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花木兰面前的老丈,穿着一身麻衣,扛着一个锄头。
他本来是想过来看看有没有漏收的菽,结果大老远的就看到驰道那边尘土飞扬。
那场面跟万马奔腾差不多了。
不过万马奔腾是横着一条线,而这个就只有前面一个点。
没等多久。
老丈就看清那个点是什么了。
一个铁疙瘩正在向这边狂飙!
那速度比发疯的马还快!
还没等到老丈猜出那是什么个东西,就看到那铁疙瘩在拐角处瞬间冲出了驰道,一头扎进了早就翻好的地里,铺在地里的灰烬也被坦克搞的漫天飞舞。
于是就有了眼下的场景。
爬下坦克的花木兰心中有些自责。
该死的,不该飙那么快的。
现在好了。
坦克没刹住。
把人家刚翻的地给压了。
压就压了吧。
还压的那么结实!
那可是坦克!
两百多吨重的坦克直接冲进了人家的地里。
翻的再仔细的土也被压实了。
花木兰跟2381爬出来后就看到站在旁边不远处的老丈。
此刻,花木兰低着头,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她不敢直视老丈的眼睛,心里充满了不好意思。
人家辛辛苦苦翻得地,她一脚油门全给压了……
不过还好没碰到人。
谁料眼前的老丈并没有多么生气,而是擦了擦沾满灰烬的鼻子,面无表情的绕过花木兰。
走到坦克后面。
先是用脚踩了踩被坦克压的地面。
嗯……
压的是挺结实……
紧接着打量了一下坦克。
老丈一边看一边好奇,还用手轻轻的碰了一下坦克,接着带着口音问道:
“姑娘,这甚啊?莫不似攻城器械?”
“老丈,这是坦克,代步的车具。”
“忐忑?”老丈疑惑的看了看花木兰。
不明白忐忑是什么意思,但后面代步的车具听懂了。
看了看站在花木兰旁边的机械人,老丈想了想说道:
“这样罢,虽然你将额地压坏咧,但后面还能再翻,给个二十黄铜钱就可以咧。”
不是他不想多要,而是他看到了站在花木兰旁边的机械人。
这些机械人可是跟在亭长里正身边的,那这姑娘身份一定很大。
但地也确实被压惨了。
不要点东西心里又过不去。
而且《秦律》也规定,索要赔偿天经地义。
所以他打算要点钱意思下就行了。
花木兰听到后,连忙掏钱。
“应该的应该的老丈。”
将钱数了数递给了老丈。
老丈接过钱,看数量不对,数了下,结果发现花木兰给了五十黄铜钱。
“哎,姑娘姑娘,给多了,二十就可以喽。”
一边说着,一边要退回花木兰多余的。
花木兰连忙摆手拒绝,有些尴尬的笑道:“老丈,您就收着吧,等会还得把坦克开出去呢,还要再压一遍。”
听到这,老丈张了张嘴,瞥了一眼坦克,眨了眨眼,想了想,心安理得的将钱收回去了。
走前还对着花木兰挥了挥手以示告别。
花木兰招呼完老丈看了看前面。
前面全是铺了灰烬的土地。
花木兰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一路走过来,也询问了。
知道这是朝廷下发的命令,说是焚烧秸秆存留土地上可以保存养分。
虽然百姓不知道养分是什么,为什么要保它,但照做准没错。
花木兰看着这些被翻过的地,心中琢磨。
往前走肯定不行了。
钱再多也不是这么个花法。
看来只能往后退了。
花木兰指挥着2381将坦克重新开回了驰道。
之后,花木兰长长的舒了口气。
顾不上身上的灰土,选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在驰道旁边,将昨天买的肉饼拿了出来。
一边吃着肉饼一边惬意的看着远处风景。
夕阳的余晖渐渐西沉,天空被染上了一抹淡淡的金色。
微风拂过,带着丝丝凉意,轻轻地吹动着花木兰的鬓发。
花木兰仿佛看到了这片大地曾经的过往,那些为大秦一统奋力拼杀的锐士正在疯狂嘶吼。
如今在岁月的流转中,这片天地,也终于变得温柔而宁静。
夕阳的余辉映照在她的脸上,勾勒出一道美丽的轮廓。
花木兰的眼神中似乎回忆着过去的岁月。
上辈子在战场上舞动的青丝,如今已经随风而去。
它们轻轻摇曳,诉说着那个吃人的年代。
花木兰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慨,上辈子的事情,将会成为她心中永远的回忆。
夕阳西下,天空中的云彩被染成了五彩斑斓的色彩。
微风带走了花木兰一天的疲惫和过往的事迹,也带来了一份宁静的安详。
上辈子可从来没这么安逸过。
上一世,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前往打仗的路上。
现在,她终于能体验到难得的和平了。
这份和平,当真来之不易……
这时,2381蹲在一旁,它写下了一行字。
然后举给花木兰看,2381的问题简洁而直接:“为什么要给那人钱?”
