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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殿主们的十世之旅小说细水长流26

细水长流26

        他停顿片刻,将此地细细道来,“此地唤无烟岭,就此处后侧方东边路山果野菜可食,临近深潭流瀑,可捕鱼。前边第二处左弯道三四十步,右道直入可见一破屋……”

        她边听边走,率先往那可果腹之地走去。走着走着,她又将扛着他改为抱着他,他现在没了那义肢,不好扛了。

        可她这如同抱着稚儿般,却又叫他们耳鬓厮磨。

        “……”近在咫尺的是她那褪去易容物的姣丽真容,他僵了僵,默默撇开头。

        她毫无异色,抱着他喘都不喘一下。待见着大片大片硕果累累的山林,她抱着他就飞身上树,“可是这个?”

        “嗯。”

        她摘了几个擦了擦给他,又摘了几个擦擦,便抱着他坐在粗干上,两人一同在这参天老树上吃起了山果。

        末了,她犹觉不尽意。复又抱着他来到那深潭之地,将他置于潭边岩石上。自己便施以轻功水上飘,蜻蜓点水般立于潭中央,双掌凝气为内功,往潭里打去;凛冽的旋掌劲道有如旋风暴击,猛轰到深潭地里。

        “砰、砰、砰!”

        “哗啦啦……”

        霎时间,千翻浪涌高千尺!那银箔画铜玉兰银纹的女子,清冷姣丽青丝渺、足尖点水潋滟波,浮影浪中过、侧旋飞移间,如若谪仙在世。

        他看着,后垂下头,捂在了心口处。

        虽然他的蛊术远在炝冶老怪之上,可其实这蛊并非忘忧蛊,而是他初炼就的阴阳蛊,并不成熟。母蛊在他、子蛊在她,不只是她会受他所控,他也会受她影响。

        只是他当时为了摆脱炝冶老怪,甫一炼就,就给她用上了,因为后面他几乎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便放手一搏。

        但意料之外的是,那羯族反屠鲜卑,炝冶老怪的地盘也难于幸免。这让他成功借以暴乱逃了出来,只是他行动不便,只能暂且躲在这无烟岭中晦暗度日。

        后来,他的义肢废了,又不知那炝冶老怪何时就会寻了过来,他便想起了月姬。他即刻催动母蛊感知她,察觉到她已今非昔比,便不断唤她过来。

        他又看向她,莫名地,就想起自己脸上仍是纵横交错的“奴”字疤……想来,他该给自己去疤了。

        她已擒拿住那随着潭水一道轰出的肥鱼,以至于,他们周围的清幽芳野中、参差绿岩上随处可见鱼肚白。

        “……”他看得一怔,她这,不会是,全轰完了吧。

        然后那女子无所谓看看,便架起火堆生火。接着,就着削尖木棍穿刺了四五条鱼,就要,直接烤起来。

        他看着她动作,额角微突。那些鱼,她当真是什么都不处理就想要直接开烤了,“……月姬,有没有刀,让我来吧。”

        她正忙着,闻言就从腰间抽了把刀丢给他,就又准备着烤鱼去了。

        “月姬且慢,这些鱼都尚待处理,过后才方可作食。”他拿过刀,抓过就近扑腾着的鱼,有条不紊地给鱼除鳞、开膛破肚,清除内脏、鱼鳃等,“像这样,再去清洗一下即可烤上了。”

        她走过来,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他将处理过的鱼递给她,又抓过另一条鱼,继续处理,“你信我,这样更好食用。”

        “哦,那你要全都处理完吗?”她将这处理过的鱼清洗一番,便烤了起来。

        “……先放回去一些吧。”

        “嗯。”

        后面他又叫她去寻来几味药草香料,用于去腥提香增味。

        不出他所料,这一餐,她用得十分尽兴,足足吃了有五六条鱼。她是武者,忙活了这么些天了,早该好好饱腹一餐了。随后他又就着现有的物草料,给两人简单腌制了近二十条鱼肉干。

        她很是愉悦,以一种类似赞许或“挺上道”的目光看着他动作。

        “……那接下来,你是想去那破屋吗?”他以龙须草将鱼干串绑起来带走,抽空问了她一句。

        她看了看日头,怕是来不及整修那破屋了,“先不去了,今夜就歇树上。”今日那参天老树倒是挺不错的。

        他也看向日头,已是西斜颇多,无暇处理破屋了,知她不愿将就,“嗯,也行。”

        但他如今仍需掩盖行踪,便自个儿处理起原地的烟火痕迹。她也看懂了,三两下就处理好了。

        随即她单手抱起他,就往东边山林踏叶飞去。

        继而她选了一处比较平缓宽厚的树杈枝干;又将他给放稳妥,确保他不会摔了什么的;再自斗篷里的腰包取出药粉往四周布洒,驱赶蚊虫。

        最后,两人又各自用过吃食,便和衣而眠。

        可不到半夜,她就醒了过来。

        山林夜素寒,谷风犹带霜,他微抖着唇瓣看她,那刀疤未波及到的半边脸,已然冷得面色青紫,却也不忘以蛊唤她。

        月姬顿了顿,过来将他抱起,笼入自个的斗篷里,张了张嘴,才发觉自己都不晓得他名讳何为,“你……不知阁下名讳?”

        “我、我是万俟玺璇。”寻着热源,他忍不住紧紧揽住她,深深埋进她怀中。

        “胡人?”她蹙了蹙眉。

        “嗯,鲜卑人。”他缓过来了,从她怀中退出了些,后靠在她肩上,“月姬,我……”

        他说着,却渐渐没了声音。因为他不知该说什么;他知道,胡人这些年来一直对汉人进行血腥残暴的屠戮。

        而今,胡人各部异族也自相残杀。但总归是对汉人最为残暴屠戮。

        她侧眸看他,他脸上、手上皆是纵横交错的陈年老疤,或许他身上亦然;那双腿,自膝盖上方便被人……应是被人胡乱或有意折磨来砍下的,两腿的截断口凹凸不平、参差不一。

        “你这,是炝冶老怪做的吧。”她是知道的,那炝冶老怪同她一般,是汉人。

        他微愣,点了点头。

        “睡吧。”她抱着他往后靠去,闭上了双眸。

        凡事无绝对,得要一码归一码。她更并非为那种是非不分、死磕一理就一棍子打死的人。

        这些年来,胡人固然多为蛮横残暴、血腥屠戮,但某些汉人也不遑多让,莫说胡人了,同族之人亦可下毒手。

        他眸光顿了顿,便也缓缓闭上眼眸,在她怀中安然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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