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这些地盘不如给我

        一轮明月高挂苍穹。

        群星因明月过于皎洁明亮而暗淡无光。

        五凤朝阳楼鹤立鸡群一般耸立在衡阳城中最繁华之处。

        站在五凤朝阳楼最高层也就是第五层，可以将整个衡阳城的景色尽收眼底。

        此时整个衡阳城万家灯火通明，灯光点点如浩瀚星海。

        凤九霄静静地眺望远方，那灯海的尽头便是无穷无尽的黑暗。那黑暗尽头又是什么呢？是另一处是黑暗，还是另一片灯海？看着天上的皎洁明月，他眼前忽然浮现出一张冷若冰霜、艳若桃李的脸！那双勾魂夺魄的凤眼似乎在凝视自己！不知不觉竟然对她竟然有些牵挂了，凤九霄心头不禁亦是一暖。

        凤九霄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呼了出来。都说相思苦，没想到不断真是苦！他初步做好了打算，等小侯爷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以后他便去太行山去提亲！自己承诺过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听说袁掌门对自己意见很大，因为自己这个自封的女婿亲手杀了他钦命的女婿晋中常家的二公子！不过凤九霄才不在乎这个，说提亲就提亲，不但要去提，还得提成！管你是谁，谁阻挡也不行！纵然不能硬来，但至少要智取！

        庞十五等八兄弟正被这迷人的夜景震撼不已，一会东看看，一会西看看，四处张望，一双眼睛根本看不够。按三花子的话说，小爷活了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进五凤朝阳楼这种顶级大酒楼，今天总算开眼了，一定要看个够，不然下次再来的时候指不定是猴年马月呢！

        凤九霄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弹了他一板粟，笑骂道：“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你将来也开一家这样的大酒楼不就能天天站在楼顶开眼了吗？”三花子当时就瞪大了眼睛和嘴巴，“老大，这得多少银子才能盖这样一个酒楼啊，没个十万八万两银子怕是不成！”

        凤九霄只说了一句话：“钱不是问题，关键是让你干你能干好吗？”

        三花子嘿嘿一笑，讪讪地道：“也是，真要让我当这个酒楼的掌柜的我还真办不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随机应变，八面玲珑，单就这一条咱就办不了，何况把整个酒楼大大小小、老老少少都管得服服帖帖的，咱就没这魄力力和手段！”

        凤九霄正色道：“不会的可以学，不熟的可以练，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若沉下心来真正全身心投入做一件事情，没有做不成的！”

        三花子琢磨了一下，觉得很有道理，笑道：“就怕坚持不长久！”

        凤九霄道：“不错！这是普遍规律，一开始大家都是满腔热血，无论干什么都特别有劲，干得也有模有样，关键问题就是怕时间一长这人就容易松懈了，不能一以贯之，最后越干越出溜，最终不了了之，一事无成。”

        大伙都不禁点头称是。

        凤九霄忽然瞥见大管家的马车已经停在了楼下，便示意大家马上到金凤厅各就各位。

        凤九霄看见大管家的马车后面竟然还有三辆马车，分别下来三人，其中一人竟然是黄河帮刘帮主！

        其他两人他都不认识。但想来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至少从穿着上打扮上、言行举止上都能看出这几人平素应该是习惯了颐指气使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上位者的威严和习气。

        凤九霄根本不惧今晚是鸿门宴还是接风宴，也不在乎陪酒的嘉宾到底身份尊贵还是卑贱，你若兵来，我便将挡，你若水来，我便土掩！有什么呀？

        当大管家一行四人有说有笑地走上五楼踏入金凤厅时便被里边的场景稍稍震憾了一下！

        凤九霄居中而立，八个锦衣少年分列两侧，一见他进来便齐声道：“恭候大管家！”

        那一刹那任谁都会觉得今晚是凤九霄的主场！

        喧宾夺主？

        大管家面色一变但瞬间恢复如常哈哈一笑道：“你来得这么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请客呢！”

        凤九霄扫视了一下其余三人笑道：“大管家说要做东谁敢乱抢啊？兄弟们，还不见过大管家！”众兄弟连忙躬身行礼，齐声道：“见过大管家！”

        大管家故做轻松地道：“来都坐坐坐，凤兄弟你坐这边，贵客嘛，对对对，必须坐我右边，那个刘帮主你坐我左边，张千总你坐刘帮主左边，李掌柜你坐凤公子右边，至于你们几个，来来来，挨着随便坐吧。”大管家举手投足间便安排好了坐次。桌子很大，坐下十二人仍然绰绰有余。

        坐下容易，怎么坐是门学问。

        很快开始上菜，大管家便举起酒杯道：“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也是个好日子，今天既是给凤兄弟接风洗尘，也是给李掌柜摆庆功宴！来，大家先干一杯！”说罢一饮而尽。

