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伙儿看了个不知所以然,这时候小七扶着老鬼走了过来,老鬼闭着眼皮,面对着这只怪手静静的站了片刻,忽然开口对我说道:“乌鸦。”
“什么乌鸦?”我连忙追问他。
老鬼却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不知为什么要说乌鸦……”
魏九眼尖,忽然抢声对众人说:“你们看,这手上好像有个印记。”
我顺着魏九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果然似乎上面有一圈凸起来的印记。我连忙叫小七扯来一张白纸,将那只手按了下去,上面残留着的血污秽迹一下子便印到了白纸上,隐约之间可以看出来那个印记似乎是一只飞鸟。
我仔细的端详半天,总觉得这图案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想了半天,忽然想起了一件往事,再加上老鬼口中所说的乌鸦,我瞬间便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我强自抑制住了心中的恐惧和兴奋,抬起头尽量用平稳的声音对大家说道:“这只手,是刘宗秀的,他本人应该就在这里。”
我的话一出口,房间里的人无不震惊,大家伙儿全都紧张了起来,全神戒备四周的情况。
“三爷,你何出此言啊?你怎么能认定这是刘宗秀做的手脚?又为什么肯定他就在这里?”
我指着那枚飞鸟形状的图案,悠悠的一边儿回忆着往事一边儿对众人解释道:“我当初因为和老鼠刘是同学,所以才结识了刘宗秀。那会儿我就发现过刘宗秀手上有这么一个印记,我很奇怪啊,就曾经问过这个印记的来由和含义。刘宗秀对我说他家是满族人,这个印记是用烙铁烙出的痕迹,是一头海东青,可能这是他们家族所在部族的古老传统,但凡是男性成员,在成年之时都要烙出这个印痕作为标识。当时我对刘宗秀的说法自然是没有怀疑,也确实无从怀疑,但是自从刘宗秀的身份被拆穿之后,我对这厮的出身和履历做了大量的研究和推测,自然也就明白了这个烙痕的真实含义。刘宗秀出身比睿山延历寺,当初,小鬼子的桓武天皇将首都从奈良迁到平安,发现这地方虽然风水很好,但是在东北方向有一座比叡山,成了鬼门,破坏了整个地区的风水格局,因此小鬼子的天皇便将这座山赐给了高僧最澄,取名延历寺,想靠其高强的法力镇守此地,使妖魔鬼怪不能侵犯皇都,并且封历届主持都为天台座主。最澄圆寂之时,延历寺有无数乌鸦飞来,盘桓数日,之后都聚集在后山之中,寺中僧众都说这是神鸦,乃是替最澄来守护寺庙和皇都的。后来,织田信长围攻延历寺,烧毁寺庙、杀信徒四千余人,只有少量信徒逃入山中。织田部众本想进山搜捕,但是见山中群鸦不起,猜测逃亡者并未曾进山隐匿,想来已经远遁,因此便没有大肆搜捕,这才为延历寺保留下一些血脉。从那以后,延历寺历代主持都要在手的虎口处烙上神鸦的烙印,刘宗秀是延历寺主持的接班人,自然也不例外。”
“可是,这只手如果是刘宗秀的,它怎么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为何还能持刀伤人?”小七十分不解的问。
我轻轻摇了摇头,回答她说:“这个……内中详情就不好说了,但是延历寺中流传下的古法忍术不下几百种,比如之前那个江洋所用的九幽耳,我估计这也是类似的一种忍术而已,只不过可以遥控杀人,比那九幽耳更加厉害霸道的多。不过,不管这是什么忍术,终究有它的局限性,刘宗秀不可能离这里很远,他即使不是藏匿在这所宅子里面,也不会离这里很远。”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很轻,大家都明白,一旦刘宗秀在此地出现,那必将是一场生死对决,刘宗秀做事向来是深谋远虑,贸然在此地交手,我们这些人难有胜算,即使是想要全身而退恐怕也是奢望。
此时,陈东忽然向我讨要那只断手:“三爷,这东西留着是个祸害,不如尽早毁了。”说完,便想拿过断手毁掉。
这断手外形叫人观之欲呕还带着三分邪气,确实不可久留,当即我便要将它递给陈东叫他毁去,但就在这一瞬间,忽然我的心头被一股阴郁所笼罩,那只断手,似乎有了生命和意识一样,紧紧的抓住了我的手,似乎生怕被我交出去。
一旁边的小七见这只断手又来作怪,顿时又惊又怒,抄起短刀就要将它从我的手上分割开来。这时候,忽然我心头响起了一个古怪的念头,或者说,是有一个声音在和我对话,无声无息的,心与心之间的对话:“不要毁掉我的手,我没有恶意,也不想加害你们。”
那个声音不知道是来自何方,但是却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在我心中回荡着,而且,似乎它的心理反应也都印到了我的大脑中,那是一种真诚和焦急的情绪。
我拦住了小七和陈东,仔细的看了看手中的这只断手,然后握着它走到了窗边,拉起一把椅子坐下,想要再从这里多获取一些信息。
小七十分恼火,她走到我身旁说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廖姐死的那么惨,孙鼠爷……你还有心思抱着这破玩意儿跟这耽误时间!”
