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尽力将眼光移向左侧,只见走进来的人当中除了那个女警之外余下还有三个身披黑色雨披的男人,雨披上刷着白色的数字:53288,看他们的雨披形制和三人的模样气质,似乎也是军警界的人。
那个女警走进屋,四下看了看,语气中颇为不满的问那三个人说:“行了,弄成这样你们满意了么?这里怎么收拾?”
那三个人并没有回话,只是默默的掏出两个尸袋儿,将孙鼠爷的遗体和张冲的断头、尸身全都装了进去。
“那里还有两摊,哦对,这还有个活的,你们不一起带走么?”那女警嘲讽的问他们。
那三个人中的一个走到女警面前,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她,低声说道:“剩下的你来善后。”然后他转头看了我一眼,目光中并无恶意,似乎还充满了好奇。
我躺在地上,本来经过这一段时间之后我的身体似乎恢复了一些知觉,但是见到孙鼠爷遭了暗算,居然阴沟里翻船就愣是死在了我的面前,气血翻涌之下,似乎中毒的症状反倒加深,如今,除了眼睛还能睁开之外,浑身根本在无一丝能动弹之处,甚至连大脑都感觉一阵阵的麻痹,那是一种类似好几天没有睡觉的感觉,只觉得大脑越来越酸越来越麻。
那三名披着雨披的男人见我似乎渐渐难以支持下去,脸上居然浮现出怜悯之色,其中一个人便俯下身去查看我的情况。那男人伸出手掀起了我的眼皮看了看,转头对其他的人说:“是中了婆苏吉蛇毒,不过……啊!”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对着窗户外便是一声惊呼,脸上尽是惊惧的神情,接着便二话不说,抄起装着孙鼠爷的尸袋便走。
我眼看着孙鼠爷死在了面前,断然再不能看着他的尸体被不知底细的人带走,待要起身去争,但是此时浑身的骨节疼痛欲裂,脑子里酸软麻木,说不出的难受,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
那名女警送走了三个男人之后又折返了回来,她走到了我旁边,蹲下来看了看我,叹口气说道:“你也不要怪我,我这也是无奈……好在你没有什么危险,受一些苦也是说不得的。”她说完,轻蔑的看了一眼窗户,便站起身再一次走出了房门。
我见他们都朝窗口处瞧,便猜想也许在窗口站着一个人,在对他们做出无声的指示,这个人料想无心伤害于我,但是却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忽然耳边却响起一阵从窗口处传来的羽翼拍打之声,接着便有一只黑色的大鸟一下子飞扑到了我的头上,然后便重重的落到了我的胸口,那一对有力的脚爪抓的我皮肉生疼,细看之下,竟然是一只大的出奇的黑乌鸦。
乌鸦这种东西古今中外都被看做是不吉利的禽类,它们的出现往往伴随着灾祸和死亡的降临,而现在,如此巨大的一只乌鸦落在了我的身上,似乎是在昭示着我这次难逃劫难。
我的大脑因为蛇毒的麻痹而阵阵酸麻,根本难以集中精神,但是不知道是毒素对我影响比常人要小的原因还是因为我曾经在不久前喝了胡斌的鲜血,我还没有彻底失去意识,脑子里尚能进行思考。我盯着胸口处的大乌鸦仔细的看了看,发现这只乌鸦居然是被人所豢养,在它的脚爪上围着一圈金属圈儿,上面还打着清晰的钢印,上面刻着一串字母:Munin。我见到了这行字母,觉得有些眼熟,头脑中尽力思索了半天,猛然就想起来在北欧的神话故事中主神奥丁豢养的两只乌鸦中便有一只叫做“Munin”,意为记忆。
我死死的盯着胸口上的这只巨型乌鸦,心中暗想莫非这厮当我是具尸首要对我下嘴?不过想来倒也无妨,只要它敢撕咬我一小块皮肉,我体内的婆苏吉龙王的剧毒便能够立刻要了它的命。只不过……听说乌鸦都喜欢先吃人眼珠,这要是啄瞎我一只眼却也是受不了……我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却见这只乌鸦并没有什么举动,只是静静立在我身上,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的眼睛。一瞬间,我忽然想起来,这只大乌鸦我曾经见过好几次,在我第一次见到孙鼠爷的时候就曾经见到过它,前些天在黄河道上发现那对遇害的男女之时也曾经见到过它,就在我们进入西安的当天,又见到了这只乌鸦,而且当时看孙鼠爷的表情,似乎认识这只鸟,对它还颇为畏惧。