        众人一齐干杯。

        凤九霄自打看到这几个人便知道今晚的宴席大管家必定各怀心事。没想到却是大管家却是以庆功为由打开话头。

        刘帮主打蛇随棍上，立即迎合道：“大管家说今天是好日子，给凤公子接风洗尘刘某知道，凤公子刚从京城风尘仆仆回来，自然要接风，不过李掌柜有什么喜事还请大管家明示，让我等一起高兴才是。”

        凤九霄不得不佩服刘帮主的心胸就是宽广，今天上午刚刚连杀他黄河帮二十名高手，他却没事人一样在这里谈笑风生，至少表面上对自己没有表流露出半点恨意！

        要么是这个人城府极深，一直隐忍，等待绝佳机会好给自己致命一击！要么是这个人看清形势见风使舵，甘心认输彻底放弃复仇之心！

        不过以凤九霄对他们这种人的了解，睚眦必报是这些江湖豪客的通病和常态！尤其刘帮主这种三流货色，好勇斗狠，野心勃勃，当他像猫一样温驯时，你千万不能被他的假象所迷惑，那只是因为他旁边站立了一个比他更危险、更凶残的家伙，他只有像缩头乌龟一样蛰伏的份！一旦被没有了外部的压制，他就像水银泄地无孔不入，一旦抓住机会，那就意味着别人的末日来临了！

        凤九霄非常庆幸自己在衡阳乞讨的这段经历，获得了不少书上学不到的东西！

        人生苦短来去勿勿，每一段的经历都是值得回味的。

        眼前这四个人，凤九霄单从他们的步伐上就能判断出各人武功的深浅。大管家的武功最高，刘帮主差得太多只是一合之将，另外两人更是平平无奇，内力更是可以忽略。但经验告诉自己，人不可貌相！张千总武功看起来不高却能领兵数千，在如儿狼似虎的军伍之中，一个光说不练的假把式可是难以服从的！这个千总必有过人之处！那个李掌柜看来是大管家的人，不知道又给大管家立了什么功劳，以致于大管家对他如此器重。

        大管家接着刘帮主的话头道：“李掌柜今天有三件喜事，一是李掌柜掌管的生意的今日单日收入突破三十万两白银！二是在李掌柜的不懈努力下，我们第三家红楼今日已经开张！三是李掌柜把永州的地盘也拿下了，尤其这第三件事，更是我们天刀门天大的喜事！”刘帮主道：“此话怎讲？”大管家道：“永州的所有红楼、赌场的生意全被李掌柜的拿下了！”

        全部拿下！简单的四个字的背后是多少刀光剑影，多少尔虞我诈，多少生血雨腥风？凤九霄心中亦是一震！

        刘帮主不禁惊叹道：“李掌柜真乃猛将！刘某佩服得五体投地！厉害！”他倒不是吹捧李掌柜。永州紧邻衡阳，虽然经济规模不如衡阳，但也是中原少有的富庶宝地。永州地界上总共有三股黑道势力，被李掌柜的分而灭之，最终一统永州黑道，拿下所有偏门生意，更形成垄断之势，一家独大，此后必是财源滚滚之局面！怎么能不让大管家喜出望外？李掌柜却谦虚地道：“惭愧，刘帮主谬赞！全靠大管家运筹帷幄，全赖天刀门众兄弟的鼎力相助，方成此事！”居功不自傲，凤九霄不禁对此人亦是刮目相看。

        大管家手一摆，示意李掌柜不要谦虚，慷慨激昂地道：“今天既是凤公子的接风宴，也是你李掌柜的庆功宴，更是我天刀门踏上新征途的日子，我们不再偏安一隅了，要对得起小侯爷武林四公子的名头！我们要把天刀门发扬光大，要把。天刀门的大旗插遍整个天下！”

        凤九霄心中一动，暗道：旗帜插遍整个天下？好大的野心！这岂不是要造反吗？大管家近期的动作越来越大，莫非是要和幕后的主子遥相呼应？他这边利用天刀门的势力大量敛财，同时不断扩充势力，统一了一城的黑道不亚于占领了一个城池！因为这个城池里武力最强的组织被控制在他的手上，这些亡命之徒穿上铠甲就是兵！他们手段高超还表现在这种操作手法极其隐蔽！因为他们是江湖人。

        江湖事，江湖了。争名也好，夺利也罢，大家争斗得越狠，杀得人越多，官府反而越争一眼闭一眼！

        因为这么多强壮的年轻人不去斗一斗，一身的精力无处发泄，万一大家都拧成一股绳怎么办？昔年一个叫黄巢的读书人竟然鼓动一帮年轻人造反，当时的李唐王朝曾经给了一个“贼势浩大”的评语！

        都说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可是黄巢以一个秀才的身份竟然能聚兵数十万，一路攻城掠地几年间便攻克了大半中原城池！

