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2章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血契一签，终身为奴！

        契奴的身家性命自此完全操控在契主手里！

        契主不死，契奴永世不得翻身！

        契主让你生，你才能生；契主让你死，你就得死！

        契奴只要生出异心，契主立即便会有所感应！

        到时候契主只要祭出惩戒手段，契奴便如坠入十八层地狱一般开始承受万种酷刑之痛！

        万蚁钻心，千刀万剐，无数种手段让你受尽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当年奄奄一息、苟延残喘的时候再赐你一死，轻则五脏俱焚、七窍流血而亡，重则全身自爆、尸骨无存！

        怎一个惨字形容得了？

        洪老大万万没想到世间竟然还有“隔空一指、血契已成”这种事情，这种神通手段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实在是匪夷所思！这少年活脱脱一个妖孽啊！

        如今自己已经成了对方的契奴，生死也已经掌控在人家的手中，自己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了，要么老老实实的当好人家的奴才，要么一死了之，留下一世英名！

        凤九霄意念微动，将洪老大缓缓放下，淡淡地道：“考虑了半天拿定了主意吗？生命与尊严到底哪个更重要？”

        洪老大一怔！

        他既没想到少年竟然能看穿他的想法，更没想到少年竟然能说出这么有内涵的一句话！

        是啊，生命与尊严究竟哪个更重要呢？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为苟得也；死亦我所恶，所恶有甚于死者，故患有所不辟也。”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就是说生命与道义相比简直一文不值，面对决择，应该坦然面对死亡！

        道义比生命重要，尊严呢？

        似乎尊严也比生命重要！

        但孔圣人还说过：“未知生，焉知死？”这句话明显好像又说活着更重要！

        没有了生命，万事成空！

        虽然给少年当契奴失去了尊严，但那又如何？以这少年表现出的强悍，他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跟着他也不见得差到哪去！

        凤九霄道：“你在想什么？好像很纠结啊？”

        洪老大如实回答心中所想。他有种预感，白衣少年几乎完全知道他在想什么，之所以问他不过是在考验自己！

        凤九霄像一个老夫子似的对洪老大道：“你只考虑了儒家的生死观，却没考虑到道家的生死观！万物与我为一，天地与我并生，这是何等气魄？”

        洪老大就像个学生一样乖乖地听讲！

        凤九霄接着道：“吾以天地为棺椁，以日月为连璧，星辰为珠玑，万物为赍送。这也是庄子的话，这便是他临死前说的话！所以生死看淡一些，就不用纠结了！当你站在佛家角度看待生死，你会更向往死亡！”

        “嗯？”洪老大有些懵逼！白衣少年这是在劝死？

        凤九霄道：“佛家说，死如出狱，死如再生，死如毕业，死如乔迁，死如更衣，死如新陈代谢！死是大快乐！是新的轮回的开始！”

        洪老大陷入了沉思，突然纠结起来，看来死也不是坏事！

        凤九霄没好气地道：“别再犹豫了！现在你马上集合队伍，给所有人讲清楚，他们面前也有两条路可选，要么跟着我走，要么现在就离开此地，今生不得踏入无锡城！现在就选，马上，立刻！”

        洪老大立刻卑微地道：“尊主，可有第三条路可选？你看，不少兄弟都是本地人氏，不少人上有老下有小，让他们从此金盆洗手、退隐江湖没问题，但是让他们背井离乡从此四海飘泊、永不还乡是不是有些……”

        凤九霄冷笑道：“有些残忍？哼！你既然能号令群雄，被人拥为带头大哥，想必不是靠当老好人才坐上这个位置的吧？慈不掌兵的道理还需要我给你解释一遍吗？这些人，要么是我的朋友，要么是我的敌人，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这句话说得霸气外露，丝毫不给商量余地！

        洪老大没想到眼前的这少年不但“术法”高绝，而且心狠手辣、杀伐果决，哪像个弱冠少年，分明是一只千年老狐狸！

        五百多人，里边绝对有不少人“上有老、下有小”，少年这是变相的逼某些人重新站队！既然你上有老、下有小，自然不愿意四海飘泊，但你要想留下来，就得听我号令！不听我号令者，那就滚！

        只要今天没站在他这边的，日后就是敌人！

        洪老大还想到了一层。如果有些弟兄选择离城，白衣少年自然要兑现承诺放他们出城，表面上看是放了大家一马，但实际上却是给大家又挖好了另外的坑！

        只要这些发誓不回家乡的人谁要是敢再出现在无锡城，便等于给白衣少年提供了一个出手铲除后患的理由！

        洪老大当了多年的带头大哥，当然明白许多御下的道理！

        为将五德，智信仁勇严，唯独少了一个义字！

        义不掌兵！

        义乃乱军之物！

        “厚而不能使，爱而不能令，乱而不能治，譬若骄子，不可用也！”

