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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国宴

        尽管李承乾驾崩不久,但是作为洪武朝开年的第一次国宴,无论是礼部,还是鸿胪寺,宗正府都给予了足够的重视。

        盛世王朝的国宴,自然是不同凡响的,更何况是新皇登基,迎接万邦来朝,无论什么时候,处在什么时代,中国人都是好面子的,自己人关起门来喝酒,或许还能点到为止,可一旦轮到在外邦友人面前,自然是要显摆一番的。

        国宴起源于周朝,《周礼》、《仪礼》、《礼记》中均有国家王室为招待贵宾而举行国宴的记载。

        国宴也是分好几个级别的,一级大宴在太极殿举行,二级宴会在麟德殿举行,三级小宴在垂拱殿举行。

        三级小宴通常是皇帝,皇后或者皇室其他重要成员的寿宴,规模也不大,只限于皇室内部和皇帝比较亲信的臣子,出席参加。

        二级宴会,则是闻喜宴,唐代州县一级的考试称为解试,得中者称乡贡,亦称举人。州县长官宴请得中举子的宴会称作鹿鸣宴。

        据《新唐书?选举制上》记载,“每岁仲冬,试已,长吏以乡饮酒礼,会属僚,设宾主,陈俎豆,备管弦,牲用少牢,歌《鹿鸣》之诗。”

        正因为在宴会上歌唱《诗?小雅?鹿鸣》一诗,故而得名。《鹿鸣》有“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的诗句,以“鹿鸣”为宴名,是表达礼遇贤才的意思。

        而等到举人参加完省试,放榜之后,朝廷赐宴新科进士及诸科及第的人,就称作闻喜宴。盖因及第士人与宴同时并向家中报喜,以使家人“闻喜”而得名。

        新进士还要在曲江亭聚会游宴,叫做“曲江会”。游宴时挑选少年俊秀者二三人为探花使,亦称探花郎,遍游名园,折取名花,故而曲江会又称探花宴。

        游宴后,还要到长安慈恩寺塔下题名留念,称作“题名会”。孟郊《登科后》诗云“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乃是这一场面的纪实之笔。闻喜宴的曲江会和题名会,连贯生发,内涵之丰,形式之隆,臻于极致,实乃读书人之莫大庆典。

        一级大宴,排场自然要更大,通常是在外邦来朝,或者是国战大胜之后才会进行。宴会之前,有司预于殿庭设山楼排场,为群仙队仗、六番进贡、九龙五凤之状,司天鸡唱楼于其侧。张灯结彩,铺设锦绣帷帐,豪华场面不难想见。

        文武百官、万邦来宾都按照级别,分别坐于正殿、侧殿、两边走廊,屁股下的坐垫也有严格的级别划分。每个人的座位前陈列着不能吃的食物,叫“看盘”,看盘也有等级的差别,一般人面前陈列的看盘有环饼、油饼、枣塔,外邦使节面前还要增加猪、羊、鸡、鹅、兔、连骨肉等看盘。

        宴会宣布开始之后,先是斟御酒。斟酒期间,有一系列的表演节目,口技、奏乐、舞蹈,花样挺多。

        开始饮酒之后,也是每饮一盏酒都要有一番音乐、舞蹈、杂技的表演。参加表演的男女,一律以红巾彩衣装束。按照礼制规矩,整个宴会,一般是行酒九盏。

        下酒的菜肴,并非一开始就摆出来的,要等到饮第三盏时才开始提供。提供什么下酒菜肴点心,《新唐书》中也曾有过记载。

        第三盏时的下酒物有:肉、咸豉、爆肉,还有双下驼峰角子。

        第四盏时上的菜肴点心有:炙子骨头、索粉、白肉、胡饼。

        第五盏酒时提供的菜肴点心有:群仙炙、天花饼、太平毕罗、干饭、缕丝羹、莲花肉饼。

        第六盏酒时提供假鼋鱼、蜜浮酥捺花。

        第七盏时提供排炊羊、胡饼、炙金肠。

        第八盏酒时提供假沙鱼、独下馒头、肚羹。

        第九盏时提供水饭、簇饤下饭。

        单从这些菜肴点心的名目看,似乎大唐这个盛世王朝的国宴用料都很普通,不但没有后世高级饭店,普遍采用的燕窝、熊掌、参鲍、鱼翅之类的山珍海味,就连普通的鱼虾水产也不用。

