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田等人离开不久,特高科便得到消息赶来,一并赶来的,还有日捕及日方其他势力,毕竟已经闹出了这么大动静,不可能还得不到消息。
前后脚,市警及保安队这些也循声而来,这是一二八后,国府在上海的警备力量,因为无法驻军,所以扩编出不小规模的这类准军事武装。
算不上对峙,市警、保安队更多的是在看戏,顺道跟这边交涉,打嘴仗的同时,顺带扯这些人的后腿,不让这些人称心如意。
这些日本人,本就不是跟特高科沆瀣一气的,何况红了眼,正疯狂搜刮的那些家伙,之前可是把特高科搞了一身骚,他们可不想去沾这麻烦。
于是便出现这么一幕,两帮人大眼瞪小眼,然后偷摸看戏,特高科来人急得不行,有心想阻止,可惜根本无用。
人太多了,还乱糟糟一片,带来的人有限,根本控制不住局面,想拦,一帮人几下给你冲散,根本拦不住,甚至有些抢红眼的,差点把他们给抢了。
想动手,人卷起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想动枪,人直接摆出一副你打死我的姿态,反正这些人就一副态度,钱他们拿定了。
最主要的,想动手动枪,市警这边还跑来呜呜喳喳,说这里是他们的辖区,你没有执法权力。
你让他们去管,又说侨民不归他们管,反正平常你们就是这么说的,我就啥实际的事不干,主打一个给你添堵。
反正就这般乱糟糟扯去扯来,眼睁睁看着大堆人进去,又有大堆人搬着各种东西跑掉。
东西是有限的,尤其钱,每个来的都少说扛走一袋,几个钱库很快被搬空,然后便看见,有人扛着椅子凳子甚至桌子走,主打一个来了总得带点什么东西走。
不过嘛!这结果特高科估计早有预计,不然不会指派个籍籍无名之人带着一点人过来,摆明了已经不抱有什么希望。
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已经猜到了是谁的手笔,而且情况发展到这局面,人早撤了,价值高的东西也绝对早搬空了。
派人过来,也不是什么真来阻止,做点样子出来而已,剩下的汤汤水水是有点价值不假,但还不至于为此又招惹出更大风波,招来更多的麻烦。
最主要的,这些人比他们还早得到消息,而且还是一大帮人在雨夜深夜得到消息,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有问题,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又给他们布下什么陷阱?
只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这些人现在行事,是愈发谨慎了。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往里面去了,已经被搬空了…”眼见不少人骂骂咧咧空手而出,市警立马开始出面。
“科长,他们都是日本侨民,不一定能听懂你说话。”
看着身边领导喊得起劲,跟在身后,拿着照相机的年轻男子,好没眼色的来了句。
“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但我又不会说日本话,我能怎么办?”科长瞪了眼,没好气道。
嘴上这么说着,但也没再喊,转而开始吩咐提醒手下,做事要讲究方式方法,反正通篇一个意思,别拦着别挡着别人,装装样子就行了,反正吃瘪难受的又不是自己。
嘴上这么说,但闪着避着走到宅子里,地上有些连裤衩子都没了的尸体,还是让众人一惊,x的这些家伙也太疯了吧?
反倒是青年挺兴奋,拿着相机对着尸体就是一通拍,还赶在脸色难看的特高科一伙,蛮横推开市警进来前,将相机一藏,立马闪了。
之前他在外面偷拍时,那边有不少人拿吃人眼神看着他,他可不傻,拍这个若是被看见,对方绝对会来找麻烦。
东西被搬空捞不到好处,来迟的这些人,自然不愿再跟特高科对抗,基本都是绕着走,而且确认已让早来的搬空,也不再停留,转身便走,也不知是跑路,还是去追捞到好处的。
特高科这些人,绝对是窝着一肚子火,尤其里面这一幕,找市警的茬,这边又咬死这是你们自己的侨民干的。
嘴上说不过,便净往市警人堆里凑,嘴上骂骂咧咧,各种的推搡挑衅,不知是出气还是挑事。
科长自然不会无端忍耐,直接道:“你们还是赶紧去追上离开那些人,盯着点吧!可别又闹出什么骚乱来。”
说完,科长直接带人走逑,反正这里死的是你们的人,受损失的也是你们,老子还不想管呢!
