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征军的军事会议,按照常理来说,李义府身为监军,军中的二号人物,自然是有资格列席的,毕竟人家代表着的可是皇权,监军一职本来就是代表皇帝监管军队的。
可是此刻杜睿居然如此让李义府下不来台,李义府原本就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此刻被杜睿当着众将的面羞辱,他的面子如何放得下来。
“杜大人!本官身为西征军的监军,如何参加不了这军议!?本官今日就要向大帅讨这个公道!况且此次龟兹大捷,本官也多有辛劳!”李义府黑着一张脸,逼问道,瞧他的模样,就好像杜睿不给他个说法,他今日就绝对不肯善罢甘休一样。
众将闻言,心中顿时一阵鄙视,龟兹大捷是他们这些将士用性命拼来的,和李义府这个小人有何干系,要众将不鄙视都不行。
杜睿也险些被李义府这个厚颜耻的小人给恶心吐了,冷哼一声道:“李义府!因你一人之故,累十余万将士命丧葱岭,本帅不处罚你,圣上也不会放过你,似你这等才德,嫉贤妒能的小人,有何颜面站在本帅与诸位将军面前惶惶大言,还让本帅给你公道!”[
李义府见杜睿居然如此折辱于他登时大怒,道:“葱岭一败,皆是苏定方指挥不当,他自能,与本官何干,杜大人如此折辱本官,就不怕本官一本参到圣驾当前吗?”
杜睿原本就已经恼恨李义府牵累唐军损失惨重,此刻见李义府居然还把战败的责任全都到了苏定方的身上,更是怒不可遏。
葱岭一败,苏定方自然有责任,而且还有很大的责任,但是之所以战败的前提就是这个李义府几次三番的利用自己手中监军的权利,对苏定方指手画脚,才使得原本就迟疑不决的苏定方行事的时候,思维更加混乱,进退失据,最后才导致葱岭大败。
杜睿看着李义府,冷笑一声,原本他还不打算现在就对付李义府,毕竟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继续西征,夺取中亚的控制权,李义府的问题反倒还在其次,杜睿也不想让不知情的人以为自己挟私报复,不过既然这个李义府如此不识趣,杜睿当然也不介意提前将他结果了。
虽说是结果,可杜睿自然不能将其杀了,李义府是李承乾钦命的监军,除了李承乾的圣旨,谁也不能决定他的生死,不过杜睿却能让李义府不能继续坐这个监军。
“请天子剑!”
杜睿一声吩咐,杜平生立刻将时时刻刻抗在肩头的天子剑,双手捧到了杜睿的面前,这把剑正是杜睿出发之时,李承乾御赐的,与这把剑一同赐给杜睿的还有一道圣旨,授予了杜睿临机决断之权。
杜睿虽然不能杀了李义府,但是却有权利罢免李义府监军的职位,李义府看到这把天子剑的时候,心中顿时一凉,他当然不会以为杜睿拿出来的是冒牌货。
杜睿冷声道:“李义府!你看好了,这可是天子佩剑,见此剑,如见天子!”
杜睿的声音越来越大,李义府听了,心中顿时一突,慌忙跪倒在地,口称“万岁”,在场众将也纷纷跪拜。
杜睿接着道:“圣上授予本帅临机决断之权,李义府!你身为监军,屡次要挟苏将军轻敌冒进,致使葱岭大败,十余万将士血染沙场,你可知罪!”
李义府闻言,猛地抬头,看着杜睿,眼神之中满是仇恨,他当然不能认罪,如果认罪的话,只怕到了长安,他的人头就要落地,抗辩道:“杜大人!欲加之罪何患辞,你说本官要挟苏定方进兵,有何证据?”
杜睿冷笑一声,道:“证据!?在场的诸位将军都是证据,战死在葱岭的大唐将士,他们的鲜血就是证据,李义府!你为了一己之私,为了功业,居然不顾将士们的生死,以监军之权,要挟苏将军进兵,致使葱岭大败,好!既然你不认罪,本帅也不愿逼你,自有国法等着你,今日本帅便要行使临机决断之权,罢免你的监军之位,来人啊!将李义府带下去,看押起来!”