        相比于大唐的强盛富庶来说,这样的国宴自然是拿不出手的,但是这是规矩,对于习惯迷信祖先的炎黄子孙来说,周公既然是圣人,那么他制定下来的制度,自然也是极其神圣的,不容侵犯的。

        虽然国宴无外乎也就是吃吃喝喝,但是一旦涉及到古代礼乐制度的问题,那可是绝对不容马虎,和肆意更改的。

        公元前11世纪到公元前771年是中国历史上的西周时期。为了加强统治,周王朝初期的统治者实行了“封诸侯,建同姓”的政策,把周王室贵族分封到各地,建立西周的属国。

        周武王死后,年幼的成王继位,武王的弟弟姬旦即周公辅政。周公旦是位德才兼备并且忠心耿耿的臣子,曹操曾于《短歌行》中曾以“周公吐哺,天下归心”来赞扬他的忠诚与认真。周公在“分邦建国”的基础上“制礼作乐”,总结、继承、完善,从而系统地建立了一整套有关“礼”“乐”的完善制度,宴会制度也是其中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

        礼乐制度是以乐从属礼的思想制度,以“礼”来区别宗法远近等级秩序,同时又以“乐”来和同共融“礼”的等级秩序,两者相辅相成。在统治阶级内部所设定的等级具体表现为“天子八佾,诸公六,诸侯四”。

        古代舞队的行列,八人为一行,叫一佾。按周礼,天子的舞队用八佾,即六十四人,诸公六佾,诸侯四佾,士二佾。这样,阶层不同从而使用舞队人数的不同,是为了给人们灌输君权至上无人能与之相抗衡的等级秩序思想。

        在举行祭祀、宴享、朝聘、婚冠、丧葬等宗教和政治活动时,均使用礼乐器。礼乐器是表明器主身份、权位的标志物。正如《左传?成公二年》所云:“器以藏礼,礼以行义。”

        礼乐制度是周代建国初期由周公制定的,其目的之一是为巩固等级制社会,其次也是吸取商代灭亡的教训,反对“淫乐”,采取“节乐”措施。

        不同场合,不同身份的人,不但礼仪有别,所用的音乐也不一样。如祀天神,“乃奏黄钟,歌大吕,舞《云门》”;祭地示,“乃奏太簇,歌应钟,舞《咸池》”。两君相见,例用大雅《文王》;至于设宴招待他国使臣则用小雅《鹿鸣》、《四杜》、《皇皇者华》。

        到了大唐开过以后,高祖皇帝李渊第一次在太极殿招待突厥使臣的时候,开场音乐依然用的是《鹿鸣》、《四杜》、《皇皇者华》,直到太宗皇帝北伐突厥,擒获颉利之后,再举行国宴的时候,就改成了《秦王破阵乐》。

        太宗皇帝作出的改变,其目的不难理解,无非是为了彰显武功,炫耀国威,不过太宗皇帝改的,杜睿这个做臣子的却是不能对国宴的礼仪制度擅自更改的,不然这里面可就要涉及到僭越的问题了。

        杜睿前世看《宋史》的时候,曾见识过所谓的春秋大宴,虽说是皇帝掏腰包,请大臣们吃饭,可那与其说是享受,倒不如说是受罪。

        参加宴会的官员首先要向相东西而立,站得腰酸背痛,等待皇帝的到来。待皇帝坐好后,才由射人,也就是亲近皇帝的属官,分引群官横行北向,向皇帝磕头致颂词,再磕无数个头后才就座,接着皇帝举5次酒,官员们要站起5次,拜5次,方才能够吃喝。