        人性就是这样矛盾！

        你觉得某个下属不错，对他推心置腹，他却恃宠而娇！

        你觉得某个下属年纪大了也不容易，处处让着他，结果他却倚老卖老，蹬鼻子上脸！

        所以自古名将都是以杀伐果决闻名于世，没有一个是软脚蟹！

        一将功成万骨枯！

        明知道上去是死，为什么还要上去？

        军令如山！

        军令为何能如山？

        自然又要回归到智信仁勇严！尤其是严！练兵就得铁血无情！只有这样的队伍战斗力才能发挥到最强！

        洪老大面色一暗，知道再无回旋余地，他缓缓扫视一周，心中百感交集！

        刚才自己还意气风发要血洗静宁街，与张副将会合，拿下无锡城献与朱五公子，也就是如今的南汉皇帝，立下不世之功，那是何等风光？甚至可能会青史留名！

        可现在，一眨眼，自己成了人家的契奴！

        真是世事如棋局局新啊！

        凤九霄道：“你还有完没完？别在那无病呻吟瞎感慨了！抓紧干活！”

        洪老大顿时身子一僵，满脸黑线！但他不敢有半点腹诽！他已经彻底怕了凤九霄了！他敢肯定，只要自己心理骂这个白衣少年，白衣少年肯定立刻就能知道！

        洪老大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各位兄弟，计划有变！”

        人群中虽然依然鸦雀无声，但大家的表情已经摆明了大家很不爽！

        他们之所以没敢叫嚣是因为凤九霄刚才那一声逆天龙吟太过霸道，将所有人都震住了！没有敢轻举妄动！

        当然，啸声已止，束缚已撤，大家已经能自由活动了，但是形势不明朗，谁敢先动呢？

        虽然身子不敢动，但大家心里可早就骂上娘了！

        这魔教少年妖人太特么不是东西了，居然让老子背井离乡、永世不得回城，这种馊主意出想得出来！我干里凉！

        不少人心中已经做好了打算，只要洪老大一讲完话，大家就都假装撤离，为了圆过这个场，可以先大摇大摆走出城去嘛，然后等你这个妖人走了，老子再回来嘛，看你能把老子怎样！

        跟你混，放里凉的屁去吧！

        他们虽然不知道洪老大为什么突然间判若两人，对凤九霄来了个大转弯，但至少能估计到洪老大八成是中了白衣妖人的暗算，不得不委曲求全。

        既然如此，那大家就配合洪老大把戏演完呗！

        五百多人里，几乎都是本地帮派成员，大家向来以“地头蛇”自居，就算遇到李大善人的那一帮人，大伙也从没吃过大亏、服过软，今天却让你一个会点邪术的小毛孩子给欺负住了，这要是传出去不特么被自己道上的朋友笑掉大牙？无锡离苏州、常熟、昆山、宜兴都很近，让这些地方的江湖朋友知道了自己以后还怎么出来混？还好意思见他们吗？

        洪老大很懂规矩，隆重介绍凤九霄道：“这位是西蜀柳公子，现在给大家两个选择，第一，留下来跟着柳公子干事，第二……”

        人群中一个屠夫模样的人立刻大声道：“我选第二个！”

        选项还没公布你就抢答，这不是赤裸裸的挑衅吗？

        空气骤然紧张！

        所有人都看向凤九霄！

        他到底怎么处理？大家试目以待！

        凤九霄笑道：“你知道第二个选项是什么吗你就抢答？万一选择错误你不后悔？”

        屠夫本来赌凤九霄为了树立威信必然要假装大度，所以不会追究自己冒犯他这一行为！

        但当凤九霄邪魅一笑看着自己时，屠夫突然心里没了底！他顿时害怕凤九霄睚眦必报！

        他旁边一个武夫适时出头大声道：“柳公子，你刚才不是已经和洪老大说过了吗，第二个选择就是离开无锡，永世不得回来，我们提前已经知道了，所以算不得是抢答，我也选第二个，而且我不后悔！”几乎每一句话都在硬杠凤九霄！一一反驳！

        凤九霄看了武夫一眼，笑道：“有胆有识，有理有节，是个人才！你为何不选择和我联手，共创未来？”

        武夫不卑不亢地道：“我师父、师叔全都死在贵教高手剑下，大仇尚未得报，何敢投入贵教？加盟杀师仇人，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凤九霄笑道：“说得好，有骨气！还有谁，想离开？”

        “我！”