李义府还要再说,可是守候在门口的,负责给苏定方守灵的苏家亲卫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他们的心里都恨极了李义府,要不是这个人几次三番要挟的话,苏定方定然不会轻敌冒进,也不会有葱岭惨败,致使苏定方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几个人上前,就好像抓鸡一样,将李义府提了起来,扔到了帅府正厅之外,自然有人将其捆绑起来,押了下去。
杜睿看着,冷哼一声,接着道:“好了!眼下人再放肆了,我等再来议议进兵之事!”
进兵!
这是需考虑的,龟兹城一战,大食东方行省的精兵十去六七,纵然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在葱岭以西的领地还有兵马,却也不是那些战死的精兵可以比拟的,唐军携大胜之威进兵,中亚地区唾手可得。
而且最重要的是,苏麟还在那里,虽然不能确定苏麟是否还活着,钵息德城是否还在,但是论是为了苏定方的遗愿,还是为了自家妹子杜云芙,杜睿都必须去确认一下,杜睿相信,既然秦束都能安然恙的生还,苏麟一定会平安事。[
进兵!
在场的众将,也早就等着杜睿的命令了,葱岭大败,于阗,龟兹被围,这在唐军将士的心中都是一个极大的耻辱,他们要报仇,虽说龟兹城外一战,杀得大食人望风鼠窜,可是对他们来说,还是不够,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杀了唐军数十万将士,唐军自然就要让所有的大食人都把血流干。
众将不提反对意见,这次的军议也很快就结束了,杜睿决定两日之后进兵,越过葱岭,直驱中亚。
众将刚刚散去,就有亲兵来报,什叶派大军的主将栽德阿里到了,杜睿闻言,根本都不用想,也知道这个栽德阿里是来做什么的。
当初为了拉拢哈乃菲叶,杜睿向其承诺大唐将会支持哈乃菲叶成为阿拉伯帝国的主人,现在栽德阿里定然是让他兑现承诺来了。
命人将栽德阿里带进来,时候不长人就到了,见了杜睿,栽德阿里抚胸行了一礼,见杜睿面色严肃,他的心登时就是一跳,他预感到,今天的谈判肯定不会轻松。
“阿里将军来找本帅,不知有何事?若是要粮草的话,可去找席君买将军!”杜睿率先开口了,龟兹城围一解,杜睿就命人将席君买唤了过来,负责大军的后勤事宜。
栽德阿里闻言摇头道:“不!将军!我来此不是为了讨要粮草,这一次大战,我们什叶派付出了很多,我来这里是希望您可以兑现当初对哈乃菲叶玛目的承诺,帮助我们打败邪恶的穆阿维叶,让哈乃菲叶玛目成为穆斯林世界的主人!”
杜睿点了点头,语气平淡的问道:“没错!本帅当初是答应了哈乃菲叶玛目,不过你们希望从大唐获得怎样的帮助!?”
栽德阿里见杜睿没有不认账,这才放心了一点儿,忙道:“哈乃菲叶玛目希望大唐可以派兵,协助我们一起反抗穆阿维叶的暴政。”
杜睿道:“好!你的要求并非不合理,只不过本帅想要知道,等到事成之后,大唐可以得到怎样的报答!?”
栽德阿里闻言一愣,急道:“报答!?什么报答!?我们出动了什叶派的全部兵力,帮助你们唐国战胜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现在反过来,让你们帮助我们战胜穆阿维叶,这不是很公平吗?你们还能希望得到什么样的报答?”
栽德阿里越说越急,甚至都要蹿到杜睿的面前大声喝骂。
一直守护在杜睿身后的杜平生见状,忙上前一步,喝道:“放肆!还不退下!”
栽德阿里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连忙后退了两步,道:“很抱歉,将军!我太冲动了,不过您要求的报答,在我看来是完全不合理的!”
