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恶梦做到了这儿便戛然而止,我的四肢一阵剧烈的抖动之后整个人便猛然从床上蹿了起来,蹦到了地上,正要张开嘴大喊,却被一旁边被惊醒了的孙鼠爷一把扯住,他问我道:“三爷!做梦了?”
我擦了擦头上的汗,四下环顾了一番,确认自己刚才是做了个梦,这才镇静下来,答道:“没事儿,做了个怪梦。”
孙鼠爷见我没有大碍,便出去巡视了一圈儿,回来说陈东在外面值夜,没有什么异常,便又上床睡去。我坐在床边上,回想起刚才的那个梦,好像正到了紧要关头便断了,不禁懊恼,心中暗想不知道要是再睡着还能不能将这个梦续上。
从新躺倒床上之后,我却怎么也睡不着,焦虑之间忽然想到背包里带有一瓶强力镇静的药物,那本是为了对付我那经常发作的查不到原因的头痛症所备,一旦服下这个药,不出十分钟便可以熟睡过去,有着非常强力的镇静和催眠的效果,但是副作用也相当大,所以多年以来虽然我一直不停的将新配的药水带在身边,但是也只喝下过一次。
为了找回我那段儿模糊的记忆,也顾不得许多了,我毫不犹豫的翻出了那瓶药水,按照最低的剂量喝了下去。不出十分钟,药效发作,我摇摇晃晃走回到床边,一头栽倒,不多时便再一次进入了梦乡。
遗憾的是,第二次入睡之后,我并没有完全如愿以偿的将这个梦继续做下去,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还是断断续续的梦见了几个片段:我的祖父一条手臂受了伤,他默然站在房间中,望着地上的一具无头尸体,从尸身的外形看,应该是老五。而在我祖父的身后,则站着一个矮小的男人,他也浑身是血,正在对我祖父说着一些什么,看他的模样,依稀便是神手张。
当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就看见黑暗的四周忽然亮起了一股柔和的淡黄色光芒,我的耳边还传来了一阵诡异的音乐和歌声,正是在梦中所听到的那种,紧接着,两个提着汽灯的身穿麻衣的小孩子走进了房间,她们抬着头,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圆圆的大眼睛无神的望着我,口中还咿咿呀呀的哼唱着什么。
还不等我做出反应,一道黑影儿便从门外闪了进来,那是一个身穿黑色紧身长袍的女人,紧裹着的衣服在她细高挑的身材上围出了恰到好处的曲线,她的手里转动着两方硕大的黑色罗帕,脚下快速的运转着,跳动着叫人心潮澎湃的舞蹈,看起来,既像是桑巴,又像是东北大秧歌儿,说不出的好看中又叫人觉得诡异无比。
我看的心中彭彭只跳,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我要看清她的脸!
那个黑衣女人跳着来到了我的身边,将一对罗帕飞到了半空中,接着伸出白皙欣长的手指在我额头上一点,顿时搞的我神魂荡漾不能自持,身子便不由自主的朝上迎了过去。忽然,那女人一甩遮盖在前面的一头长发,脑袋一下子就靠在了我的面前,一阵腥臭扑鼻,她的一张惨白、肌肉皮肤腐烂虬结的、已经分不清五官的怪脸一下子就贴到了我的脸边!
