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的日子没有白天和黑夜,死寂是永恒不变的主题,自从醒来后,宁辰每日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坐在轮椅上发呆,不能出去,也不能修炼。
鬼女说过,他动用真气的次数越多,毒性走的便越快,离成为不死不活的怪物也就更近一步。
宁辰很清楚自己的脏腑在天火之中已经被焚毁,如今全靠黄泉花才能活命。
解毒会死,不解毒,会生不如死,上天已将所有的活路全部堵死,没有留下任何希望。
整个地府中,就剩下两人,鬼女喜欢安静,宁辰也不是喜欢废话的人,于是,这死寂的地府就显得更加安静。
又过了几日,宁辰呆的厌了,开始坐着轮椅在地府中行走,走走停停,没有任何目的,只是不想坐在那里等死。
鬼女没有什么事情,也陪着宁辰在地府晃悠,两人如今都是不死之人,最多的便是时间。
宁辰过了弱水,进入幽冥地府的大殿,殿中的机关已破,操控幻境的珠子也被小白马吃进肚子中,如今的石台上,只剩下一把通体血色的细长妖刀和一柄尊贵不凡的紫色神剑。
昔日,他拿不走这台上的刀与剑,今天也一样,刀剑通灵,会自动认主,显然,他并非这刀剑要等的主人。
宁辰并没有任何失望,这个世界不是围绕他转的,不可能所有的好事都让他摊上。
他能得到两卷天书已是侥幸,不能再奢求更多。
“鬼女,你可以忙自己的事情,不用跟着我,短时间内,我还不会有事”宁辰看了一眼身旁的红衣女子,开口道。
“无所属,反正我也没事”鬼女平静道。
“你不用修炼吗?”宁辰奇怪道。
“历代冥子和鬼女的武道上限都是后天巅峰,除非合体共修,否则很难有所寸进”鬼女解释道。
“匪夷所思”宁辰叹道。
鬼女停顿了片刻,继续道,“此事也并非绝对,这一代的冥子是个异数,天资远远超越前代任何人,很有可能凭借一己之力踏入先天之境”
“你呢?”宁辰问道。
“我不如他,几乎不可能”鬼女摇头道。
“把手给我”宁辰想了想,轻声道。
鬼女脸上闪过一抹讶异之色,不过,还是将手伸了出来。
鬼女的手很白,比一般女子要白一些,并不吓人,反而显得很漂亮。
宁辰抓过鬼女的手,运转体内生之卷,顿时,一股浩瀚的气息顺着鬼女的手注入其体内。
同一时间,宁辰身体开始腐朽,尤其是右臂,腐朽的更是快的惊人。
“生之卷”
鬼女一惊,然而,还来不及惊讶,便感浩瀚真气传来,只得压下心中的震惊,全神贯注接受宁辰手中源源不断灌入的真气。
许久之后,宁辰收回了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拉了一下袖子,将手臂掩在其中。
过了半刻钟,鬼女醒来,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眼前年轻人,道,“妄动真气会加快你体内毒性的蔓延的”
宁辰笑了笑,不在乎道,“不碍事,这一身修为放着也是浪费,不如帮你冲击一下先天之境”
生之卷没有属性,任何人都可以修炼,鬼女于他有恩,这些真气,就算是还恩。
感受到体内气息的动荡,鬼女仔细叮嘱道,“我必须要闭关了,估计一时半会出不来,鬼轿我会留下,你若想出去,便可坐着它出去,但是,天亮之前一定要记得赶回”
“放心,我心中有分寸”宁辰应道。
鬼女不再多说,匆匆离去,准备闭关。
先天之境不是那么容易达到的,不过,她有感觉,这次即便入不了先天,也不会相去太远。
鬼女离去后,宁辰继续在地狱中徘徊,不知不觉中,原本没有感觉的左臂也开始有了知觉,意味着他体内的黄泉之毒更深了一步。
就在宁辰在地府受尽苦难的时候,外边的世界同样兵荒马乱,大夏和北蒙再次开战,凡聆月率领着一万重骑和十万铁骑长途奔袭,打的大夏四方援兵溃不成军,连静武公都败了,十万援兵所剩不到一半,一路退回岳阳城中。
北蒙铁骑的强大这一次完全体现出来,加上刀枪不入的无敌重骑,大夏的军队一败再败,损失惨重。
各地的叛乱大都已被镇压下去,却也搅得大夏狼狈不堪,民心惶惶,再无往日的信心。
大夏皇城之中,还是有权贵在不断被暗杀,北蒙借助三皇子掩藏的刺客数量远超想象,短时间根本无法清除干净。
皇城的禁军进行了大换血,尤其是神风,紫电和疾雨三营,数位统领全部换人,南羽侯也被夏明日软禁起来,手中兵权被尽数收回。