杜睿微微一笑,道:“不!你的要求才是不合理的!你们不过是在我军与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鏖战之时,出了点力,就要求大唐派重兵,帮助你们颠覆穆阿维叶的统治,这在我看来非常不合理,首先,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是你们什叶派的死敌,我军将其吸引在了龟兹城下,为你们创造了报仇雪恨的机会,这是事实,和我军要帮助你们颠覆穆阿维叶的统治,完全是两回事,我当初只是答应哈乃菲叶给他提供帮助,并没有答应会直接出兵,所以,如果你现在要求我出兵的话,这是不合道理的!”
栽德阿里闻言,登时大怒,脑子一时间也转不过弯来,只得怒吼道:“耻!耻!你们唐人这是背信弃义!”
杜睿冷着一张脸道:“不!我从来没有承诺过那些没有的事情,不过当初我答应给哈乃菲叶帮助,这个可以兑现!”
栽德阿里见杜睿的话锋又是一变,道:“将军!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还请你明言!”
杜睿道:“大唐当然可以给哈乃菲叶帮助,但是这些帮助只局限于提供给他武器,铠甲,以及一部分供你们起事的金钱,并不包括出兵!”
栽德阿里闻言,不禁一喜,唐军的武器,铠甲可都是宝贝,现在的什叶派虽然有二十万大军,可是这些军队的装备和唐军一比,简直就是叫花子玩意儿,要是能得到唐军的武器和铠甲,就算唐军不肯直接出兵,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栽德阿里还担心到时候请神容易,送神难呢。
“将军!你说的都是真的!?”[
杜睿道:“当然!我刚才说过了,对于没有承诺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去做,而承诺了的,我自然会兑现!另外如果哈乃菲叶感兴趣的话,我还可以将流动之火提供给你们。”
流动之火?
栽德阿里闻言眼睛都亮了,他曾经见过流动之火的威力,拜占庭人要是没有这个秘密武器,只怕早就被阿拉伯帝国给灭了,君士坦丁堡也早就化为了一片废墟,如果他们的手中能有流动之火的话,翻穆阿维叶就指日可待了。
杜睿见栽德阿里脸上浮现出了激动的神色,接着又道:“不过我也有我的要求,想要流动之火,必须拿东西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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葱岭以西的哈布拉,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经过了将近一个月的四方行军,才狼狈的逃回了他的领地,当初东征之时,浩浩荡荡,连同各族的仆从军在内,人数达一百万之多,可是现在逃回来的,居然不过三成。
一想到这次居然打得如此狼狈,遭逢了这样一场惨败,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心疼的几乎都要喷出血来,心中对杜睿的恨,更是以复加。
此刻在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大帐之中,大食的将领正在发生着激烈的争论,参与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东征的将领和留守东方行省的将领,明显分成了两个派系,彼此争论不休,要不是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威信犹在,说不得都要动起手来了。
“大人,我们立时出兵,与唐人决一死战,报仇雪恨!”
“是啊!唐人太可恨了,让我们死了这么多的弟兄,损失惨重,这个仇我们非报不可。”
执意继续出兵的都是那些没有参与东征,留守东方行省的将领,他们经历过葱岭大胜,心中对唐军非常轻视,即便这一次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亲自领军都遭逢大败,可是在他们的眼中唐军依然是不堪一击的,失败的主要原因不过是因为他们没去罢了。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闻言,脸色变得有些阴沉,他也想要复仇,也想要卷土重来,在和杜睿好好的较量一番,可是全盛之时尚且不是杜睿的对手,如今虽说整顿了人马,手中能战之兵,全都加在一起,还有七八十万人,可是能战胜刚刚取得一个大捷,士气正盛的唐军吗?
