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宋道:“我去营里服役,你做什么都可以。可以自己去给别人帮工,或者是自己做点小买卖。”
豆蔻兴奋起来,忍不住搓搓手,道:“我可以自己摆摊当老板了?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啊…”
宋宋点头,道:“不会咱们可以学,现在的问题是,你愿意和我去吗?觅城可不比这里,那边风沙大、环境恶劣,还有就是你爹娘兄弟,你是否能割舍下,咱们去了,可不是说回来就回来了。”
豆蔻眼中的光渐渐淡下去,她的脑中闪现出各种画面。
有她阿母抱着她笑,有她阿父夸她的得意,还有大哥给她留吃食,二哥给她买了喜欢的糖人。
还有,让她洗衣服,让她做饭,让她学着怎么去讨主子的关心…
那什么场景多点呢?那些尖酸刻薄的话说从什么时候开始?是白家来说亲的时候?还是察察代嫁的时候?还是更早一点,她没有感觉到的时候?在某个看不到的节点,所有的一切都在慢慢的改变,或者说是慢慢将真实的世界显露出来?
原来,并不是每一个父母对子女的爱都是无条件的…
原来,没有利益冲突时候的宠溺、偏爱都不一定是真的…
原来,长大真的就是一瞬间的事…
明明比宋宋小不了多少的一个女孩子,可从小就知道把宋宋照顾的很好。
此时宋宋还在等她的回答。
豆蔻抬起头,道:“小姐,我同你去,不管去哪里,你只要肯带着我,我是愿意的。”
宋宋点头,道:“我会把你的身契过在我自己头上,大伯已经差人去公廨办理文书了。”
豆蔻道:“只要能跟着小姐,怎么样都行。”
许宋宋认真的道:“不,你的身契,我会给你自己。”
豆蔻一愣,看着宋宋认真的表情,忽然想明白了什么,这是要帮她脱了奴籍?所以才大费周章的去公廨改身契。
豆蔻一个飞身向前扑在宋宋身上,道:“小姐,你让我怎么感谢你,我这么笨,什么都做不好,你怎么还要我呀,我真的是没用死了…”说着眼泪滚落,哽咽不已。
许宋宋抱着她,拍拍后背,道:“豆蔻,我也没有家了…,往后咱们能去哪儿我也不知道,你还愿意跟着我吗?”
她的语调轻柔、语气平淡,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
豆蔻心里又是激动又是感动,抱着宋宋哭个不停,哪里还在意她在说什么,口中直道:“愿意愿意,我愿意,咱们以后一直在一起,不分开。”
宋宋点点头,两人肩并肩又说了一会儿话,豆蔻才出去,让宋宋睡会儿。
宋宋一觉睡醒,已是傍晚,她连忙穿了衣裳,去了母亲住处。
岑氏依旧是静静躺着,呼吸比起清晨时分,感觉又弱了不少。
宋宋坐在床边静静地陪了母亲一会儿,见她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便去了外间。
“父亲不在吗?”
“二爷去了祠堂,还没回来。”
宋宋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的好父亲,现在还在祠堂陪着自己的母亲呢,可是她的母亲谁在意呢?
下午睡了一觉,宋宋觉得自己精神好多了。
已经两天了,她快要回去了,可是母亲怎么办?她又不能带着母亲一起走。
豆蔻的身契已经办好了,是许宥亲自送来的。
“我见你不在海棠苑,便知道你在二叔这里。”许宥与记忆中的人没什么变化,他小心的从怀中掏出一张薄薄的纸,递给宋宋,道:“我听爹说,你要将豆蔻带走?”
宋宋点头,道:“我习惯了她在身边,索性一起带过去。”
“也是,”许宥赞同,道:“你们那边我上次去瞧得时候,也觉得条件艰苦些。宋宋,你还好吗?”
