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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丝绸之路

        下一站,老秦故地,西垂。

        西垂之地是秦先祖所居之地,虽是群山连连,可山间之地都是优良草场,是秦非子为周天子养马得赐的封地,也依旧是现在的大秦养马之地。

        胡亥与公子婴一道在西垂秦邑瞻仰祖先的故土,想着赢姓当年与犬戎奋战的艰辛与辉煌,从西垂开始一步一步走出陇西,踏向大秦的辉煌。

        再下一站,丝绸之路的起点。

        从先秦战国时就已经存在西域胡商长途跋涉进入关中交易,但丝绸之路的正式起源都是按张骞出使西域开始。

        历史上记载的西域丝绸之路在关中有三条线路,三条线路的起点都是由长安沿渭水而上。在本故事中,自然就是从咸阳开始。

        只是胡亥想去的起点是指从现有大秦边界上开始计算的起点。

        丝绸之路的三条线路是:

        北线:从泾川出萧关经靖远至武威,这条线路最短,但沿途缺水不易补给。

        南线:从虢县(宝鸡)、上邽(天水)、狄道(临洮)、枹罕(临夏),由永靖渡黄河经由今西宁而至张掖,补给条件最好,但路途比较漫长。

        中线:从上邽分道,转往金城(汉设,今兰州)过黄河前往武威,路线长度和补给的方便性都比较适中,所以就成为了后来最常用的线路。

        张骞出使西域是从金城过黄河进入河西走廊。他比较不幸的是因当初秦遣北疆边军王离入山东讨伐叛军并在巨鹿大败后,由秦到汉,皆无力再在九原驻军封堵匈奴南下。匈奴冒顿单于则趁此机会重新占据了河南地,加上匈奴击败月氏占据河西走廊,所以张骞一入河西走廊就给匈奴掠到单于王庭待了十一年。

        现在,咱们这个胡亥打死都不会放弃河南地,冒顿早在二世元年就已经杀了自己的老爹头曼单于,正在跟东胡周旋,估计很快就要发动并吞东胡的战争,不过还没有打败月氏占据河西走廊,所以胡亥认为此时开通西域之路是最安全的时候。

        可是开通河西走廊商路并不能只着眼于当下,如果冒顿单于击败了东胡,翻回头来再打败月氏,那月氏就会如历史上那样向西一路逃窜到天山,这一来整个河西走廊就会为匈奴所有。

        所以,开通河西走廊之前还需要做两件事,其一就是提醒并适当协助东胡,避免其被冒顿太快干掉,这事儿胡亥已经交代给了代国,进展如何蒯彻还没奏报。其二就是看陆贾此番出使月氏的效果,要尽力避免让匈奴占据河西走廊,必要时大秦可以出兵协助月氏抗击匈奴。

        东胡也不是什么好鸟,战国时也经常南下劫掠燕国和赵国,后被燕国和赵国都胖揍过。代国现在的力量并不算很强大,所以代国协助东胡抗击匈奴不能做得太露骨,否则要是导致冒顿全力攻代,胡亥就只能让北疆边军加入对匈奴的战争。这样不但暴露秦和代的秘密关系,还会让胡亥准备抽调足够军力开拓河西走廊的目的落空。

        月氏一直与秦相安无事,所以在胡亥的规划中,如果月氏遭到匈奴的攻击,那大秦的军队就必然会加入战争。秦可以向月氏承诺不侵夺其草场、不干扰其畜牧,但在当前月氏与秦没有冲突的情况下胡亥仍要组大军前进河西走廊设立城池据点,最主要的就是防范匈奴并支持月氏抵御匈奴南侵。陆贾出使月氏是和月氏结盟,并提醒对方要防范匈奴。

        在胡亥的河西走廊规划中,向西扩张是一步一步进行的。第一步先到武威,第二步到张掖,第三步到酒泉并设嘉峪关(历史上嘉峪关的建立时间是明代)。嘉峪关以东目前都是月氏的游牧地,在胡亥的计划中基本到此止步。

        至于是否继续发展到敦煌去设立阳关和玉门关,要看具体情况而定。而所谓具体情况就是要看嘉峪关以西与月氏交错存在的乌孙是否愿意配合大秦保持商路的通畅,不配合的话,就再向西驱逐乌孙直至玉门关。