        酒初行,群官搢笏受酒,先宰相,次百官,皆作乐。皇帝再举酒,并殿中监、少监进。群臣俱立席后,乐作,饮讫,赞各就坐。复行群臣酒,饮讫。

        皇帝三举酒,皆如第一之仪。尚食典奉御进食,太官设群臣食,乐作。赐祗应臣僚酒食,赞谢拜讫,复位。皇帝四举酒,并典御进酒。乐工致语,群官皆立席后,致语讫,赞百官再拜,就坐,乐作。皇帝五举酒,乐工奏乐,庭下舞队致词,乐作,舞队出。

        东上阁门奏再坐时刻。俟放队讫,内侍举御茶床,皇帝降坐,鸣鞭,群臣退。赐花,再坐。前二刻,御史台、东上阁门催班,群官戴花北向立,内侍进班齐牌,皇帝诣集英殿,百官谢花再拜,又再拜就坐。

        内侍进御茶床,皇帝举酒,殿上奏乐,庭下作乐。皇帝再举酒,殿上奏乐,庭下舞队前致语,乐作,出。

        皇帝三举酒、四举酒皆如上仪。若宣示盏,即随所向,阁门官以下揖称宣示盏,躬赞就坐。若宣劝,即立席后躬饮讫,赞再拜。内侍举御茶床,舍人引班首以下降阶再拜舞蹈,又再拜讫,分班出。阁门官侧奏无公事,皇帝降坐,鸣鞭。

        集英殿饮福大宴仪,初,大礼毕,皇帝逐顿饮福,余酒封进入内。宴日降出,酒既三行,泛赐预坐臣僚饮福酒各一盏,群臣饮讫,宣劝,各兴,立席后,赞再拜谢讫,复坐饮,并如春秋大宴之仪。

        诏宴殿陈设止用绯、黄二色,不用文绣,令有司遵守,更不制造。阁门修立集英殿大宴仪注。

        程序虽然繁琐,折磨人,不过总的说起来朝廷还是比较节俭的,但是,贪官却有奢侈无度的,例如宋朝的奸相蔡京。一次宴请部下,单是制作蟹黄馒头一味,就耗费一千三百余缗。

        蔡京还有一次招待客人,酒后高兴,就吩咐拿出十饼江西官员贿赂的咸豉,客人发现都是用黄雀胗做的。这样的咸豉,蔡家当时还有八十多饼。

        还有一个故事,可以从一个侧面反映出蔡家饮食的奢侈糜费,有个人在京城买了一个女人做妾,这女人自称是蔡京家的厨娘。一天,主人让她做包子,她推辞说不会。主人质问她,既然做过蔡太师家厨娘,岂有不会做包子之理。这女人回答说:“我是包子厨房里专门切细葱丝的人。”由此可见,水浒英雄只反贪官不反皇帝,也是有缘故的。

        回归正题,国宴虽然遵照礼制,倡导节俭,但是应有的规模,礼仪,却是空前浩大的,这些事自然有礼部和鸿胪寺,宗正府的人去料理,倒也不用杜睿烦心,正所谓术业有专攻,杜睿虽然博古通今,但总归比不上那些专业人才。

        这次国宴,宴请的可不单单是拜占庭和伊斯兰王国的来使,那些依附于大唐的异族也纷纷派遣使臣,前来朝贺,室韦,回纥,党项,突厥都有人来,还有那些在历次的灭国之战中被俘获的亡国之主,也都要出席。