出来继续看戏,不过这位科长也安排人,跟上那些人,盯着点,不管他们骚乱不骚乱,但要防着波及到本地市民,而且看多数人是往其他租界跑了,还安排人知会上一声。
特高科这边,看着那些空无一物,连桌椅板凳都被搬空,甚至门窗都被砸烂的一幕,留下几人负责看护收殓尸身,便带着人风风火火追了出去。
“…唉呀…这戏没得看了!”科长摇摇头,略显几分失望,他还想看对方气得跳脚呢!
“科长,刚才我怕到一张,有些人抱着衣服往外跑的照片,应该拍得很清晰。”拿相机的青年,不知何时又凑到了科长身后。
“一张照片嘛!拍到了又能怎么样?”科长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嘴应付上两句。
“我拍才还拍了光溜溜的尸体,两张放在一起…嘿嘿…”青年赶紧解释,结果自个先乐得嘿嘿直笑。
科长眼前一亮,然后立马脸色一正,道:“这些照片可要保护好,可不能提供给报社这些。”
“…啊…”青年一愣,脸色胯了下去,他就是这么想的,还想着报道出去,让日本人丢尽颜面呢!
靠!科长很无语,怎么这么不上道呢?脑子挺灵光,但你好歹往这方面灵光一点吧?这种事能明着讲吗?
转头看向旁边,对笑着看戏的中年警官道:“老章,回去对这小子进行处罚,工作不专心,居然被人抢走相机,卖给了记者,一定要严厉处罚。”
正义凛然说完,科长带着几人去了保安队那边,有些还是要防着点儿,可不能等出乱子再抱佛脚。
青年听完,呆愣当场,看了看手上,这也没丢啊?难不成惹得科长不开心了?
老章点点头,凑到青年身边,笑道:“你小子,别整天只顾着摆弄你的照相机,其他的,也要多听多看多学着点儿,别人家说话你都听不明白。”
青年脑上一喜,问道:“章叔,科长的意思,是这事能做?”
“…唉…”老章无奈,道:“让你关心的不是这个…算了算了…不多说了,你好好摆弄相机便是。”
摇摇头,不打算再劝,老章压低了声儿,道:“科长的意思,是这事能做,但你不能明幌幌去做,招惹麻烦。
所以嘛!让你先领个处罚,对方来找麻烦,便拿这个说辞去搪塞他们,还能把屎盆子扣在自己人身份,至少他们明面上,便拿我们没办法了!”
“昨搞这么麻烦啊?不能直接来吗?就非怕成这样?”青年挠挠头,心情有些低落。
“…就是怕成这样…”老章一脸严肃点头,道:“怎么会不怕呢?上次一仗打下来,多少亡魂?
就算我们不怕,上面也怕,那我们便也要怕,你不怕,上面也会让你怕……”
一通绕口令,青年还是听明白了,脸上流露出几分难受,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老章看了眼,安慰道:“其实这样已经挺好了,你们没看到有些报纸宣传抗日事迹,抗日还得给他写成抗x吗?
现在总归有人在跟日本人对着干,我们无力去改变什么,那便做事讲究点,尽量别让人纠住辫子,免得去添麻烦!”
“…无力吗…”青年轻声嘀咕了一句,并未过多言语,只是退到一边去,发着呆。
老章摇摇头,没有多说,小年轻就是这样,这看不惯那看不惯,等几年年龄上来了,也就沉稳了。
“现在打算怎么办?”
跨过了大桥,借着他们的日本人身份,好一番撒泼打滚、虚张声势后,总算成功通过路卡,进到了公租界西区。
大川也跟着谷野一伙跑,半道还帮他们将板车也拖上,跑不快,但总归省了气力,所以他们也是第一批赶到这边来的。
“你跟不跟我们一起合伙一起分钱?”躲在街边店铺篷布下避雨的野田,一脸认真向大川询问。
大川面色变幻,心里肯定不情愿啊!毕竟自己可是开车的,他车上那份,肯定比他们这帮人能平分到的多,合伙他肯定亏。
但又有点迟疑,毕竟他自己只有一个人,刚才他远远看到了后面一些动静,好像已经乱起来了。
而且野田这时候开口,又看桥本好像还有些不情愿,很可能还不是为分他的钱,怕也还另有隐情…
面色变幻,仅片刻后,大川便直接点头,道:“合伙可以,但后面老板因为车来我麻烦,你们也要跟着一起应付。”
野田直接点头,给桥本使了个眼色,桥本不情不愿走向板车,上手将板车边板处的钱袋搬开,大川心下了然,果然有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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