她后面还说了许许多多的话,但是我却再没有听进一个字,因为此时我的耳朵里面就好像灌进了许多的水一样被填满,外面的声音再也传不进来分毫,而我的全身则感觉被一股腐朽陈旧的气息所笼罩。
转瞬间,似乎有一个很熟悉的人来到了我切近,他俯身趴在我的耳朵上耳语着,我尽力去听,但是仍然什么都听不到,我的身体也好像被一些看不到的绳索所束缚,懒洋洋的难以动弹。
过了好一会儿,我似乎从大梦之中醒了过来,全身打了个冷颤,然后看了看四周,一切恢复了正常,小七这时候也已经闭上了嘴,疑惑的望着我。
我站起身,不由自主的走到桌子上,打开一个密封袋将那只断手装了进去,然后塞进了背包,接着便对众人脱口而出:“我们,回北京,马上。”
其实,走到了这一步,每个人心里都没有底,大家各怀心事,谁也说不好是走是留,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留下来继续寻找昆仑的话,结局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全军覆没,但是要说走,一来都有些不甘心,毕竟白白搭上了伙伴的生命却一无所获,二来也无法回去和各自的同伴上司们交差,大家虽然结伴同行,但是说起来却都互不隶属,一时间谁也没有做主的勇气。此时,听我贸然便说出要回去的话,大家一时半会儿谁也没有想好如何应对,便都默然不语。
但是,另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魏九在片刻之后第一个做出了回应:“三爷,我同意你的意见,不能再这样送死了,回去,回北京,你们都回去,我留下来守在这儿,顺便照看这个姑娘和这些遗体。”
我见魏九不肯走,主动要求留下,便劝他说:老九,我看没这个必要吧,咱们这一走也不知道何时才会回来,我知道你惦记小华,可是尸门的人未必就在昆仑,依我看还是带着王君悦,我们一起离开,回到北京再做打算,到时候你要是还惦记小华,我豁出去这条命,再陪你来走一遭也就是了,可是眼下咱们不能扔下受伤的人不管啊,王君悦就剩下一口气了,老鬼的眼睛也瞎了,咱们得赶快赶回北京去想办法。”
魏九安静的听完我的话,只是摇了摇头却不发一言,过了好半天,这才开口说:“无论如何我是不能走的,我得守在这儿,没有人比我再合适。另外,这个妞也不能离开这里,别的不说,回北京的路上未必就会太平,反而不如这里安全,你们带着她纯粹是个累赘,万一遇到麻烦,恐怕照应不来。”他说完,朝老鬼努了努嘴,示意我带着一个瞎了眼睛的老鬼已经够麻烦的了,再带上个跟死人没两样的王君悦,确实举步维艰。
我仍旧不肯死心:“老九,你守在这里有什么用?事到如今管他妈什么昆仑不昆仑吧,咱们兄弟舍死忘生水里火里走了这一场,还搭上了两条性命,也算上对得起国家下对得起曼茶罗里的弟兄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跟我回去!”
我一边儿说,一边儿回头看了看站在我身后的陈东和小七,他们一直是一言不发,似乎没有打算跟我一起劝魏九离开。
这时,小七的脸上略带一丝尴尬的走过来,说道:“三爷,你还是听九哥的吧,就叫他留在这儿。”
“为什么!”我再也难以抑制胸中的烦躁,对着小七怒吼道。
小七张嘴刚要回答,魏九忽然打了个手势制止了她,低声对我说:“一切等你们离开这里之后再说,现在什么都不要说,快走吧!”他说完,便伸手推着我去收拾行李。
见魏九如此说,我的心中冷静了下来,我估摸着魏九这么做肯定有他迫不得已的原因和道理,既然如此,大丈夫当断则断,便由他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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