        如此说来,此次国宴,参加的人,有小半和杜睿都是有仇的,这些国君可都是被杜睿从他们的老窝请到了长安城,至于他们的国家,也早就成了大唐的领土。

        当晚,杜睿一身紫绶朝服,早早得就到了承天门前,那些来参加国宴的皇室宗亲,朝中重臣,各国使节,自然也少不了前来应景的归命侯,违命侯之类的人物。

        见杜睿到了,不管是朝内,还是朝外的纷纷上前见礼,就连那些和杜睿有灭国之恨的前国君也不例外,他们如今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都知道杜睿如今才是大唐帝国的主宰,他们想要保住身家性命,富贵荣华,少不得要来讨好杜睿。

        杜睿也不倨傲,一一还礼,见皮纳尔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杜睿笑着上前,道:“皮纳尔公爵,我大唐帝国皇帝陛下,专程设宴招待,怎的公爵阁下的脸色不是很好,难道是我方有所怠慢!”

        皮纳尔正想着心事,没想到杜睿走到了近前,闻言忙道:“不!不!公爵大人不要误会,只是君士坦丁堡面临阿拉伯异教徒和叛军的围攻,危在旦夕,我~~~~~我实在有些放心不下!”

        自己的祖国内忧外患,万里迢迢赶来长安,寻求帮助,却被杜睿拒绝,眼看着祖国前途一片暗淡,皮纳尔要是还有心饮宴,那才叫怪事。

        杜睿闻言一笑,道:“公爵阁下不必忧心,君士坦丁堡自建成之日,不知遭受了多少兵灾战火,可是贵国都坚持过来了,君士坦丁堡依然矗立在东西方交流的枢纽位置之上,在我看来那简直就是一座永远都不会陷落的城堡,只要你们能坚持支撑过最艰难的时候,等到伊斯兰王国玛目哈乃菲叶和组拜尔达成协议,一切都会过去的!”

        杜睿这番话可不仅仅只是口头上的安慰,永不陷落的城市,君士坦丁堡,确实担得起这样一个称呼,因为没有任何一个西方国家的首都,在帝国统治的连续性和范围方面,能与拜占庭首都君士坦丁堡的辉煌历史相媲美。

        自从公元330年,君士坦丁大帝重建此城为新罗马时,这里已是一座古老的城市了。它的起源应追溯到公元前7世纪,当时,它是希腊城邦迈加拉的移民建立的一座殖民城市,取名拜占蒂翁,拜占庭是它的拉丁名字。

        自君士坦丁堡建立以来,其军事、经济的重要价值一直受到不少民族的虎视眈眈。比如是一直与帝国抗衡的波斯人,波斯人数次围攻过城市,但被坚厚的城墙和强大的拜占庭海军所挫败,其后在阿拉伯半岛兴起的阿拉伯人进攻拜占庭帝国,以二千艘战船围攻,阿拉伯舰队又遭到拜占庭海军用希腊火全歼,二千余艘战船剩下五艘逃回,基辅人围攻城市,又被希腊火烧毁海军,遭到严重挫败。

        君士坦丁堡在1204年的第四次十字军东征中,被占领并遭到洗劫,成为拉丁帝国的首都,1261年由迈克尔八世帕拉奥洛古斯率领尼西亚帝队收复,成为重建的东罗马帝国首都。

        君士坦丁堡这段显赫的历史,很大程度上应归因于它地处欧亚两洲之间的险要位置。这座城市位于博斯普鲁斯海峡南端陡峭的岬角上,岬角从海峡的欧洲一面向对面的亚洲沿岸伸出,仿佛要挡住从黑海流入马尔马拉海的急流。因此,君士坦丁堡南有马尔马拉海,北有博斯普鲁斯海湾,从而形成了重要的港口,即所谓的金角湾。

        诚然,其他城市也有良好的港口和重要的地理位置,但君士坦丁堡的显着特征是,南北两面都有一条狭长且能航行的海峡。所以,这座城市由两扇海上大门保护着,可以禁止无论从爱琴海,还是从黑海来的敌船的通行。

