她并未反对，轻声回应：“请殿下赐名。”

        朱瞻墉瞥了苏芸一眼，闭目片刻，复又睁开，上下打量她一番，道：“你往后便唤作苏冰罢！”

        “遵命，殿下！”

        此时，门外探进一颗小脑袋，怯生生地喊道：“姐姐！”

        囚囚的声音低低的，生怕打扰到二人交谈。朱瞻墉望向囚囚，疑惑问道：“小丫头，何事？”

        囚囚望向朱瞻墉，道：“哥哥，囚囚好像闯祸了。”

        朱瞻墉微蹙眉头，问囚囚：“你惹了何祸？”

        苏芸，如今该唤作苏冰，疑惑地注视着囚囚。

        囚囚小心翼翼地道：“外面有一群恶人要抓囚囚，陪囚囚出去的两位叔叔正与他们打斗。”

        朱瞻墉眉梢一挑。看来有人来镇抚司找茬。他对苏冰言道：“在此稍候，我去瞧瞧。”

        说完，朱瞻墉径直出门。至门口，他牵过囚囚，轻声道：“去陪陪你姐姐吧。”

        囚囚谨慎地看着朱瞻墉，问：“哥哥，真的没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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