对于这场大败,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心里很不服气,就在杜睿率领大唐援军前来解龟兹之围,原本唐军占了绝对的劣势,阿拉伯帝国一方的胜算极大,很可能歼灭掉杜睿率领的唐军,可眼看着胜利在望之际,却是大变骤生,什叶派的军队攻破了他的大营,将他的全部粮草都付之一炬,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结果军战心,损失惨重,伤亡比起唐军还要高,而且高得多。
这种事情,让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很难接受,让大食将领也是一样难以接受,尤其是那些被他留守在东方行省,没能参加这次大战的大食将领,一提起来就是群情汹汹,恨不得立时与唐军再大战一场,报仇雪恨。
“大人!万万不可啊!唐军厉害,又是新胜,士气正旺,唯今之计,还是紧守葱岭一线,防止唐军杀入我们的国土为上。”
“是啊!大人!千万不能失去冷静!”
劝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不要出兵的,都是从龟兹城外逃回来的,他们刚刚捡了一条性命,可不想再平白的扔了,况且唐军的厉害,他们都是深切感受过的,有着切肤之痛,如何还有胆量去挑战他们心中的恶魔。
对于这些怯战的言论,主战派自然嗤之以鼻,纷纷出言讥讽了起来。
“你们都已经被唐人吓破了胆,根本就不配做真主安拉在世间的仆人,你们都是一群懦夫!”
“我们之所以会失败,都是因为那些可恶的什叶派异教徒,要不是他们背弃了安拉的话,我们根本就不会输给唐人!”
“就是!你们这些胆小如鼠的人,身为伟大真主安拉的利剑,我们就应该击碎一切阻拦我们的敌人,向他们展示一下伟大真主的愤怒!”
“大人!一定要向唐人复仇!”
两方争吵不休,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听着也是真真头疼,他现在也是心中游移不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想要报仇,可是又担心实力不够,龟兹城下一战,杜睿的连环计,让他内心到现在还是阵阵惊惧,可是不去报仇的话,他又实在不甘心。
思虑了良久之后,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最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否认了主战派的意见:“先不要开战,还是先养精蓄锐吧,报仇的事情,不在一时!”
虽然不甘心,但是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却不得不承认,这一次他确实输了,而且杜睿给他的巨大的心理压力,让他怎么都没办法下定决心,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与杜睿大战一场。
“大人,这是为何?”主战派不解了。
在他们的心中,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一行都是个仇不过夜的人,这一次在龟兹城外输的那么惨,肯定会急于报仇的,可是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居然拒绝了他们提议,难道说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胆怯了?
“你们方才说的有道理,为了伟大的安拉,为了战死的将士,我们确实应该向唐人复仇,不过,你们只是看到了眼前,却没有看到更为深远的地方。”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难得的为众将解释,道,“我们这次吃亏就是因为北方防线被攻破,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你们以为,杜睿的手段就只有这么一点儿吗?”
按照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最初的谋划,原本是想歼灭杜睿率领的大唐援军,一开始,谋划进行得不错,在朝大食有利的方向发展。然而,变生肘腋,什叶派突然从大食军的背后杀来,还攻破了大食军的营地,焚烧了大食军的粮草,使得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努力付诸流水。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一向都以攻入长安,马踏中原为毕生的目标,对大唐重臣也多有研究,杜睿自然也在其列,不过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小看了杜睿,结果被杜睿的连环计杀得大败,这让他的心里对杜睿已经产生了阴影,他始终都觉得和杜睿交战,单单是斗智这一点上,他就不是对手,要是再和杜睿交战的话,杜睿肯定还有更厉害的计谋等着他,这不能不让他忧虑。
“难道说大人怕了杜睿不成!?”众将有些难以置信,他们眼中最伟大的勇士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居然害怕了。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面色一黑,嘴硬道:“我当然不会怕他,只不过你们不要忘记了,就在我们的腹地,还有一支唐军在,那就是钵息德城!”
一说到钵息德城,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心里就不禁暗恨哈马德,他最器重的大将居然如此能,围城数月,都不能将钵息德城攻取,为他流下了这么大的一个隐患,真真是罪该万死。
说到这里,眼睛一翻,精光暴射,声调有些高,道:“若是钵息德城内的唐军,突围成功,在我们与唐人决战之际,从背后杀我,后果将会不堪设想,就算他们不能冲出来,可是这颗钉子将会一直扎在我们的心口,不解决了钵息德城,杜睿就能围绕着钵息德城大做文章,你们想没想过后果!?”