        拜占庭皇帝为了加强这些天然防御,又在陆上修筑了两堵高大的城墙:第一堵墙长四英里;第二堵墙长40英里,宽20英尺,位于第一堵墙西面约30英里处。这两堵防御城墙,同巴尔干山脉这一天然屏障连在一起,保卫了君士坦丁堡的陆上进口。因此,在拜占庭长达十个世纪的统治期内,这座城市尽管在大部分时间里是遭受围攻的要塞,但却得以保存下来。

        当然这个世界上是绝对不会存在永不陷落的城堡,直到14世纪末,东罗马帝国国运日薄西山,整个帝国的统辖区域就在一次次的外患侵袭下,一点一点的流失。

        东罗马帝国的皇帝除了尊贵的皇帝头衔,什么也没有了。帝国本身也不因外患的压迫,而有所团结。

        14世纪末以来,帝国一连串的内乱、民变,消耗了帝国残存的力量。整个帝国的国土大量地断送给了鄂图曼土耳其人,帝国国土到了15世纪后,只存留下了君士坦丁堡四周,与名义上属于帝国的摩利亚。

        残存的国土与残破的家园,几乎无法供养起一只像样的常备军,只能勉强聘请些来自海外,又不可靠的佣兵,尽力维持。

        从14世纪末以来,东罗马帝国皇帝们能从事挽救帝国灭顶之祸的唯一之道,就是不断地向外求援。西欧所有的强国、教皇、逐渐崛起的莫斯科公国,几乎都曾接到过东罗马帝国皇帝的求救信,有些国家还接见过皇帝的特使或本人。但是这些呼声,只为东罗马帝国换回不多的援助。

        1453年,奥斯曼土耳其苏丹穆罕默德二世的准备一切完成,随即召集起海陆大军,攻向事前几乎没有准备的君士坦丁堡。4月6日,君士坦丁堡很快地便为土耳其大军从海陆两面包围起来,惨烈的围城战就此开始。50门射石火炮齐声对君士坦丁堡坚实的城墙招呼了去,揭开了攻城战的序幕。

        虽然,君士坦丁堡的守军至多不过5000人,又要面对超过10的土耳其大军,但是,守军并不因此气馁,反而紧紧地团结在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与乔万尼查士丁尼亚尼两人的指挥下,开始了艰困的守城战。每当巨炮射出的巨石毁损了任何一段城墙,守军便以最快的速度将之修复。

        就这样日复一日,君士坦丁堡的守军又坚守了半个月。面临到君士坦丁堡顽强的抵抗,穆罕默德二世下令海军出动,企图转移守军的注意力,但是这样的企图仍然没有得逞,守军不但没有放松对陆上敌军的警戒,还在卢卡斯诺塔拉斯大公的领导下,以区区26艘战舰打退了数量庞大的土耳其海军。

        面对海陆两面的顿挫,穆罕默德二世不因此气馁,他决心改换战术。22日深夜,他以牛拉船的方式,从陆上把土耳其战舰送进了黄金湾内,从海上两面包夹东罗马帝国的海军。这样的局面或许让守军吃惊,虽然没改变双方的基本态势,但君士坦丁堡的弱点便已暴露在土军的威胁下,这给予了守军心理上很大的压力。

        于是,隔日君士坦丁十一世便派出了使者,向穆罕默德二世求和。穆罕默德二世很爽快地答应,但是他要求君士坦丁十一世将首都交给他,这项和平才算谈成。

        君士坦丁十一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穆罕默德二世口中的和平,他说他宁愿与城共存亡,也不愿成为没有都城的皇帝,和平的希望彻底破灭。

        时序进入5月,土军两度以精锐部队强袭,企图图破城防,但是君士坦丁堡的城垣仍旧丝毫不动,打垮的城墙,也很快地被有组织的守方军民给修复了。日夜不停的射石炮无情地轰击君士坦丁堡,但是守军仍旧迅速的堵住了所有被轰开的缺口。然而,虽然一直死守都城,击破一的土军强袭,但是兵力缺乏的守军也逐渐力乏了。军粮逐渐用尽、内部的热那亚人与威尼斯人又出现了裂痕、城墙的修复能力也越来越糟,君士坦丁堡的守军也日渐感到末日将近。