我在如此近的距离见到了如此恐怖的情景,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我大吼了一声,伸出两只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接着用力一推,将那个女人推得飞出老远。
此时,我的肩头一阵剧痛,我清醒了过来,发现是孙鼠爷正用大手锁住了我的肩膀,他喊道:“三爷!你失心疯了么!”而在我对面靠近门口的位置,小七正一脸无辜的坐在地上,身边还散落着掉了一地的早餐。
我见自己在梦中失手差点伤了小七,不禁暗想自己这次的举动太过有些鲁莽,居然有些鬼迷心窍的轻易的就相信了胡斌的话,喝下他的血把自己陷入了低度催眠的状态,虽然事实证明胡斌并没有骗我,但是在当下的情况下我完全丧失了警惕和谨慎之心,实在该死,仔细想来,这除了胡斌本身那可以迷惑旁人的气场之外,主要还是因为我太过于迫切的想找回我脑子里这段模糊的记忆。
我拍了拍孙鼠爷抓着我的手臂,示意他不碍事儿,然后下了床,光着脚走到小七身边将她扶起。小七此时倒也没有发作她那火爆的脾气,只是有些关心又有些好奇的看着我,似乎就像是第一次见到我一样。
此时,老鬼听见了响动,嘴里叼着一根儿煎好的香肠儿从外面也跑了进来,见了屋中的情形,连忙追问缘由。我不好意思对众人细说,便随便推说连日奔波有些疲惫,精神恍惚有些烦闷,想要出去走走。
魏九这时候也走了进来,听说我要出门儿转转,便低声对我说道:“三哥,早上我去盘问了胡斌,那厮说只要咱们放了他,给他几天时间,他便能够找到梵天的落脚点,我想问下你的意思。”
我对于昨天夜里的事情还心有余悸,便对胡斌这个人多了几份忌惮,我对魏九说道:“这个人奸猾无比,他的话咱们不能信,我看啊,找梵天的任务还是交给曼茶罗的人吧。”
魏九也同意我的意见,他说:“我也是这样想,那既然这样,不如就……”
他说完,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是将胡斌除掉。
我沉吟了片刻,说道:“我的意见是,胡斌的话,不可信,但是这个人,不能杀,先留着吧。”
在我的潜意识中,对于胡斌,虽然抱着极大的怀疑和敌意,但是我认为这个人对于我来说十分关键,具体有什么用我现在说不好,但是总之,我是不想去了他。
魏九见我不肯将他除去,颇为为难的说:“咱们现在的处境并不安全,再在咱们内部留下这么个祸患实在有些不方便,要是你坚持不杀了他,我看还是将他先送到一个稳妥些的地方押起来。要是你没意见,我一会儿联系曼茶罗在西安的兄弟,找个安全的地方把他转移过去。”
我听魏九的话也是有理,虽然我们看着胡斌最为保险,但是毕竟大家还有任务在身,况且不管这次刺杀梵天的行动能不能成功,我们也不会在此地久留,而以胡斌的身体状况,带他上路也不可行,不如找个地方关起来,等日后再回来寻他。想到了这儿,我便同意了魏九的建议:“行,那就这么办,不过千万小心,别出什么意外。”
我来到客厅,对胡斌说准备将他转移到一个安全一些的地方,叫他在那里等我。胡斌坚持恳求我放他离开,要去找梵天的下落,被我严词拒绝了。他说了几次,见我执意不肯,便也不再坚持,靠在了沙发上,闭目养神。
此时,我忽然觉得胸中似有一团烈火在燃烧,心里说不出的憋闷,烦躁之下便一把抄起桌子上的水杯摔了个粉碎。屋子中的众人还道是胡斌想要做垂死挣扎,便一起冲了出来,茫茫然的看着我站在客厅里捶胸顿足。
还不等大家说话,胡斌忽然开口对我说:“你喝下了我的心头血,虽然里面的毒质很轻微,但是毕竟这是世间猛恶无双的尸猱之毒,就算你是湿婆大神附身可以吞噬世间一切毒质,但是也需要你体内的婆苏吉龙王的剧毒跟它抗衡,两种毒质在你体内对冲,你自然会难受的紧。不过,你也不用在意,出去走走吧,外面的阳光可以缓解你的不适感。”
其实,不用他说,此时我的本能反应也想到外面去走走,似乎那样可以抒发我胸中的郁结,当即我便和大家打了声招呼,便要外出转转。
孙鼠爷见我要独自外出,便放心不下要跟我同往,我拦住了他,说道:“没事儿,我就在附近转转,这光天化日的不会有啥危险,倒是你们在这里要多加小心,你是咱们当中的硬手,还是留守吧,我带老鬼出去转转就行,他伤了这些天活动比较少,带他出去走走恢复恢复。”
我跟老鬼出了小区,来到外面的街上闲逛。西安的大街跟北京很像,除了身边往来的行人话语中操着的或浓或轻的西北口音,其他的跟走在北京的大街上没有什么区别。我本就对街景没有什么兴趣,出来走走只是为了散去体内的余毒,还别说,胡斌说的这个法子还真挺管用,溜达了一阵儿,果然觉得胸中的烦躁和不适都减轻了不少。
我早上没吃东西,此时肚子里饥肠辘辘饿的够呛,抬头四下望去,想寻个吃饭的地方。此时时间尚早,四周的饭馆还都是些火锅之类的店铺,弄的我好像回到了北京的簋街上,顿时兴趣索然。
我们两个人转悠了半天,终于发现了一家不大的、门脸儿看起来十分破败的小店儿,玻璃上贴着肉夹馍、岐山臊子面、酸汤水饺的招牌。我抬手看了看表,此时是上午十点一刻左右,正是早餐刚过而儿午饭时间还没有到来的时候,可是就这么个当不当正不正的点儿,店里却还坐着五六桌客人,看起来这家店铺在附近口碑应该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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