        “我！”

        “还有我！”

        ……

        洪老大面如死灰！

        他看着群情汹涌，几乎无一人愿意留下！

        而那少年脸上却没有一丝愤怒和不安！难道他不知道这些人都是在应付他？只要他离开无锡城的那一刻，这些人便又会卷土重来！

        凤九霄一摆手，嘈杂的声音立刻压了下去！

        “好了，”他笑了笑，“我知道了，大家宁可背井离乡，永远不和自己的家人见面，也不愿意加入我的团队，这很好，说明大家很有骨气。现在我再重新问一遍，如果我不是魔教中人，我是正派人士，同样的问题，还会是同样的答案吗？你先来！”他指了指那个屠夫！

        屠夫皱眉道：“你不是魔教的谁信啊！”

        凤九霄顿时一怔。他被噎得一点脾气都没有！是啊，现在谁会相信他不是魔教中人呢？刚才连杀数人用的武功都远超这些人的认知，加上自己一时兴起随口说了个西蜀魔都，随即被他们先入为主认定自己是魔教中人。

        现在已经很难改变自己在他们的印象了。靠！凤九霄心中苦笑，真想扇自己一嘴巴！

        不过他还想给这些人一个机会。

        他笑了笑，“信不信是你们的事，我最后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众人心道：这是什么意思？凤九霄侧首看了一眼洪老大，又看了一眼仇三山，两个人都毛骨悚然！凤九霄道：“他们两个，一个是吃皇粮的，一个是混江湖的，手上有几条人命不算什么，但是大家手上要是有些无辜人的鲜血，那就不应该了，在场的各位英雄，你们谁敢说自己从未杀过一个无辜之人，人可以随便，意留就留，愿意走就走，可以在？这无锡城随便进出，我不管！但是，谁若是曾经滥杀无辜过，对不起，你只有两条路可选，今天不从了我，我只能杀了你！”他满面春风，但洪老大却只觉背脊生寒！只有他这种老江湖才知道凤九霄这笑容背后的凶狠！

        群雄面面相觑，有人站了出来，也是一身劲装，武夫打扮。他大声道：“我没杀过一个无辜百姓！”

        洪老大心头一动，现在有人公开挑战凤九霄的权威，不知他如何处理！

        凤九霄做事向来喜欢快刀斩乱麻，他冲那武夫笑了笑，“你敢对天发誓！”

        武夫立即举起右手向天发誓：“我耿精忠从来有一说一，今天对天发誓，我从未滥杀过一个无辜之人，如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凤九霄目光闪动，“真的吗？”

        武夫刚想说“真的”，突然发现白衣少年眼中似有异色光芒一闪而逝，然后他只觉眼前一黑……

        凤九霄道：“你在干嘛，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说话？你当着这些好汉的面，你说，你从未滥杀过一个好人？”

        洪老大观察入微，他突然发现那武夫的眼神有些呆滞，外人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但他却看得分明！他立刻叹了口气，心道：没那个金刚钻就别玩瓷器活啊，这下当出头鸟了吧！

        武夫竟然一改刚才大义凛然之状，竟然有些紧张地说道：“我……我杀过……”

        凤九霄背负双手，傲然而立，“杀过几个？”

        武夫颤颤巍巍地道：“不记得了，好像是五个，还是六个……”人竟然还在努力的回忆！

        所有人面面相觑！

        凤九霄道：“刚才大家也听见了，他发了毒誓，但有半句谎话，天打雷劈！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现世报，什么叫抬头三尺有神明！”他仰天一挥衣袖，暗运“驭雷诀”，天空瞬间风起云涌，天地变色！

        洪老大不禁目瞪口呆！

        咔嚓一道电光从云端劈下，直接精准地劈在武夫的头顶。武夫瞬间灰飞烟灭！

        一缕青烟散尽，渣都不剩！

        所有人当场石化！

        有些双腿已经开始发软，抖得厉害！

        凤九霄道：“还有谁？”

        跑又不敢跑，上去说谎又得遭雷劈，半晌，没有一个人敢动!

        凤九霄扭头道：“洪老大！”

        洪老大立刻道：“在！”

        “从现在开始，你重新整理队伍，凡是愿意留下的，你都把他签成你的契奴！不愿意留下的，让他出来对天发誓！我说到做到，只要你无辜，我绝对饶过你！洪老大？”

        “在！”

        “没问题吧？”

        “没有！”

        “有人不听你的怎么办？”

        “杀！”

        凤九霄故意皱眉道：“你真狠！”

        洪老大正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凤九霄道：“不过我喜欢！”

        所有人只觉心里和这天空一样，立刻阴霾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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