        5月28日,在穆罕默德二世允诺攻城部队在入城后,可以大掠三日后,下达了总攻击的命令。与之相对的,当夜,拜占庭人只有乞灵于上帝的眷顾,他们在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的主持下,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弥撒与圣像游行。

        但是,不祥的征兆却一再地出现,君士坦丁堡的末日似乎又更加靠近了。

        5月29日,土军全面总攻,排山倒海的土耳其军队一地进攻君士坦丁堡,守军也一点一点地将之逐退。然而,双方激战中,一直站在前线的查士丁尼亚尼将军被流弹击伤倒下,身受重伤的查士丁尼亚尼痛苦哀号地要撤回热那亚的战舰上,此举大大地影响了守军的士气。

        同处前线的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见此,企图挽留查士丁尼亚尼,但是遭到心知来日无多的查士丁尼亚尼拒绝了。丧失了左右手的君士坦丁十一世虽然又逐退了一波攻势,但是当面临到土军再度的强袭时,他也无法抵挡了。君士坦丁堡的圣罗曼努斯城门终于遭到了突破,土军开始源源不绝地攻了进来。

        1453年的黑色星期四,君士坦丁堡在土耳其人的弯刀,石炮之下陷落,也终结了拜占庭文明的辉煌历史。

        皮纳尔倒是也没觉得杜睿说得全都是敷衍,事实上,他对君士坦丁堡一样很有信心,这座城堡自从建成的那一天开始,历经三百多年的风雨,面对无数强敌的挑战,却从来没有被攻陷过。

        但是保住君士坦丁堡又能如何?

        皮纳尔是个聪明人,他很清楚,自打查士丁尼二世登基以来,拜占庭帝国的国运和以前相比,已经大为不如了,特别是连续不断的内乱,更是将这个庞大帝国的精气神都吞噬的差不多了,就算是君士坦丁堡能够保住有怎样?国势的衰退,已经无法避免了,这个时候如果没有强援给予帮助的话,或许要不了多久,拜占庭帝国就要在阿拉伯人的铁蹄之下化为一片废墟,上帝的子民将在异教徒的统治之下,痛苦的呻吟。

        而且在见识了长安城的雄伟之后,君士坦丁堡在皮纳尔心中的形象已经完全的变了,和长安城相比,君士坦丁堡确实没什么可称道的。

        刚一进长安城的时候,皮纳尔简直被眼前的一切给吓到了,那种从心底而发的震惊,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以往君士坦丁堡在他的印象当中是一座辉煌无比的城堡,但是和长安城放在一起的话,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他们自以为骄傲的要塞甚至都比不上长安城的百分之一。

        “公爵大人!谢谢您的安慰,但是现在拜占庭的局势,相信睿智的您一定能够了解到,就算是君士坦丁堡被上帝赐福,免于陷落的厄运,但是对于拜占庭帝国来说,现在最需要的是朋友的帮助,帮助我们走出黑暗,重新赢得光明!”

        皮纳尔还想再努力一下,尽可能的争得大唐的帮助,他亲眼见识过大唐军队的厉害,虽然他也明白,想要说服杜睿,发兵帮助拜占庭驱逐敌寇很难,但是他还是想要尽可能的争取一下,毕竟现在的拜占庭实在是太艰难了。

        杜睿闻言,只是淡淡的一笑,道:“公爵阁下!想要赢得朋友的帮助!你们首先要拿出足够的诚意来!你们不能只是索取,而不给予回报,同样的,大唐将士的鲜血也不能流的毫无意义!我们不可能一边帮着你们去和危险的阿拉伯人作战,而你们却在我们的领土上强行迁移大唐的百姓!”