就在这时候,那只乌鸦终于有了进一步的动作,它摇摇晃晃朝我的脑袋走了过来,尖利有劲儿的脚爪抓的我皮肉生疼。它走到我头部附近,忽然一下子便腾跃而起,身在半空中扑腾了几下,接着便甩落下几团湿软黏滑的事物一下子便落到了我的嘴上。
“操!这逼朝我嘴里拉屎!”我心中大感奇怪,不知道为何这只乌鸦会做出如此奇怪的举动来,它似乎深通人性,却不知道这举动是对我的羞辱又或是什么。
说来也奇怪,那乌鸦的粪便落在了我的嘴上之后便感觉在慢慢融化,接着便如同涓涓细流一样流入了我的口中,所到之处清凉无比,就好像是被人灌入了一剂清凉药剂一样。
乌鸦完成了这些举动之后,便头也不回的飞出了窗外不见了踪迹,而我却忽然觉得身体的麻痹感在渐渐缓解直至彻底消失,我试着动了动僵硬酸疼的脖子和麻木的手指,发现果然已经恢复了行动力,但是,我尝试着做出大一些的动作,想要争取能够从地上爬起来,却还是失败了,看来这婆苏吉的蛇毒太过霸道,想要在短时间内恢复如初是不可能了。
我心中好生奇怪,不明白为何这只乌鸦的一泡鸟屎居然可以解了我身上的蛇毒,又不知道为何它如同通晓人性一样会来救我,莫非是受过专门的训练被人特意指派来的?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之时,那名女警领着陈力王走了进了,两个人也不多说什么,陈力王俯身将我扛到肩上,快步走出了房间。
此时,我被他扛在肩头,脸朝着地面,并不能看清外面的情况,但是只觉得四周十分安静,似乎没有一个人。陈力王将我扛到了外面,直接塞进了一辆汽车中,扶着我坐在后排座位上。略等了一会儿,那名女警也钻进了汽车,坐到了驾驶室,转头问陈力王说:“陈老,我们去哪?”
“去三友斋。”陈力王阴沉着脸说道。
那个女警却没有发动汽车,只是满脸疑惑的看着陈力王,半晌又问他说:“那……那里……张老爷子……不许别人去的……”
陈力王的脸色更加难看,那是一种悲愤交加的神情,他那庞大的身躯甚至都有些克制不住,在微微的颤抖着,他猛然从嘴里爆出一句虎吼:“开车!张老爷子已经去世了!”说完,便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似乎要一拳将我立毙于车中。
不等我心中多想,陈力王便掏出一块儿黑色头套,呼啦一下儿套到了我的头上,这下儿我顿时俩眼一摸黑,再也看不到车外的情况。
汽车开了很久,终于停了下来,我头上的头套也被人取了下来。此时,我身上的蛇毒渐渐衰弱,身体已经能够做略微的动作,我艰难的侧了下头朝车窗外看了看,但是因为角度的问题并不能看见车外的全景,只能从下而上看见车窗外一片黑暗并无多少光线,彷佛车子被人开进了一处地下工事之中。
我心中奇怪,方才听陈力王对那个女人说去什么三友斋,这听着分明是一处雅致的所在,却不知道为何来到了这么个阴森的鬼地方,莫非这便是什么三友斋?
此时,陈力王愤怒的将我用力的一把拽起,半扶半扯的将我拉出了汽车,我此时心中颇为恼火,身体已然可以动弹,便本能的奋起挣扎。陈力王的确不枉名字之中的力王二字,我便是身体无恙之时也哪里是他的对手?我的一番挣扎在他看来如同蚍蜉撼树一般,他只略挥了挥手,便将我拉了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
出乎我意料的是,那个女警此时快步冲了过来,伸手拽起了摔倒的我,将我的胳膊搭在了她肩膀上搀扶着我,并且颇为不满的瞪了陈力王一眼。
陈力王冷冷的在我脸上扫视一番,然后便面无表情的对那女警说道:“走吧,张老爷子的灵堂在里面。”说完,转身便走。
我听陈力王口口声声说张老爷子去世了,心中颇为震惊,莫非他说的张老爷子便是神手张?他虽然年纪高迈,但是健朗远胜常人,怎么会突然去世?难到是遭到了什么意外?
那名女警轻轻叹了一口气,似乎也有些无奈,然后轻声对我说:“走吧咱们。”便扶着我跟在陈力王后面。这时候,我才有机会观察了四周的情况,却惊讶的发现我所处之地竟然并非是什么地下工事,而是一大片遮天蔽日的黑树林。这片林子中的树木全都高大无比,但尽皆乌黑一片,竟然便和在头道村时见到的那片黑树林一模一样,只是树木比那里的还要远为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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