        月氏和乌孙在敦煌一带开始有了交集,并因牧场产生冲突而成为世仇。如果秦结盟月氏,乌孙很有可能会变成一个坏孩子。

        从河西走廊的地势上,嘉峪关是一个卡口,商队必经之地,所以成为胡亥规划的重要节点。敦煌的阳关和玉门关一带相当开阔,商贾可行的区域宽度有几十公里,成为锁钥主要是因为在两关周边有绿洲可供补给。

        胡亥当然想一路扩张到敦煌,问题在于这个时代的交通实在是太头疼,还有通讯。真把势力扩张到敦煌,军队的后勤补给就是大麻烦。就地补给,要么是迁移民户垦田或由军卒屯田,要么是向月氏游牧部落购置牛羊。

        与月氏部落交易初期不会太稳定,迁户则更是只能一步一步来,还要避免和月氏产生矛盾,这也是胡亥规划一步一步走的原因。

        西汉能在武威、张掖、酒泉、敦煌设河西四郡,是当时河西走廊完全为匈奴占据,汉武帝打跑了匈奴自然可以为所欲为,而胡亥必须考虑与月氏的关系。咱们的胡亥对扩张领土没啥兴趣,打通河西走廊的目的完全是为了商贸,所以宁愿与月氏成为盟友而不愿成为敌人。

        在丝绸之路的三条线路中,胡亥自然选中路,因此他的西巡终点是兰州。可在秦代还没有兰州城,也没有金城郡,胡亥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来到兰州这个黄河边上的河谷地点瞧瞧,要是很理想的话就下诏在此筑城。

        陇西郡的郡治在狄道(今临洮),从狄道到兰州中间的山路似乎有点多,因此胡亥自然想要按照记忆中的历史路线,从上邽(天水)一路经由今天的定西前往兰州。

        在胡亥大婚之前就让公子婴规划南巡、西巡,当然也跟公子婴说过要在陇西郡的河水边找一块能筑城之地。公子婴发快传到陇西郡,把这个重任转嫁了出去。陇西郡拿到辅王的要求自然不敢怠慢,按照描述很快就找到在当今兰州那个河谷地。陇西郡多黄土山包,能出河水向西的主要渡河点其实也没几条,倒是并不很难找。

        公子婴拿着陇西郡给出的地点描述给胡亥汇报,胡亥琢磨着差不多就应该是这儿吧,这是一个比较适宜渡河的地点,河水走向也是东西向,大片的谷地……就算自己跨越两千年的记忆有偏差,这儿也是个筑城的好地方,且对着河西走廊。而且,陇西郡给出的前往路途是从上邽沿渭水上行,再转道陇中,胡亥听着越来越靠谱,于是同意了。

        好像宋留的那批降卒就在陇中屯田?胡亥心想,若是地点合适,就让这批降卒开春以后前往后世称为兰州的那个河谷开始筑城。当然,光他们肯定不够,如果陈平去九原了解周文降卒的情况还不错的话,就将秦锐军调一部分过来一起筑城,并作为打通河西走廊的基础军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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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冬季的黄土高坡上行进,满目不是白就是黄,虽然这年代山上有树,而且是大木,但在这季节大木也是高耸的昏黄,所以旅途实在乏味。宫妃们也失去了欢笑,每日都是呆呆的发楞。

        好在道路条件要比蜀道强的多,向西的头一段是行进在往狄道的驰道上,加了弹簧的四轮马车很舒适,所以干脆成了宫妃们的卧铺车,无聊的时候就睡觉呗。车内不缺炭炉,皇帝后妃们更不缺皮草,不怕冻着。随扈的铁壁军、山地曲等都备有老羊皮袄之类的冬装,也不会受冻。如果说在没有棉花棉袄的时代装备皮毛衣物给所有军卒不太可能,单单装备皇帝随身大军这两万多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胡亥也觉得无聊。

        冬季政局稳定,天下基本休战,单从军政事务上也没有太多让人眼前一亮或者吓尿裤子的大事发生,漫漫旅途还缺乏风光,而且巨烦人的是这两天皇后和宫妃们现在全都到了不宜亲近的时候,陇西在冬天也不会有什么特产食品,食、色、性竟然都没,好不恼人。

