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大理寺卿张文瓘省亲归来，得知太子李贤和武后的关系缓和，他既喜且忧。

        喜的是太子之位稳了，忧的是李贤失了本心，武后专权、蒙蔽圣上，现在就连太子都屈服了。

        张文瓘揣着复杂的心情来到大理寺，时隔数月，既陌生又熟悉……个屁啊！

        大理寺门口被各式各样的马车堵的严严实实，根本过不去。

        张文瓘感觉大脑一阵嗡鸣，我才离开多久，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大理寺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竟然让人把衙门堵了？

        张文瓘怒气冲冲下了马车，不管谁，一个都不放过！

        刚走几步，这是户部侍郎家的马车、这是鄂国公家的马车、这是李义府家的马车，这是……

        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把长安城的纨绔统统都抓了？还是捅破天，招惹了整个长安城的纨绔？

        张文瓘铁青着脸走进大理寺，今天要是不给他一个合理说法，大理寺上下统统扣一年的俸禄。

        张文瓘刚走几步，就看到一些纨绔子弟满脸笑容走了出来，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他拉过大理寺的衙差，强忍着怒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衙差连忙道：“张大人，昨日周国公武敏之砸了柳元贞家，还打断柳元贞两条腿，狄大人把犯事人统统关进大牢。”

        张文瓘眉头皱的更厉害，他讨厌武敏之，讨厌和武家有关系的所有人。

        狄仁杰所作所为深得他心。

        “可这些人是来干嘛的？”张文瓘打死也不信武敏之有这么好的人缘，这么多人来探监，“难道有皇子牵扯？”

        说话间，张文瓘看到了李义府的儿子李湛走了出来。

        “张大人！”李湛拱手行礼，他不想来，可听说武敏之手里有沈烨出的试卷，只要做出来就能进算经学堂。

        一千贯钱一份。

        别人都来了，李湛不来？李湛也不差这一千贯钱。

        武敏之虽然是个疯批，但说一不二，绝对不会拿一张假卷子糊弄人。

        一来二去，长安城大大小小的纨绔都来买卷子。

        那感觉就像后世家长们内卷一模一样，你家补课了？那我家也必须补啊！

        不是没有人怀疑试卷的真伪，也不是没有御史已经盯住沈烨，可考试还没开始，始作俑者沈烨也没有发表意见。

        捉贼捉赃、捉奸捉双，御史们在憋大招，争取一下爆沈烨这个大boss。

        御史大夫乐彦玮被沈烨落了面子，御史们憋着劲收拾沈烨呢。

        “李公子！”张文瓘点点头，他绝对不信李湛是来看望武敏之的，自家姐夫刚刚被打断了两条腿，还来看仇人？

        脑子进水了？

        刚送走李湛，张文瓘又看到了阎成，工部尚书阎立本的儿子。

        张文瓘和李湛打招呼是出于礼节，和阎成就不一样，他和阎立本是好友。

        “你来干嘛？”张文瓘拿捏出了长辈的姿态。

        “张大人，”阎成牢记在衙门称呼官职的规矩，“我是来找武敏之买试卷的。”

        “啥？”张文瓘都怀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武敏之有个锤子试卷？难不成我离京这几个月，陛下把科举交给疯批了？

        阎成把前因后果向张文瓘讲了一遍，张文瓘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陛下绝对是疯了！

        这长安城的勋贵也疯了，你们特么的把大理寺当成什么呢？

        “狄仁杰！”张文瓘阴沉着脸走进大理寺内，狄仁杰连忙迎了上来。

        “你脑子有病是吧？”张文瓘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输出，“京兆府、刑部都有资格拿人，就显得你能耐？把那个祸害给抓回来，大理寺都快成菜市场了。”

        狄仁杰也不生气，默默把一张卷子塞到张文瓘手上，“大人，我孩子还小，您家公子要是进不了算经学堂，您面子也过不去啊！”

        张文瓘本能的想甩掉卷子，可想到自己家的孽畜张博，他的底气没有那么强。

        谁家没个不成器的孽子？

        再偏心眼也是亲爹，也要给孽畜谋个出路。

        “其实……”狄仁杰好歹算是沈烨的半个门生，和武敏之等人也有交情，他打听到了一些内幕。

        “张大人，您离京这几个月，武敏之、程伯献这些纨绔跟着沈烨都开始干正事。

        算经学堂能不能学到知识放一边，诸位大人想把孩子送到学堂里，主要是想有人管着！”

        “啥？”张文瓘更加迷糊了，这沈烨究竟是何方神圣，能管的了这帮纨绔？

        狄仁杰长话短说，捡重要的事情讲了讲。

        张文瓘是能臣干吏，从只言片语里就对沈烨进行了侧写。

        把张博送到学堂里，纵然学不了好，也能少给自己惹点事。

        “公开出售卷子就不怕被御史弹劾？”张文瓘奇道。

        “大人，以我对沈大人的了解，”狄仁杰仅仅凭借推断就猜到了真相 ，“这套卷子很难，我敢打赌，到时候考题都是类似的题目，但不是难题。

        凭借这套卷子掌握了这些题型，绝对能得高分，但恕我直言……大部分人即便有名师指点也掌握不了这些题型。

        这卷子有没有没啥区别。”

        就像开卷考试，要你抄都不知道在哪里抄。

        张文瓘惊为天人，究竟是什么样人才能想出这样的办法？

        掌握题型完全有资格进学堂。

        “让沈烨来见我！”张文瓘默默把卷子收到袖子里，“他惹的祸，他自己来平息，一天内，大理寺恢复平静。”

        潜台词：武敏之被抓进来了，怎么审、怎么判还是难题。

        休想甩锅给大理寺，你自己来解决。

        “是，大人！”狄仁杰连忙去请沈烨来。

        ……

        太平公主府。

        沈烨也没有想到长安城有钱人这么多，粗略算了一下，已经进账近百万贯钱了。

        还是有钱人的钱好挣，要不再整一个科举突击班？

        “沈大人，张大人有请！”狄仁杰来访。

        沈烨听说过张文瓘的名字，在地方时为官清正廉明，治理得政通人和，深受百姓称赞；到大理寺后，不到十天，就把多年堆积下来的四百余件疑案审理清楚，无一不当之处。

        其能力和狄仁杰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差的只是一个元芳而已。

        和乐彦玮不同，张文瓘有自己的坚持，也懂得人情世故，相处不难。

        “张大人，久仰大名！”沈烨连忙迎了上来，“诗诗，上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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