宋宋叹口气,满面愁容,道:“二哥,你是知道的,我阿母现在的情况,我心里始终放心不下,还有就是我妹妹,到现在音讯全无,我真的是心里难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许宥已经和父亲商定,由他带着几个信得过的掌柜去雍都,先去探探路试试水,他也早想去雍都看看,去看看大夏最顶级的医术聚集地是何模样。
面对宋宋,他心有千言,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岑氏的病,他听父亲提到过,还有那个天生眼盲的婴孩,他也知道。
“宋宋,以后有啥事就给二哥写信,等我到了雍都找到落脚地,我就给你写信,你可千万别因为忙,不给我回信。”
许宋宋宽慰道:“二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做那种事呢。”
许宥点点头。
两人原本关系就比较亲厚,许宥比宋宋大三岁,两人从小就在一起玩儿,现在见宋宋不过是去了四个月的觅城大营,身上已经渐渐没了原先的率真活泼,许宥只道是营里的生活太过艰苦所导致,怎么会想到宋宋现在已经是心如死灰。
许宋宋同样也在想着和许宥在一起的情谊,她很羡慕二哥,有一个能够为他遮风挡雨的父亲,而不是像自己的父亲,一味地孝顺,丝毫不顾及家中的妻子和女儿。
想到父亲,宋宋又是一阵心痛。
什么时候他才能意识到,妻子女儿也是他最新的家人?
“我最近又制了一些药,给带带上回去,你们那里用得着。”许宥道。
两人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沐白回来了。
许宥和沐白打过招呼,便回去了。
沐白跑得急,拿起桌上的茶壶,对着嘴就是几大口,差点呛住,宋宋连忙让人去准备饭菜。
从小觅镇回来就没有怎么休息,又受了宋宋之托去了一趟上善观,沐白也是累得不行。
待他喝足水坐下,宋宋才道:“沐白师兄辛苦了。”
沐白大手一挥,道:“不碍事,我这次回去,见了师父,还有师兄弟们,我也是想念他们的很。”
豆蔻领着厨房的婆子们,抬上来一桌精致的小席面。
“小姐,二爷来了,在院子外头转圈圈,就是没进来。”豆蔻轻声说着。
宋宋知道父亲是想来看自己,但因今天在祠堂发生的不愉快,又抹不开脸面,所以在院子外来对踱步,就等着自己院子里的人发现他。
“不用理会,去把廊下的灯吹了,院门关了。”宋宋吩咐道。
豆蔻出去了。
沐白好奇的盯着她,道:“你怎么不叫你阿父进来,还要去关院门?”
宋宋道:“师兄不用管,你赶紧吃饭,奔波了这么久,想必是饿坏了,若不是我担心阿母的身体,是一定要和你一起回趟上善观的。”
沐白是真的饿了,也不再客气,端起碗便埋头苦吃。
正在海棠苑外面转圈的许廷见院子里熄了灯,心里一阵慌乱,如若是以往,宋宋早都出来迎他了,现在没人理他不说,还将灯也熄灭了。
他的内心也很煎熬。
从小到大,他一直努力去做母亲口中的孝顺儿子,并且会因此而感到高兴,总是想在母亲那里得到肯定。
岑氏对他一心一意,从来也没有因此说过他半句不是,反而还会顺着他,用心的去侍奉婆婆。
这么好的娘子啊······
许廷的心里懊恼到了极点。
见宋宋没有出来的意思,许廷也不好意思自讨没趣,站了一会便走了。
沐白吃饱饭,豆蔻又端来一杯清茶,是上好的龙井,沐白喝了一大口,皱着眉头道:“这茶好喝,就是味儿淡,不适合我这粗人喝。”
豆蔻闻言就要去给他换,被沐白拦住了。
“我见到了大师兄。”沐白道,“大师兄很自责,那天的情形我详细的问了,很奇怪,没有风的天气,那法坛上的烛火忽然就没了,大师兄还说那孩子也很奇怪,躺在法坛上没有声音,不哭不闹,这么小的孩子就能这么乖,很少见的,当时烛火灭了之后,大师兄立即名人点了灯,孩子就不见了。”
其实在宋宋心中,早都已经有了论断,劳烦沐白走着一趟,也不过是对祖母还心有幻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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