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埃尔已经不准备活着过完1682这个年了。

        “我倒是有个主意，或许有希望让郑克均松口。

        皮埃尔，你可以和西班牙的路易丝王妃一起去。”

        “路易丝王后？”

        皮埃尔一惊。

        “没错，据说……据说路易丝王后在吕宋，与郑克均……有旧，如果有她到远东，亲自与郑克均说和,或许郑克均愿意修改一些条款。”

        柯尔柏说这些话时，一直注意着路易十四的脸色。

        路易十四先是惊诧，可是逐渐趋于平静。

        三个人都是极其聪明的政治家，都知道柯尔柏说这些话的意思。

        “可……可是路易丝王后是陛下的……侄女啊。”皮埃尔一脸惊愕。

        “由不得她。”

        路易十四冷哼一声。

        “她虽然嫁到了西班牙，但终归是法兰西人，是奥尔良郡主,她应该为帝国的存亡做出牺牲。”

        无尽的屈辱,涌上路易十四心头。

        但路易十四的语气，却斩钉截铁。

        谁都知道路易丝去了明国，会做什么，能做什么。

        但为了法国，路易十四豁出去了。

        “那西班牙王室能答应吗？”

        “如果西班牙不答应，就打到他答应。

        本王收拾不了英荷，还收拾不了西班牙？”

        路易十四一脸冷厉。

        西班牙又没有戴梓步枪，路易十四完全没把西班牙的哈布斯堡王室放在眼里。

        西班牙这个没落帝国，在欧洲已经完全没有尊严了。

        “既如此，臣下遵命。”

        “等等。”

        柯尔柏和皮埃尔正要退下，路易十四叫住了他们。

        当两人回头时，只见路易十四已经满脸冰霜，整个大殿的气氛降到冰点。

        “皮埃尔，本王向你承诺，这次出使东蛮，无论签订了什么条约，本王都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但是……”

        路易十四死死盯着柯尔柏和皮埃尔。

        “你们两个给我记住，今日是法兰西的耻辱，你们要永远记住今天。

        只要度过这一次难关，我们法兰西一定要励精图治,制霸欧陆。

        蒸汽机，燧发枪，新式火炮，包括明国最新式的手动步枪，都要完成自主研发。

        无论海军还是陆军，法兰西都必须是世界最强。

        等到那一日，本王定要亲率帝国舰队，远征南京，让郑克均为今日的傲慢无礼付出代价。”

        路易十四语气坚定，掷地有声。

        整个大殿都仿佛涌动着热血，皮埃尔和柯尔柏深受感染，立即俯身。

        “微臣定当辅佐大王，完成伟业。”

        这一刻，法兰西在耻辱中，再次开启新征程。

        ……

        当路易十四的指令传入西班牙王宫，王室大臣全都瞠目结舌。

        所有人都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但没人敢说话。

        因为他们所有人都清楚，路易十四让路易丝去明国的原因。

        比起法国蒙受的屈辱,西班牙已经不能用颜面扫地来形容,这要是答应了路易十四，西班牙王室颜面置于何地？

        哈布斯堡家族的颜面置于何地？

        可是西班牙王室却没有任何办法。

        如果不答应路易十四，那无异于开罪法国。

        如今西班牙与英荷是死敌，神罗与西班牙同宗不同路，更何况神罗如今陷入了与奥斯曼的苦战。更不可能帮助西班牙。

        邻居葡萄牙更是处心积虑脱离西班牙对他们的控制。

        卡洛斯二世本来就是半个傻子，难以执掌大权，又没有后嗣，王朝内部暗潮汹涌。

        此时如果再得罪法国，西班牙就成了欧洲的弃子。后果不堪设想。

        王太后玛丽亚·安娜亲自送行路易丝王后。

        前往远东的轮船即将出发，但只有两个人为路易丝送行。

        除了王太后，另一个就是卡洛斯二世。

        卡洛斯满眼都是“智慧”的光芒。王太后看着儿子傻傻的样子，心里叹了一口气。

        可是作为母亲，安娜还只能再次劝说路易丝前往明国。

        “母后，我怎么能再去明国？我要是去了明国，今后何以在欧洲立足？”

        路易丝自从得到自己要去明国的消息，就疯狂了。

        她完全不明白，路易十四作为伯父，怎么能让自己亲侄女再次前往明国。

        更不明白王太后安娜，竟然还允许了。

        “王后，你就去吧，母后……母后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你放心，西班牙王室不会忘记你的付出，母后将来不会亏待你的。”

        安娜眼角含泪，和闺蜜玛塔一起，一左一右将路易丝扶着送上渡桥。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从后方伸出，拉住了路易丝的手。

        “别走。”

        路易丝回过头，竟然是卡洛斯二世。

        一向傻乎乎的卡洛斯，此时望着路易丝的眼神，竟然露出一丝清明，眼中全是期待和挣扎。

        安娜王太后看到这一幕，眼泪再也忍不住滑下来。

        可是她不得不用力分开了卡洛斯拉着路易丝的手。

        “走吧，走吧。”

        安娜王太后向路易丝挥手。

        玛塔扶着路易丝，登上帆船。

        路易丝一上甲板，就想跑下舷梯，玛塔赶紧拉住了她。

        路易丝站在甲板上，泪水滑下脸颊。

        岸上的安娜王太后，向路易丝用力挥手，已经有了皱纹的脸颊，满脸泪光。

        卡洛斯却没落泪，只是看着路易丝，看着帆船逐渐远去，消失在海平线，依然望向海洋的尽头。

        可是就在帆船消失在视野时，安娜王太后的表情却瞬变。

        “儿子，准备遴选王妃，等到路易丝从明国回来，立即废后，扶立新王后。”

        “新……新王后……我不要新王后。”

        卡洛斯不断摆手。

        可安娜王太后却态度坚决。

        “不止要立新王后，我们还要逐渐摆脱法国的一切。

        路易十四欺人太甚。

        这次我不但要废后，还要从经济，外交，军事，各方面摆脱法国。

        现在法国在英荷联军的攻击下，节节败退，正是摆脱法国控制的良机。

        等到那时，就将路易丝这个肮脏的贱人扫除西班牙宫廷。

        绝不能容许她玷污哈布斯堡的家族血脉。”

        安娜冷冷望了一眼路易丝帆船远去的方向，一个带风转身，大踏步走上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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