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李福这家伙,太善变了。
阳奉阴违的事做起来,眼睛都不带眨的。
实在是不好控制啊!
李福见刘静陷入沉思中,知道刘静这是在取舍之间徘徊。
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
再不努力,是要死人的。
“大人,我给您出个主意,您看行不行?”
“哦?”
刘静对李福的认知,又多了胆大心细四个字。
“你说来听听。”
为了活命,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
李福看了一眼李代,心中默念,死道友不死贫道。
只有这样,说不定我们两个都能活。
李代小王爷,对不住了。
“刘大人,太子与齐王虽然身死,但势力仍在,部下仍在。何不把他送过去,将来或许用得上呢?”
李福知道,刘静是聪明人,不用他把什么都说明白。
刘静一定想得到的。
将来还用问吗?
李建成和李元吉都挂了,李世民称帝已经势不可挡。
将来等力量够用时,来个父子局。
对他们这群喜欢造反的人来说,他不香吗?
刘静沉思了一阵,转头目光炯炯的看着李福道:“那你呢?”
李福知道刘静想通了,心中一松,不由得暗叹,不愧是给阉人当领导的阉人,就是聪明。
“我,只想活着!”
李福静静的看着刘静,尽管心中大浪滔天,但眼神却很平静。
这是一个合格赌徒必备的条件。
用在这里赌命,再合适不过了。
时间过得很慢,就像人的一生一样漫长。
又好像过的很快,人的一生,在一瞬间就过完了。
“活着很容易,那你打算怎么活呢?”
没想到啊,刘静竟然还是位哲学家。
居然能问出这么深刻的问题。
可是李福知道,刘静问的不是哲学,是他接下来的命!
“刘大人,您说了算。您让小的往东,小的绝不向西,您让小的抓鱼,小的不敢抓鳖,上刀山,下油锅,小的不敢皱眉。您让......”
“停停停,别说的那么好听,杂家让你下油锅,你真下吗?”
“下,一定下,肯定下,绝对下。”
“那你下吧!”
“下哪?”
“油锅!”
“这也没有啊?”
“厨房有。”
玩完了,自己把自己搁油锅里了。
李福闭着嘴,不吭声了。
刘静见李福哑巴了,心里荡起了双桨。
小样,跟我玩,玩不死你。
一切阴谋诡计,魑魅魍魉,在绝对实力面前,那都是渣渣灰!
砍不死你!
不再戏弄李福,刘静转头对许世通说道:“冯将军那边有没有消息传来?”
“还没有,不过据说,秦王那边的人马并不多,玄甲军的战力,虽然彪悍,可不足千人,怎敌得过冯将军的万人大军!”
李福是了解这段历史的。
冯立不仅败退了,还在一个月后向李世民投诚了。
见刘静他们还抱有幻想,想着万一被李世民以清缴反贼的名义,把自己咔嚓了,实在是冤的很。
赶忙说道:
“刘大人,不管冯将军是否得胜,我们是不是先离开长安。冯将军要是胜了,我们再回来也就是了。万一……我们总不能守在这里,坐以待毙吧?”
刘静听完,点了点头。
“不错,你小子还算机灵。许世通,趁现在城门还开着,你立刻带领他们,到东郊灞桥南林隐藏,等候杂家消息。切勿走漏了风声!”
许世通带着人走了。
带着他的人,带着李代和他身边的宫女,也带走了李福身边的两个小宫女。
院子里孤零零的只剩下李福,还有大太监刘静。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半晌,李福才问道:
“大人,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人了,我们什么时候走?”
“你很怕死吗?”
“怕,当然怕死!我七岁生日还没过呢。再说,我一路从齐州能活着到长安,不就是因为,想好好活着吗?”
刘静知道,齐州那边民风彪悍,兵匪乱世。
一个娃娃能活到现在,肯定吃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
李福的坚韧性格,让刘静有些赞叹,对李福本人多了一丝动容。
于是,刘静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温柔了许多。
“你家里就再没别的亲戚了?”
“没了,出了五服的,不知道有没有,不过五服之内的,肯定毛都不剩一根!”
刘静点了点头,叹息一声。
“可怜的娃啊!”
“可怜就可怜呗,你点头是个什么意思?”
李福对刘静点头的行为,很不满。
怎么的,你很赞同我无亲无故吗?
刘静看了一眼李福,“咋?杂家不是你的大人啦?”
呃,李福哑然。
那时小命在你手里攥着,你当然是。
不光是大人,你想当上帝,我都依你。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都是昆虫,谁先被吃,还不一定呢?
还大人个屁!
心中可以这样想,但是嘴巴上该抹蜜,还是要抹的,并且,能抹多厚就抹多厚。
“大人,怎么会呢?只是想换个称呼,显得我们亲近些嘛!你要不喜欢,我再换。你说是不是啊,我的刘大人?”
刘静让李福搞笑了,这小子,还真是嘴巴不饶人。
“算了,算了,你心中怎么想,杂家知道,随你吧!”
刘静有些喜欢和李福聊天了。
这感觉很舒服,很自在。
“我的情况你了解了,那你呢?你家里可还有什么亲人吗?”
李福八卦的欲望之火,熊熊燃起。
能和活着的大太监聊天,要在现代,这也算蝎子粑粑——独一份了吧!
刘静想了想,好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怀念过去。
“咱爹是边军,不过不是李唐的。”
“突厥?你是突厥人?”
刘静被李福无脑的话,刺激的差点从胡凳(马扎,唐人多用于户外。)上掉下来。
“什么突厥人,莫要胡说八道!”
刘静原本觉得李福很聪明,怎么现在跟个二杆子似的,气得刘静直想抽他。
李福撇了撇嘴,小样,恶心不死你。
让你说咱爹,咱家的爹,你只省了两个字,可我和太监成兄弟了,上哪说理去。
“是大隋驻守泾州的百夫长,常年与突厥征战。所以,你莫要胡说,咱家与突厥有不共戴天的仇怨。”
“哦,小人知错了。”
李福对从军之人还是很尊重的,毕竟保家卫国的是他们。
刘静训斥完李福,接着说道:“原本咱家家里也算殷实。五十多亩的上等水田,十几个佃户精耕细作,生活也还过得不错。”
讲到这里,刘静顿了顿。
“可是,唉......二弟执意要为父亲报仇,去了泾州,我们兄弟二人,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你家里不是还有五十多亩水田吗?这些还不够你好好生活吗?”
刘静明白李福的意思,可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的。
看着李福八卦的眼神,刘静无奈的说道:“那田,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
信息量好大哦。
李福眨了眨眼睛,把脑袋又向刘静靠了靠。
刘静实在是无语了,这家伙,怎么好奇心这么重。
本不想再说了,可是看李福的表情,要是不说出个结果来,只怕这小子,会追着自己的后面问个没完。
“那田被我二叔接管了。”
刘静说完,站起身,挥了挥袍袖,去屋里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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