众将闻言,顿时一阵沉默,他们都知道,若是复仇的话,接下来的大战,不需要想也知道,必然是两支大军全力以赴的生死搏杀,若是在两军交战的紧要关头,突然从背后再杀出一支数量不少的唐军,那后果不需要想的,用脚后跟也能想到后果,那必然是灾难性的。
而且就算钵息德城内的唐军不袭击他们的背后,而是杀进东方行省的腹地,到时候国内空虚,任由这支唐军为所欲为的话,岂不是更糟糕。
“这个……”众将哑口言,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说的不是没有可能,要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后果将不堪设想,想到可怕的后果,个个惊惧已。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见自己成功为胆怯找到了借口,接着又道:“所以我才说,眼下最为紧要之事,不是与唐人决战,而是休养生息,坚守葱岭一线,只要我们不放唐人进来,他们就可奈何,然后我们再将钵息德城内的唐军解决掉,消除后顾之忧,最后才是向唐军讨还血债的时候。”
众将闻言也是连连点头,就连那些主战派此刻也没话说了。
就在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送了一口气之际,一个年轻的大食将军淡然的说了一句:“大人!如果这次我们不去复仇的话,只怕伟大真主安拉的光芒,就再也没有机会照耀那片迷失在黑暗之中的土地了,而且,大人!如果这一次我们不出兵报复的话,那些愚昧的蛮人还会像以往那样对您效忠吗?他们会认为您怯懦了,不是个英雄,到时候他们会去寻找新的强者。”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闻言一愣,转头看了过去,见对方听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想了半天,才记起对方的姓名一一塔穆多本阿凡。
一个和他一样出身贫寒的年轻将领,如果不是龟兹惨败,让他手下的将军大多战死的话,以塔穆多的身份,是根本没有资格来参加军议的。
不过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仔细的想了想,他发现塔穆多说的没错,如果不报复的话,等到唐人重新稳固了西域的局势,他再想来一次东征,基本上就不可能了,唐人不可能给他之前那样的好机会。
而且塔穆多说的第二点也切中要害,那就是生活在中亚和远东的众多小部族,那些部族朝秦暮楚,蛇鼠两端的本事,他是亲眼见识过的,当初要不是怛罗斯人的突然倒戈,他想要战胜苏定方,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现在他成了失败的一方,那些异族人,会不会像之前背叛唐人一样的背叛他呢?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低着头,思虑了良久,道:“塔穆多!说说你的想法,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塔穆多是奴隶出身,和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麾下的大将苏克一样,完全是凭借着自己的奴隶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他知道在哈马德失去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信任,苏克战死的情况下,这就是他的机会,是他一步登天的机会,他不能错过。
塔穆多整理了一下思路,道:“大人!您现在最要紧的有三件事要办?”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急忙问道:“是哪三件事!?”
塔穆多竖起了一根手指,道:“第一件事,就是必须尽快解决钵息德城内的唐军!如今唐军新胜,必然会谋取更大的战果,只怕越过葱岭只在旦夕之间!”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皱着眉道:“你说的不错,昨日探马来报,唐军已经逼近了葱岭,只是哈马德能,钵息德城又易守难攻,居然坚守了数月的时间,都不曾陷落!”
塔穆多道:“若是急切之间不能攻取,可以让哈马德将军留下一部分人监视钵息德城内的唐军,只要确保钵息德城内的唐军,不会在我们与唐军大战之时,袭扰我们后方的城池就好,然后让哈马德将军带大军前来助战!”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我们确实没有必要在钵息德城上浪费太多的时间,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杜睿率领的唐军,只要我们能打败唐军,钵息德城早晚都是我们的!你接着说!”
塔穆多又竖起了第二根手指,道:“大人!这第二件事,便是那些异族人!”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一愣,道:“你是说将他们全都杀了,免除后患?”