        所以皇朝最高的主宰最愿意看到的就是整个天下都在自己掌控之中，所有的力量都互相制衡，朝廷上文武百官今天你弹劾他，明天他揭发你，这样皇位才坐得稳不是？到了江湖上更是如此，名也好，利也好，大家争得死去活来才好！

        所以大管家摸准了朝廷的脉搏，以江湖手段蚕食鲸吞江湖各方势力，最后一统江湖顺手便可以举起大旗号令天下！计划周密，关键是敌方是否能上当。

        大管家这一手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玩得真是漂亮！凤九霄不得不服！

        刘帮主媚笑道：“大管家，听说这青红楼的生意属彭城最好，彭城的戚常发虽然看起来很斯文，其实他才是彭城的地下皇帝，整个彭城的黑道都唯他马首是瞻，不过前些日子听说他被路过彭城的高太傅给灭了，他的地盘现在可是无主之地，大管家难道没有打算？”

        大管家嘿嘿一笑，神情有些莫测高深，他瞅了瞅在座诸人，颇有些无奈地道：“彭城的事我听说了，戚常发的手下得罪了高太傅，高太傅把戚常发连根拔起，整个彭城凡是有头有脸的黑道大哥几乎都被一网打尽，高太傅下手如此狠辣，肯定不是得罪他这么简单，堂堂太傅心胸难道如此狭窄？这里边肯定有别的原因，彭城是块肥肉，但也是烫手山芋！彭城真武分堂堂主叶千愁对我一直有误会，有些事他也不愿意和我说，所以彭城的一些内幕我暂时还不大清楚。”

        刘帮主义愤填膺地道：“叶堂主这人有些不识时务啊！居然和大管家阳奉阴违，这样的堂主还留着干什么不赶紧换掉！”

        大管家睥了凤九霄一眼，无奈地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凤九霄只是微笑，并不言语。他心道：四大明堂的堂主若是都换掉，他司马昭之心可就路人皆知了，你大管家既然对大伙赶尽杀绝，那数千天刀门徒谁还敢和你表忠心？即使一朝天子一朝臣，也要大面上过得去，否则就像黄巢一样，屠城越是凶狠，遇到的反抗越是激烈！屠城的本意是想让血腥和恐怖起到震慑作用，减少反抗阻力，但事实上却是激发了守城者的与城共存亡的决心！

        铁血手腕固然要有，但怀柔手段亦是不可或缺！

        大管家举起酒杯笑道：“不提烦心事，今天只谈风月不醉不归，这第一杯嘛叫欢迎酒，给凤兄弟接风，来大伙干喽！”说罢一饮而尽。

        凤九霄忙道：“大管家客气了！”也是一饮而尽。

        刘帮主、李掌柜、张千总、八兄弟共同一饮而尽！

        大管家道：“来先尝尝五凤楼的秘制老汤招牌酸菜鱼”，说着用筷子夹给凤九霄一块鱼肉同时笑道：“来尝尝！”

        凤九霄谢道：“自己来，自己来！”

        大管家又给刘帮主夹了一块鱼肉，刘帮主立马流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这让三花子和四愣子都有些不忍直视！两人突然感觉有人在桌下踩了自己一脚，立马知趣，顿时恢复一本正经的表情，不敢再造次。

        凤九霄的眼睛不经意地扫过哥几个，然后便若无其事地目光低垂，似乎在欣赏桌上的特色菜肴。

        让了左右两个贵宾，大管家便道：“张千总和李掌柜两位自己动手，来，尝尝！”

        张千总忽然笑道：“看着这条鱼我想起了一个笑话！”

        大管家哦了一声，兴趣颇浓，示意他讲。

        张千总笑道：“曾有一个老板请他的几个伙计吃鱼，先给一个伙计夹了个鱼眼，说是高看他一眼，然后给一个伙计夹了个鱼鳍，说是希望他能遨游万里，给一个伙计夹了个鱼尾说是要委以重任，然后把肚子夹给一个伙计说要和他推心置腹，结果最后剩点好肉他把整个盘子都端到自己面前然后还叹了口气说残局还是我来收拾吧！”

        众人不禁哄堂大笑！

        大管家笑道：“你说的老板是谁啊？不会是你们聂将军吧？”

        张千总连忙摇头道：“怎么可能，我们聂将军可不是这种人！”

        刘帮主哈哈大笑道：“你看张千总脸色都变了，看来聂将军治军很严啊！”

        张千总尴尬一笑，丝毫没有恼羞成怒，想来平素众人极为熟稔，玩笑开惯了。

        大管家马上和稀泥道：“既是笑话岂可当真对号入座？再说叶将军向来慷慨，根本不可能是这样。”

        刘帮主哈哈大笑道：“玩笑而已！大管家，彭城既然叶堂主的态度模棱两可，彭城大好的地盘就这么闲置着简直是简直暴殄天物！这个地盘交给我打理怎么样？”

        大管家沉吟片刻刚想发放，不想庞十五竟然说了一句话：“这些地盘不如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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