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棵木，在其余十六个售彩点前，人们的态度也大抵如此：虽有诸多围观者，真正敢于下注的却寥寥无几。

        一个上午过去，仅卖出了数十张彩票；下午虽然传言传播开来，买的人逐渐多了些，

        不过加起来也就三百到五百张左右。

        其中不少是咸阳城内的商人和 ** 爱好者购得，普通百姓买的反而不多。

        七大商业团体，以及一些朝廷大臣对这新事物极为关注。

        其中最强大的乌氏保府上，乌氏保那肥硕的身影倚在椅中，手持一个青铜酒壶。

        “怎样了，苏牧发行的彩票销量如何？” 他朝不远处的白义问道。

        “哈哈，大人说笑了，有几个人会傻到去买这个呢？咱们派人统计了一上午，也就是一百多、二百来张而已。” 白义边笑边说：“我看这苏牧就是在瞎搞，而且听说因为他这事，和御史大夫尉缭还发生了争执。”

        “苏牧这一败，怕是不会有太多好日子过了，御史大夫尉缭手下那些御史和御史台的官员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哪怕是对李斯和冯去疾也是如此！”

        乌氏保的面容上全是肉褶，小眼睛眯成一条缝，眼前摆着一张彩票。

        尽管白义一脸鄙视，语气充满嘲讽，但实际上乌氏保并未轻视苏牧。

        自幼，父亲便教导他，草原上的狼捕食时不会叫嚣或展示獠牙，而是在扑倒猎物的那一刻方才显露杀意。

        此刻的苏牧正如一只蓄势待发的孤狼，不知何时便会露出獠牙。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放松警惕。

        若是苏牧的目标正是自己，那就必须未雨绸缪。

        “继续派人密切监视。”乌氏保缓缓晃动手中的酒壶，眼睛眯得更细，缓缓开口。

        不仅乌氏保如此，其余六大商行也都在关注苏牧的动向，但大多数的看法都与白氏相似。

        唯有乌氏保和清蝶二人另有所思。

        朝廷中人如冯去疾、李斯、尉缭、蒙毅、王翦及王离等人也在密切注视事态的发展。

        然而，数日后彩票销售依旧惨淡，毫无当初苏家馒头开业时的热闹场面。

        所有人都认为，苏牧这次肯定是踩进了泥潭。治粟内史府内更是人心惶惶。

        苏牧稳坐于治粟内史大院中，享受着温暖的阳光。

        “老大，你还有心思在这里晒太阳？今天一天过去了，彩票卖出去的还不到五百张，收入才不足五百个钱呢！”王离在一旁焦急地说道。

        苏牧微睁双目，靠在工匠按他设计图制成的躺椅上，嘴角带着微笑。

        “视野太窄了！”

        “你知道放飞梦想最重要的是什么吗？”王离一脸茫然，什么是放飞梦想？

        苏牧笑道：“放飞梦想最重要的是种下梦想的种子！”此时，咸阳城繁华地段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大家都等着同一件事——开奖！

        尽管买彩票的人不多，但围观的人群却不少。

        城中心搭建起了一个巨大的平台，平台上有一个大家从未见过的巨大圆盘，圆盘中装着许多写满数字的小球。

        买了彩票的人认得那些数字。

        买了第一张彩票的柯木此时也紧张地站在人群中，手中紧攥着自己的彩票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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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大多数人是来看热闹的，其中包括各大商行的眼线和一些官员家中的仆人。平台上，开奖人员正等待着准时开奖。

        人群中的柯木紧攥彩票，额头渗出汗水。虽然这张彩票只值一钱，但他觉得它重若千金。

        与柯木有同感的并不仅仅他一人，许多人也都感到手中彩票的分量。

        他们死死地握住彩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开奖时刻。

        “吉时已到，准备开奖！”平台上的开奖人员高声宣布。

        周围守护着开奖区的秦军士兵高举盾牌，手持利剑，维持现场秩序。

        在无数期待的目光下，开奖人员将一块木板扣在圆盘上，快速摇动圆盘。

        随着圆盘的转动，发出了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开奖官随后放慢了手上的动作。

        第一个球从圆盘中滚落，上面写着数字1。

        “开奖号码第一个数字为1！”开奖人员大声喊道。

        助手立即在开奖区域下方写下了一个巨大的“1”。手里有彩票的人纷纷低头查看自己的数字。

        其中买到了1的幸运者脸上立刻洋溢出喜悦。

        而柯木则紧握双拳，另一手死死地握住彩票。

        第一个数字揭晓后，紧接着便是第二个数字。“开奖号码第二个数字为3！”