塔穆多摇头道:“当然不是,末将的意思是,调集他们的军队,让他们也前来助战!”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闻言,顿时连连摇头,道:“不行!那些蛮人反复常,要是我们与唐军大战之时,他们突然反水,岂不是将我军也置于之前苏定方那样的境地!”
塔穆多道:“大人可以先将那些部族首领的家人全都控制起来,作为人质,再许给他们厚利,那些异族人最注重的就是家族的传承延续,不会置自己家人于不顾的,还有他们都是一些短视的蠢货,只要有利益,他们绝对会为伟大的真主安拉效力!”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仔细的思索了一番,觉得塔穆多说得很有道理,道:“好!你接着说!”
塔穆多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就是与突厥人讲和,联合他们一起对付唐人!”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闻言,顿时心中一跳,他也是个精明之人,只不过是此前的大败,让他一时间脑筋有些慢,此刻被塔穆多一提醒,他顿时就反映过来了。
如今阿拉伯帝国有三大死敌,唐人,拜占庭人,还有就是突厥人,至于什叶派和那些一心复国的波斯人,不过是小角色。
拜占庭帝国和阿拉伯帝国打生打死的较量了几十年,彼此之间的仇恨根本法化解,突厥人却不一样,他们都是一群恶狼,最是反复常,只要有好处,什么事情他们都愿意做,就像他们之前一样,今天帮着拜占庭打阿拉伯,明天就帮着阿拉伯打拜占庭,总是在两大帝国之间摇摆不定。
而且突厥人和唐人也是死敌,他们之所以背井离乡,跑到中亚来和阿拉伯帝国争地盘,完全都是因为唐人。
如今迁移到了中亚的突厥人,也就是当年被苏定方所灭的西突厥部众,西突厥汗国立国于6世纪中期,强盛时疆域囊括整个中亚。
就在数年前,西突厥内讧,互相攻战,叶护阿史那贺鲁兵败后归附大唐,受命招讨尚未服唐的西突厥各部,他现实击破宿敌乙毗射匮可汗,西突厥十姓诸部皆归附大唐,叶护阿史那贺鲁拥兵数十万,自号沙钵罗可汗,建牙帐于双河、千泉。
后来沙钵罗可汗与乙毗咄陆可汗连兵,西域许多小国也往依附。沙钵罗可汗野心太大,居然进攻大唐庭州,陷金岭城与蒲类县,大唐曾数次派兵进击,均未获全胜。
最终盛怒之下,太宗皇帝以右屯卫将军苏定方为伊丽道行军总管,发唐兵与回纥骑兵万余人,自北道攻西突厥沙钵罗可汗,又遣大将军程咬金及尉迟恭,契必合理,执失思力为流沙安抚大使,自南道招集西突厥部众。
苏定方军抵达金山西,击败五咄陆之一处木昆部,该部俟斤归降。在这以前,五弩失毕之一泥孰部不服从贺鲁的统治,被贺鲁攻破,其首领的家属被俘。这时,唐军从贺鲁的一部分败兵中找到泥孰部首领的妻子。
苏定方应该将这些家属归还泥孰部,并且赠予财物加以抚慰,使他们明白“贺鲁为贼而大唐为之父母”,泥孰部接到获救的家属后非常感激,要求跟随唐军一起进攻贺鲁,至额尔齐斯河西,苏定方率部万余人为沙钵罗率领10万之众所包围。
苏定方以唐及回纥万余骑兵迎敌。贺鲁见唐军少,进兵包围,苏定方命步兵据守南面的高地,步兵持矛环据南原,自率骑兵列阵于北原。沙钵罗军三冲南原未逞,苏定方率骑兵乘势反击,大败沙钵罗军,追击30里,斩获数万人。次日,唐军继续进击,胡禄屋等五弩失毕举部归降,沙钵罗与处木昆屈律啜数百骑西遁。
苏定方命苏麟与回纥比栗毒率骑兵向邪罗斯川方向追击,自率新附之众继后。时遇大雪,深约二尺,诸将建议待天晴再行。苏定方说服部众,利用沙钵罗军以为唐军必然休兵的侥幸心理,昼夜兼程,继续追歼。进至双河与南路军会师,又长驱200里,直抵金牙山沙钵罗牙帐,乘其将去打猎而戒备之际,突然发起攻击,斩获数万人。沙钵罗与其子、婿等逃往石国西北之苏咄城。苏定方息兵,令西突厥诸部各归所居,修复道路,设置邮驿,划定部落地界,恢复生产,访问疾苦。并将沙钵罗掳掠的财物、牲畜等,全部归还原主。命苏麟率兵继续追击,自引军还。不久,石国人诱擒沙钵罗,送交苏麟。后大唐分别置都护府于西突厥故地,以执失思力为都护,分统其十姓各部,至此西突厥灭亡,只有乙毗咄陆可汗率领一些部众逃到了中亚。
可以说突厥人和唐人之间的仇恨不共戴天,如果能给出一些利益,到时候突厥人肯定会与他们联合,共同抵抗唐军。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大喜道:“好!塔穆多!你说的太好了!我就命你为使者去联络突厥人,只要他们肯答应与我连兵,一同抵抗唐人,事成之后,我愿意将楚河到伊塞克湖以北的全部土地全都割让给他们!”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这次当真是下了血本了,中亚的土地贫瘠,只有发源于天山的楚河到伊塞克湖以北的地区最为肥沃,哪里有着天然的牧场,一向都是突厥人和阿拉伯帝国争夺的焦点。