        皮纳尔闻言,顿时脸色一僵,心中不禁暗骂查士丁尼二世简直就是个十足的蠢货,如果不是他突发奇想,说什么要将祖先丢掉的荣耀通通找回来,强迫塞浦路斯岛上的白种居民迁徙的话,也不会激怒大唐。

        皮纳尔是和杜睿接触最早的人,他深知杜睿的脾气,杜睿就是一个绝对不吃亏,而且绝对不肯妥协的人,查士丁尼二世损害了大唐的利益,这让原本关系就不是很密切的大唐与拜占庭的关系,简直就是雪上加霜,现在好了,拜占庭帝国面临着亡国的危险,而他们最为迫切需要的帮助,却无从谈起。

        杜睿一直在观察这皮纳尔的脸色,见对方眉头紧皱,一脸的苦涩,感觉时机也差不多了,便道:“皮纳尔!”

        这一次杜睿选择了直呼其名。

        “我们是老朋友了,当初我奉了太宗皇帝的命令,远航出海,探索这个世界,途径埃及行省的时候,我们就曾并肩作战,一同对抗阿拉伯人,你如今所面对的一切,你心中的苦恼,作为朋友,我感同身受,我实在不想我的朋友变成一个亡国遗民,你的请求,我会和我的同僚,好好商议的,我会尽我的努力,帮助你们!帮助拜占庭度过难关!”

        皮纳尔闻言,顿时大喜过望,上前一步,紧紧的攥着杜睿的手,满脸的恳切:“我的朋友,拜占庭最忠实的朋友,你的决定让我感动,真的!这是我这些天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非常感谢你,我的朋友,拜占庭不会忘记任何一个朋友的!”

        杜睿一笑,道:“但愿这一次我们两国之间,不会在发生塞浦路斯岛那样不愉快的事情!”

        皮纳尔微微有些脸红,尴尬的说:“当然!当然!我向你保证!”

        杜睿接着道:“好吧!我相信你,皮纳尔!待会儿宴会结束之后,我会带你去见我国的皇帝陛下,到时候你可以向皇帝陛下当面陈情!”

        皮纳尔闻言一愣,如今大唐帝国的皇帝是谁,到了长安之后,他自然打听了,在他看来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恐怕难以决断这样的军国大事,虽然拜占庭帝国现在的皇帝查士丁尼二世比李贤也大不了几岁。

        杜睿显然猜到了皮纳尔在想些什么,笑着说道:“我国皇帝陛下虽然年幼,但却是个聪明,睿智的君王,他远非你想象的那样不谙世事,放心好了!我想皇帝陛下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杜睿将这件事推到李贤的身上,一方面是为了锻炼李贤的思考能力,还有一方面就是为了和皮纳尔打太极,为大唐赚取更多的好处,在此之前,杜睿自然当着李贤的面,将拜占庭,阿拉伯之间的态势分析过了。

        杜睿自然不会眼看着拜占庭帝国灭亡,如今大唐的主要任务是发展经济,发展民生,对外开疆拓土基本上已经停滞了,大唐的人口虽然稳居世界第一,但是相对于眼下这庞大的领土,人口的不足已经凸显了出来。

        大唐对领土暂时没有诉求,并不代表着,大唐已经满足了,坐等阿拉伯帝国覆灭拜占庭帝国,这显然不符合大唐的利益,一个纷乱的世界,才是杜睿眼下所需要的,也是大唐所需要的。

        保持一个平衡的态势,这很重要,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对侵略不加抵制,姑息纵容,退让屈服,以牺牲别国为代价,同侵略者勾结和妥协的绥靖政策显然不是杜睿这个聪明人会做的。

