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亿万年以前，昆仑山曾是一片汪洋大海，这种巨型乌贼就是当年留存下来的古老物种。

        龙油琉璃灯能够照散它们藏身的白雾，却无法驱赶它们，几次攻击下来也能看出，这些东西是朝着我手里这盏灯来的。

        大黄举枪扫射，口中吼道：“老陆，护好你手里的灯！”

        我侧身后退半步躲开触手攻击，大黄立即调转枪口将其射断，又转身去抵挡另一方向的触手。我左手护着油灯，右手掏出手枪，也向着触手射击。

        “没子弹啦！”大黄叫道。

        我闻言，忙将自己背包里缴获的弹夹掏出来塞给他，趁他换弹夹的功夫儿，用手枪为他争取时间。

        手枪的火力毕竟和冲锋枪有很大差距，气势一下就弱了，那些巨型乌贼见此机会加大了攻击力度，手枪根本招架不住。

        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大黄迅速换完弹夹已经来不及了，眼见就要中招。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两只巨型乌贼接连倒下，一个身影手持短刀从天而降，踩着巨型乌贼的尸身纵身跃进包围圈。

        在关键时刻突然出现的身影，正是秦煜！

        他们两个人将我护在身后，我尽量平稳地端着油灯，躲避袭来的触手。

        秦煜道：“渊理会的人到达这里的时候惊醒了这些东西，它们实在太多了！我尽力拖延时间，你们两个找机会逃！”

        他们二人一人持刀一人持枪，与那些巨型乌贼斗在一处，场面极度混乱。

        我看向不断围拢过来的巨型乌贼，根本数不清有多少只，这种场合，就算秦煜像当年秦彦峰那样放血也没用，所以他才会让我和大黄先走。

        我沉声说道：“你们两个闭上眼睛！”

        大黄问：“你要做什么？”

        我喝道：“别废话，照做！”

        “三。”

        “二。”

        “一。”

        倒数三声后，一道耀目的白光闪过，当他们二人睁开眼睛的时候，成百上千只巨型乌贼全部退走，白雾散去，地上留有十几具巨型乌贼的尸身。

        我没有打算回答任何问题，端着灯就走。大黄见我这个反应，很知趣，明白这个时候就算他追问，我也什么都不会说。

        很快，三人已行至隧道的尽头，高大震撼的山体由数条大腿粗细的铁链拉扯，从中间裂开，出现了一条可以供人进入的缝隙，渊理会的人已经进去了。

        然后我们就闻到了一股很浓重的血腥味道，那个刻有秦家族徽的的石台上满是凝固的鲜血。

        江珊的尸首就吊在石台上方，动脉被割开放血，已经完全流干了。我割断绳子抱起她，将她平放到地面上，整具尸首白得吓人，看状态，大概死在三天前。

        开这道机关需要秦家内族血脉，内族人丁凋零，他们便打上了江家的主意，毕竟江家也是秦家内族的后代。不过江家与外姓通婚，血不够纯，为了开这道机关取光了江珊的血。

        他们取血原本不需要杀了她，只要找几个被渗透的江家人每人取一点就可以了，这样做是赤裸裸的挑衅和报复，这群家伙是完全不讲道理的疯子。

        我将她抱到角落里，用碎石垒起简易的坟墓。

        大黄在胸前画十字，念道：“愿上帝宽恕你，如同你宽恕他人，人来之于尘土，而归之于尘土，愿你的灵魂在天堂安息吧，阿门。”

        我的脑海里回忆起江珊的音容笑貌，和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我站起身，整个人已被愤怒包围。

        我深吸了一口气，使自己保持冷静，说道：“神域里面的时间比正常时间要慢上七倍，渊理会的人走不远的，我们现在进去一定可以追得上！”

        “不是我们，而是我！”秦煜看着门内：“我记起了很多事，找到了一直追寻的答案，我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看向我：“陆无，对不起。”

        “我就是虎头人……”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图忙考勒的那片森林里，大黄在一边生火，见我醒了递给我一块烤好的馒头。

        他告诉我，这是他和秦煜在来之前就商量好的，先是找借口跟上来，等到达神域外就由他带我出来。

        我翻找不见龙油琉璃灯，心知是被秦煜拿去了，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秦煜是想一个人去送死？”

        大黄点头：“他说服了我。”

        “他对我说，是秦家对不住你在先，他作为这一任家主，需要做出补偿与牺牲。”

        “你怎么一点也不意外？”大黄掏出烟来，借着火堆点上，塞到嘴里，无奈的笑了：“差点忘了，你是萧伍什，能知晓一切，你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吧？”

        “凭你对付巨型乌贼的手段，一路上的那些阻碍你完全可以解决掉的，而你却一直没有出手，是想让阿煜他通过这些秦家自己设下的陷阱，记起他究竟是谁。”他道。

        这经历这些事情后，他终于记起，自己就是当年的虎头人。

        我不置可否，咬了一口烤馒头，兀自在口中嚼着。

        他将烟头扔进火堆，说道：“和你在一起时间长了，有时候会忘了你是谁。老陆，其实你真的挺可怕的。你的心思太重了！”

        没错，这一切我早已提前知晓，也清楚秦煜就是虎头人的转世。为了斗败渊理会，阻止深渊下面的变故发生，所有人，包括我自己在内，都是计划的棋子。

        大黄告诉我，我们出来以后，隧道就塌了，想必阿煜他已经完成了家族使命，成功关闭深渊下通往高纬度世界的大门。

        他沉吟了片刻，还是决定问我：“老陆，我知道，你和阿煜之间的恩怨我没资格插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和虎头人的千年博弈终于以我获得胜利而终结，可我却丝毫高兴不起来，只觉得很失落，心里空落落的。

        我不能失去斗下去的目标，也不能失去一个好朋友。

        这几年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几度出生入死，每一次他都直面危险，将我护在身后。我的内心也有矛盾，和他既是仇敌又是挚友。如今我得到了他的道歉，终于可以将别扭的思绪放下，现在他只是我的好兄弟。

        我面无表情，掏出了卫星电话，抬头看向天空，心中感叹在这终年被迷雾笼罩的图忙考勒居然有可以看到蓝天的一天。

        迷雾散去，信号干扰也消失了，卫星电话也可以正常使用。

        我拨通了曹刚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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