楚河灌溉着比什凯克附近的沃土,与中亚最美丽的高山湖泊伊塞克湖西岸仅3公里处擦肩而过。伊塞克湖又是高山深水湖,已知最大深度达702米,在欧亚大陆的所有湖泊中仅次于贝加尔湖。伊塞克湖以其巨大的容水量影响着湖区的气候,它虽然高踞海拔1600米,但即使在隆冬也不结冻,因此又以“热海”闻名于世。
由于处于欧亚大陆腹地,尤其是东南缘高山阻隔印度洋、太平洋的暖湿气流,该地区气候为典型的温带草原的大陆性气候,其突出特征就是雨水充沛,拥有丰富的栽培植被,它的翠绿色彩在荒漠灰黄底色衬托下显得格外赏心悦目。
要将这么一片富饶的土地割让出去,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当然也心疼的要命,但是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报仇,向唐军报仇。
塔穆多闻言,欣然领命,道:“末将定不负大人所托!”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点点头,他现在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与唐军开战了,目光如电般扫视了一下诸将,道:“这一次在龟兹城,唐人虽然这次占了些便宜,可是,他们刚刚经历了一番大战,又是远道而来,肯定累得不轻,我们应当抓住这一难得的机会,再与唐人大战一场,不让唐人喘过气来,这里是我们穆斯林的家园,我们的补给非常方便,要是能再与突厥人联合起来,唐军必败,我们定然能报仇雪恨!”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被塔穆多说服,改变了主意,那些停战派自然是忧心不已,主战派倒是欢天喜地的,就好像他们已经取得了胜利一样。
计议已定,接下来就是实施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和他的属下又开始谋划了起来,应该如何与唐人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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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这边忙着在盘算着怎么才能成功向唐军复仇,而在阿拉伯帝国的首都巴格达,哈里发穆阿维叶却在为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战败而暗暗欣喜。
穆阿维叶并非不心疼那巨大的损失,只不过就目前来看的话,那些损失的大食兵并不是他的属下,从击败阿里,登上哈里发宝座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盘算着怎么才能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铲除掉,当初欧麦尔一世的老臣子,就剩下了这个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又不肯听从他的命令,这让穆阿维叶一直怀恨在心。
要是能借唐军的手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除去,穆阿维叶自然乐得看见那样的结局,至于那些失去的土地,穆阿维叶并不认为会彻底的失去。
唐军要击败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肯定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到时候,他自然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趁势将东方行省也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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