        历史上第二次世界大战前,这一政策最积极的推行者是英国、法国、美国等国。绥靖政策主要表现为扶植战败的德国、支持日本充当防范苏联的屏障。

        结果无论是英国,法国,还是美国,都因为他们这一政策而蒙受了巨大的损失。

        杜睿是个聪明人,他自然不会去做那种蠢事,对大唐来说,扶持较弱的一方对抗较强的一方,这才是最符合利益的,只有让这个世界继续乱下去,大唐才有可能浑水摸鱼。

        正说着,承天门缓缓开启,礼官带着一队内监走了出来,先是高声唱名,被点到了名字的人要出班叩拜皇恩,就算是那些使臣也不能例外。

        皮纳尔熟习大唐的风俗,虽然心中有些抵触,但还是在礼官点到他名字的时候,乖乖叩拜,反倒是内贾德十分不满,但好在皮纳尔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着跪倒在地。

        “内贾德先生!我不希望因为你的原因,导致这次出使失败,相比较于跪地参拜统治着这个世界上最庞大帝国的君王来说,国家的命运显然更加重要!”

        皮纳尔的一席话,原本还有些不满的内贾德顿时没话说了,因为和拜占庭的危机相比,伊斯兰王国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现在都不知道,等到他求来帮助,回到祖国的时候,伊斯兰王国还能不能存在。

        唱名罢,众人按照礼官的指点排列好顺序,走进了承天门。这次的国宴说是在太极殿举办,事实上能够进入太极殿的人屈指可数,大唐的官员,不算那些皇室勋贵的话,也只有内阁成员和少数几个重臣能够入内,至于那些在长安城养老等死的异族前国君,也只能去偏殿享用国宴了。

        杜睿等人走进太极殿,找到自己的位置之后,站立在原地,等待着李贤驾临,时间不长,李贤在太监宫娥的陪同之下,登上了玉阶。

        杜睿等人连忙参拜。

        李贤端坐龙椅,双手一摊,道:“诸位爱卿,使节平身入座!”

        大唐是一个风气开放的国度,和喜好繁文缛节的汉朝不同,大唐虽然也注重礼节,但是却也不甚死板,国宴的很多规矩也都被简化了,尤其是这种宴请外国使节的国宴,为了照顾对方,自然也就能省就省了。

        “诸位爱卿,使节!朕冲龄得继大统,如今大唐国力鼎盛,万邦来朝,此乃亘古烁今之盛世,诸位爱卿,使节不必拘礼,且满饮此杯!”

        李贤话音刚落,礼乐之声便响了起来,奏响的还是太宗皇帝所做的《秦王破阵乐》,杜睿等一众大臣也当先举杯,高声呵道:“臣等谢恩!饮胜!大唐万胜!”

        “饮胜!大唐万胜!”

        这一声声的咆哮出来,那些坐在偏殿的前国君们一个个都直缩脖子,他们的国家可就是在“大唐万胜”的呼喊声中化作了一片废墟,他们自己也是在“大唐万胜”的呼喊声中做了阶下囚的。

        皮纳尔也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不禁阵阵感叹,只是喝个酒,都如此气势不凡,这大唐帝国如此强盛,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在看看李贤,年纪轻轻,就如此稳重,一想到自家那位查士丁尼二世陛下,简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除了残忍好杀之外,身上简直就找不到一点点的优点,当然如果残忍好杀也算优点的话。

        杜睿也一直在观察着皮纳尔的脸色,不是和李贤交换眼神,李贤昨日就已经明白了杜睿的打算,自然也乐的配合。

        说白了,今天这场国宴就是为了皮纳尔准备,对方既然是来求援的,大唐自然需要足够等的好处才能给予帮助,而想要在谈判当中赢得更多的好处,首先就要将对方的士气打压的一干二净,现在看起来火候是差不多了。

        杜睿对着李贤微微点了点头,李贤一笑,对着身旁的内监一摆手,乐曲顿时为之一变,虽然还是《秦王破阵乐》,但是如今再奏响,里面分明带着隐隐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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