这个问题在它心中萦绕,让它无法忽视。
花木兰嘴里嚼着肉饼,她看到这行字时,看着2381,笑了笑。
“我们将人家的地给压了啊。”花木兰解释道,“这就像是我们不小心踩到了别人的脚,当然需要道歉并赔偿了。”
花木兰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然而,2381似乎并不满足于这个答案。
再次提出了问题:“将地压了就得赔钱道歉吗?”
花木兰想了想,喝了一口水,咽下去说道:
“也不全是,这得看情况。”
“咱们在驰道上跑就不用赔钱,驰道就是给人走的,咱们开到了别人家地里,那就得赔钱了,但如果是荒野无人的地,那就不用赔钱。”
“这是咱们的过失。”
“有错就得认罚。”
2381听到这句话,转身看了看被坦克碾出两条履带印的田地。
脑海中记住了花木兰的一句话。
有错就得认罚!
这时,2381看向了另一边,那里有两个人。
在纸上连忙写道:
“你看那边,她们将土地压了,是不是也得赔钱?”
花木兰顺着2381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个妇女带着一个小孩正在地里捡什么东西。
连忙解释道:
“那是人,又不是坦克,这俩不一样,人的重量比不上坦克的,不算过失。”
2381不再写了,它在思考这有什么区别。
人跟坦克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为什么人压了地就不用赔偿?
2381不问,花木兰也不再说话,看着远处的两人逐渐靠近。
也看清楚了两人的穿着。
那是一个年轻妇女,大约二十多岁的样子,她的年纪比花木兰稍大一些。她身着一身麻衣,头发被一条黄色的麻布仔细地束起,显得干净利落。
在她的身边,一个小孩紧紧地跟着,他看起来四五岁的样子,还时不时冒下鼻涕泡。
小孩穿的不是麻衣,而是用朝廷发放棉衣改小的衣服。
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近,花木兰也渐渐地听到了那个小孩微弱的说话声。
“娘……我饿……”他的声音虽小,但在这个寂静的田地里,却清晰可闻。
花木兰愣了一下,看了看手中的肉饼,连忙从包里翻出一个肉饼,站起来对着两人招呼。
“哎,娘子,这肉饼送给你们吧。”
那女人闻声,立马紧张起来,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花木兰。
当看到站在花木兰身边的机械人时,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刚刚捡菽入迷了,一时不察靠近了花木兰。
不过还好,机械人跟着的肯定不是什么坏人。
女人笑着对花木兰道谢,“姑娘,多谢了,不过我家稚童说的不是饿,是热。”
“这身衣服太热了。”
说完,女人就将小孩的上衣脱掉了。
小孩也不再多说。
花木兰这才明白。
原来刚刚她听岔了。
将热听成了饿。
花木兰没有尴尬,这种小事她还不放在心上,重新坐下,继续吃饼。
那女人想了想,也带着小孩走了过来。
靠近之后,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惊奇地看着眼前的坦克。
在花木兰的身边不远处,她找了个地方坐下。
小孩年纪尚小,不懂事,被肉香吸引,一直盯着花木兰手中的肉饼看。他的小手伸出,想要将手指塞进嘴里。
花木兰看着小孩的举动,微微一笑,然后将塞回去的肉饼再次拿了出来,递给了小孩。
女人看着花木兰的行为,心中充满了感激,她对着花木兰连连道谢,“谢谢姑娘,真的太感谢了。”
花木兰本想也给女人一个,结果女人拒绝了,将多拿的饼放回去后看着女人有些好奇。
问道:
“朝廷不是发放粮食了吗?你们没领吗?为何还在此处捡粮食?莫非有人不遵旨?”花木兰的声音逐渐加重,她的话语中最后带着一丝责问的意味。
女人轻轻地摇了摇头,大抵明白花木兰的身份不简单,笑着说道:“姑娘言重了,没有你说的事,我们已经领完了,而且每个月都会去领一次。”
“但是朝廷发的粮食不能种,只能食用,我今天带稚童出来,也是想捡一些菽,等到明年秋收,也好有点收获。”
“所以,这跟朝廷没关系,也跟里正没关系,里正待我们好得很,我们感激朝廷都来不及。”
花木兰这点了点头,放下心来。
她不知道春天的时候大秦还要发种子,所以就没阻止女人。
不是因为粮食的问题就行。
花木兰也没问衣服,看小孩穿的就知道衣服也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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