半月之后,神风,青雀,白虎,玄武,赤练五营齐动,十五万禁军浩浩荡荡出了皇城,前往北方迎敌。
禁军十一营一朝之间,只剩下六营,守卫皇城的压力更重几分。
大夏西方,永夜神教攻势更加凌厉,三万重骑变成五万,突袭之下,十万黑水军不敌,连退百里。
异日再战,黑水军依然占据劣势,另一边,凯旋侯和永夜武君的战斗打的天塌地陷,可惜武君体质特殊,伤而不死,强如大夏军神都无计可施,只能再退百里。
大夏的局面,又一次到了危急之刻,天谕殿中,夏明日愁眉紧锁,看着一封封加急的战报,脑中思绪急转。
那一日,宁辰告诉他,大夏和北蒙必会再战,若打不过,就尽全力去拖,拖过秋天,大夏就有九成以上胜算。
可是,现如今的情况,大夏估计已坚持不到那个时候。
北蒙大军来势汹汹,全面露出獠牙,十万铁骑所向无敌,加上一万重骑相助,恐怕连禁军都阻拦不住。
大夏的将士更善守城,所以,凡聆月就尽量减少主动攻城的次数,尽可能将战场选在开阔的平原上,占尽先机。
大夏抓不住北蒙铁骑的踪影,一再失利也不奇怪。
北蒙王庭是一个马背上的国度,每个北蒙人都是吃着风沙和羊肉长大,而大夏百姓的生活就要好上许多,以五谷为生。
有一句老话说的很好,吃草的动物永远不可能打的过吃肉的动物。
大夏的强大,建立历代武侯和边疆将士的厉兵秣马之上,可惜这些百战的兵与将,要么被拖住,要么死在阴谋算计中,早已所剩无几。
凡聆月是天下间最会利用人心和大势之人,征战的过程中,还不断散步着大夏将亡的谣言。
宁辰遭天谴的事情,成为最好的理由,那一天,晴天起霹雳,漫天火海的景象还历历在目,由不得大夏百姓不信。
人心越发惶惶不安,恐有一天,上天的怒火会再次降临。
俗话言,兵败如山倒,如今大夏的情况,就有些山倒天塌的迹象。
守不住,打不过,追不上,千年无敌的大夏,在凡聆月率领的铁蹄下,再无一丝颜面可言。
又过了十日,十五万禁军达到北方,兵分两路,一路支援岳阳城,一路镇守西陵城,欲要在此堵住北蒙大军南下之路。
这是两座互为犄角的铁城,中间和两边都有天险和修筑的城墙相阻,是南下必经的两座城,若要绕行,将要穿过不少山地和丘陵,这对北蒙铁骑极为不利。
攻城,成为唯一的选择。
天下间,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这至关重要的一战,若是大夏在此拖住北蒙大军,遏制住北蒙南下的势头,两朝的战争还有逆转的希望,否则,大夏就真的危险了。
按道理说,这一战,大夏充分占据守城之利,怎么样也不会被轻易攻破,最不济也能耗掉北蒙一大半的兵力,那时即便城破也算勉强能够接受。
不过,对面有一个凡聆月,这便让所有人都不敢这一场战争妄下断言。
短短几个月,千年无敌的大夏被打的如此狼狈,真正的原因,就在于北蒙有个凡聆月,而大夏没有。
真正的战争将要开始,两座城中的守军都紧张极了,岳阳城和西陵城分别驻扎着九万与六万禁军,配合着城中守军,共同面对这将来的一战。
然而,这个时候,北蒙铁骑却在五百里之外的一座小城中停了下来。
被拉了很远的北蒙大军随后跟上,带着一车车的粮草和攻城器械,赶至小城之中。
随后的几日,北蒙大军开始尝试攻城,选择的攻城对象同样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是西陵城,而是兵力相对更多的岳阳城。
北蒙大军攻城的规模都不大,更多只是试探,一拨接一拨,连绵不断。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北蒙军师的疲军之策,可是,即便知道是计,谁也不敢掉以轻心,只能小心应付。
夜深之时,静武公站在岳阳城上,看着远方旌旗飘扬的北蒙大军,心中复杂之极,他入朝为臣四十载,历经三代帝王,见证了大夏由盛到衰的全过程,如今,发觉自己是真的老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个时代,早已不再是他们的。
北蒙的这位军师,的确强大的可怕,大夏本也有这么一人,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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