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把牛本兴的尸体带到了他所在的房间。

        作为一个大祭司，他的房间或许有些特别的地方吧，比如说更宽大，有些非常奢华的装饰，比如说金银的用具。

        然而，我显然是想错了。房间里除了一张土炕之外，没有其他的用具。土炕之上铺着兽皮和羽毛。不过现在是特别凌乱的。就是在这里，露西将牛本兴给制服了，或者说牛本兴逃跑了。

        我们在房屋的东侧，挖了一条长长的坑，将牛本兴的尸体埋下。

        看着红色的泥土将牛本兴的尸体掩埋起来，我不知道怎地，一点都不觉得高兴。一个生命就是这样消失了。他为什么能够带着如此深的仇恨活着，这个仇恨深的是把自己的一族都要杀死灭亡了。他活的会快乐吗？

        但我也想到，这或许是早就注定会如此了。它那个制度从开始就存在这样的漏洞，那是一个以牺牲亲情来维系稳定的制度，从一开始就隐藏着这样仇恨的种子。只不过恰好赶上了牛本兴的个案，结果就发生了自我灭亡的道路。

        顶层的制度设计是相当重要的，它甚至能够决定这个制度以及身在这个制度中的人们的生死，从牛本兴的吉原部落来看，这也绝非是危言耸听。

        埋葬完牛本兴，我们回到了石头大厅。那些女人们正在收拾那里乱七八糟的战局，并把勒图、阿乐文图和马脸仔做了妥当的安置。

        我、李教授、约翰周、露西和哈希通过那道联通的楼梯下到了下一层去。

        底下一层的通风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差，风力很强劲，因此很干燥，也没有那种闷闷的不好的感觉。这些都是通过非常具有智慧的通风弯道实现的。我想，或许牛本兴已经利用他的现代知识对这里做了一番改造，让它更加舒适吧。

        那长长的通道两侧有油灯，豆粒大小的昏黄火焰照耀的地方十分有限。在两侧大约每隔五步就会有一个房间。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好像是一张张开的嘴。这里就是避难所吧。

        通道的劲头是石头大厅。它的构造和样式跟上面一层完全一样，是这个地下世界中石头最多的地方了。

        大厅两侧分别各有一个通道。那里也都是隔开的小房间。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最能吸引李教授的地方，就是石头大厅了。石头大厅里石柱造型和石壁上的图案，让他很着迷。他来到石头大厅之后，就自己搞了一个小碗，灌上灯油，点了灯芯，照着那墙壁上一点一点地搜寻着。

        “李教授，上面这些图案都说了些什么？”约翰周也在手里端着一盏油灯，站在李自明的身后问道。

        “这面墙上说的应该是他们这个部落从哪里来，为什么要在这里造这么一个地下世界。这个哈希所说的没有什么差别。从这里的信息看，他们早就知道那祭坛的特殊之处，那种飞蛾对人的需求就是把人当做寄主。而他们说，‘在必要的牺牲之后，我们也得到神的眷顾，赐予我们火卡，它能够带给我们生命’。这个火卡不知道是什么？”

        “火卡？”约翰周问道。他更加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这还不简单，问一下哈希就行了。”露西说道。

        然而哈希也摇摇头。我们的希望破灭了。

        “会不会就是火呢？”我问道。

        李教授摇摇头，“不太可能。他们已经会使用活了，还会使用油，因此，没有必要做出牺牲得到已经得到的东西。从字面上看，这就是一种在这里才能得到的，而且是在必要的牺牲之后，能够挽救生命的东西。”

        这究竟是什么呢，连哈希也不知道。那么，应该只有大祭司这个级别的人才知道吧。

        “这种事情，也只有你们玩考古的人才回去关心。接下来呢，还说了什么，有没有跟什么金银有关的事情？”

        李教授继续往后看，他一边看一边随口说道：“这里还说了那只飞蛾要等五天之后才会死去，当大地摇动时，就是生命的轮回重新启动的时刻。那时候，人们就可以像先祖一样从地下的黑暗世界中走出来，回到自己的故乡去。他们会把火卡敬奉给山神，山神就不会再度降临他们的部落，吃掉他们的孩子们！”

        “哦，他们的生活还真是非常悲惨啊。一生注定了活在死亡的恐惧之中。这种死亡可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山神吃掉，或者是当祭祀的献品，献祭给了那只大飞蛾！”

        李教授一番话，说的我们心中顿时酸楚起来。谁也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一只活得如此窘迫的部落。

        “那山神也吃人啊，跟赤黄父很相似啊！”我感叹道。真不知道，这些神祇为什么都喜欢吃人肉，难道真如他们所说是可以增加寿命和灵气的吗？

        “你说的对！”李教授突然跳起脚来，“米瓦，你提醒了我，这个山神的名字，是我根据这里看到的翻译出来的，它也可以被看成是‘吃人的帝王’这个直译的意思！如果是这样理解，那就可能值得是赤黄父的食邪部落！”

        “我记得教授曾经说过，那个部落可是山中的帝王，而赤黄父的长寿又让人觉得他就是神一样的存在！这么看来，那件妖玉翡翠存在是十有八九的事情。”我叫道。这不能不让我兴奋起来。只有找到妖玉翡翠，我才能算是完成了这一次的探险活动。反正，没有人呢愿意空着手回去。

        “不错，我们可以做大胆的猜测吧！”

        “还有吗？还有其他的内容吗？墙上应该说了更多的事情吧？”

        我催促道。

        “嗯，接下来说，山神将火卡之地封给了吉原部落，因此，其他部落不能够再度染指。而且，这个火卡之地的发现，也是吉原部落首先做到的，因为，他们是天神选定的人，只有他们才配拥有火卡，也只有他们的肉体才能让天神愉悦！”

        “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又有了天神这样词？”约翰周不解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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