        “开奖号码第三个数字为5！”“开奖号码第四个数字为7！” 1、3、5、7！

        只剩下一个数字。

        绝大多数人在看到第二个数字时，就已经意识到自己没戏了。仅有少数几人能挺过第三轮。

        然而到了第四轮，几乎所有人都被无情淘汰。

        一些买彩票的人脸上写满了失望，甚至有些觉得自己受骗了。虽然一枚钱虽不丰厚，但也够买一块馒头。因此很多人心里仍觉难受。

        但见周围秦军士兵虎视眈眈，这些人都不敢多言。

        没有人注意到，在人群中，棵木已激动得脸色发白，腿也颤抖起来。

        中了！

        他已经对上四个数字了！

        只要最后一个是九，他就能赢得一百金！

        这样，他就能买田置地，重建家园，最重要的是能将雨儿娶进门了！随着摇奖员转动圆盘，棵木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哗啦~

        一声轻响后，代表最后一数的小球掉了出来。

        “最后一个开奖数字是……9！”

        拿着小球的官吏大声宣布。

        霎时，站在原地的棵木紧紧攥拳，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整个人都要飘起来。

        “中了！”

        “中了！”

        “我中奖了！”

        棵木高声叫道。

        原本在旁边观看、怀疑这是骗局的彩民们立刻投来了惊异的目光。

        有人中奖了？

        竟然真的有人中了奖？

        远处的路人已经惊讶，而在棵木身旁的人更是震惊。

        看着棵木那破旧的衣裳，大家都知道他出身贫寒。这小子居然中奖了？

        十几个秦军士兵挤开人群，朝棵木的方向走去。

        仍在沉浸于中奖喜悦的棵木被突然涌来的秦军吓得一跳，牢牢抓着彩票不放。

        “请中奖者保管好您的彩票，以防被人哄抢，我们将亲自护送您去治粟内史领奖！”带队的秦军队长说道。

        棵木这才从兴奋中回过神来，转头望向周围那些眼神复杂的人。

        “感谢大人，感谢大人。”棵木连忙道谢，并把彩票藏在胸口，警惕地看着秦军士兵，跟随他们前往治粟内史府。

        虽然围观的大多都是凑热闹的百姓，但他们都热情满满。

        早上还是一个钱，下午却能变成一百金！简直太神奇了。

        那些围观的人纷纷挤过来，都想亲眼见证这幸运儿能否真的捧走那一百金。

        于是，浩浩荡荡的人群随着棵木和秦军士兵一齐朝治粟内史府前进。治粟内史门前早已摆好了案几，上面堆满了金块。

        一排排秦军士兵手持长剑与盾牌，严阵以待。

        苏牧则换上黑大氅，微笑着迎接这第一位中奖的彩民。

        不多时，秦军士兵便簇拥着既兴奋又忐忑的棵木来到了治粟内史的大门口。

        “请出示你的彩票及身份铭牌。”

        治粟内史内部的官员开始核验棵木手中的彩票。这种彩票采用改良的特殊纸张，除了苏牧本人，无人能够仿制。纸张上不仅标注着彩票号码和发售站点，还记录了持券者的身份信息。任何一项缺失都无法兑换奖金。当确认彩票无误后，官员把彩票递给了苏牧。

        苏牧微微一笑，向棵木招了招手：“下面有请大秦福利彩票第一期中奖的幸运儿上台领奖！” 苏牧微笑着说。

        棵木这时感到有些无所适从，脑袋一片混乱。直到那沉甸甸的金子放入他怀中时，他才猛然醒悟。

        没错，这是真的！

        只花了一个铜钱，他就中了一百金！

        周围观看的上千名观众立刻议论纷纷，无数羡慕的目光投向了手捧金饼的棵木。虽然一百金并不算太多，只有一个金饼的大小，但这一笔钱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有了这笔钱，棵木可以购买土地、娶妻生子，过上安逸的生活。从此，他从一个社会底层的百姓跃升为衣食无忧的中产阶级。即使是普通富人，也会觉得这一百金是一笔可观的财富。人们纷纷议论，那些没买彩票的在后悔没有抓住机会，而买了彩票但没有中奖的则懊悔自己运气不佳。但无论怎样，可以确定的是，明天很多人都会去买彩票！

        这正如苏牧和王离所说，想要让人们追求梦想，首先就得给他们植入梦想。这次抽奖正是这样一个起点！

        颁奖结束后，虽然棵木已经领到了一百金，人群却依然不愿离去，三五成群地讨论着明天的购彩计划。这幕景象很快便传遍了全城，引起各种评论。有的人讥笑苏牧在败家：今天的收入只有区区五六百钱，却花费了一百金。这不是挥霍是什么？若明天有十个人中奖，岂不要拿出一千金？就算再多的钱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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