        日子无聊也要过下去,胡亥开始琢磨烧酒。之前胡亥对酸味和刺鼻味相对较弱的“御酒”用温酒的方式去除部分刺激味道,取得较好的口感,后来他又想到古代所谓“煮酒”应该是更多去除杂味儿的方式。

        他并不是个酒类专家,所以不知道在黄酒的制作工艺中有一道称为“煎酒”的步骤,就是起到去除不良味道、杀菌、稳定酒质的作用。他根本没想杀菌和稳定酒质,只想着去除酸刺味儿了。

        他依稀记得纯酒精的沸点是78还是80摄氏度,但这时代的酒度数很低,和水掺在一起的共沸温度应该高一些,于是在咸阳时就已经让尚食府做实验,煮到酒液面冒泡起算时间,看煮多久味道最好而酒精挥发不多。最后尚食府弄出来的酒味道在这时代绝对一流,御酒本来就是最好的酒,再让尚食府一煮,那就更好了,而且还耐放,这就是杀菌的好处。

        胡亥并不保守,把尚食府弄出来的经验立即与大臣们分享。大臣们依法照做后,虽然他们家里的酒品质不能和御酒相比,可也使得味道大大提升。当然这方法也传给了景曲这种开酒楼的主儿,还有一些大臣族内酿酒的,自然也得到了这一良方。然后,此法从咸阳开始流向整个关中。

        煮酒是相对较容易掌握的技法,主要是想不想的到的问题。烧酒则不然,需要制备一些专用器具才行。烧酒的原理也很简单,就是把酒中的酒精蒸发出来再冷却为液体,蒸发过程必然会有水分一同蒸发,所以酒精浓度的提高也是多次蒸馏逐步提高的。

        胡亥想要烧酒有两个目的,一是想法弄出70%的酒精杀菌治伤。让太医们搞出来的“清热解毒”草药汤蘸麻布装竹管当急救药包,已经极大的降低了秦军战伤后的死亡率,但胡亥觉得还是不够,毕竟杀菌力不如酒精,其他可杀菌的化学药剂什么石炭酸之类的胡亥又不懂。

        另一目的是卖到草原去,尤其是卖给匈奴人。匈奴人在漠北苦寒之地肯定欢迎烈酒,这个度数不用太高,50%多就行,比如类似伏特加就好。也可以卖给月氏,这是纯属挣钱的买卖。当然卖给匈奴人时要不经意的告诉他们,这东西产自蜀地,所以他们要想南下来抢也是够不着的,先断了这些抢劫成性之人的念想。

        胡亥胡思乱想着,不留神一伸腿踢到了一堆奏简上,不由得把思绪拉回来,苦笑了一下。

        当个皇帝真是太不容易了。

        咱们的胡亥在复位成功后坚决果断的将大部分政务推给了三公九卿,只在关键性的问题上进行把关。

        他到了秦代做了皇帝,终于不用像现代社会那样在快节奏高紧张的压力下生活,能够懒散就懒散,不想学始皇帝那样勤勉到再回压力山大的生活中。只是,他从两千年后的现代带过去了很多新思维新观念,其中弄水车、弄豆油、弄养蜂、弄石油、弄新军械、弄煤、弄灌钢、重用匠师……这些涉及到的人不算太广泛还好,而重农弄堆肥于深耕、双季稻、快传、律法改革……就不是这时代的人所能完全理解的,于是相应的请示性奏简就多了起来,这些胡亥也还能应付。

        比较麻烦的事情中,防范和利用金手指尽力削弱匈奴需要随机应变,植茶烧瓷为商贸需要说服那些满口农桑为本的古旧大臣,胡亥就开始有些头疼了。而麻烦中的最麻烦,还是如何对待山东六国的反叛,如何能让自己闭关锁国的策略可以顺利实施,这是关乎大秦,也就是关乎自己这个皇帝生死攸关的事情,不但要随时关注山东事态变化,还要随时关注自己那些大臣的心态变化。

        军事战略上,胡亥是一个头两个大。战场形势多变,对金手指的运用效能是很低的。

        胡亥自知自己也不是什么军事家,如果强要用金手指,比如史书中项羽带七万人破釜沉舟,那是不是侦测项羽到底在哪儿渡河,然后伏兵十万半渡而击,同时在项羽后面再埋伏十万两面夹击?

        要真的这么做了,恐怕大概率会害死这二十万秦军中的一半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首先项羽的斥侯不是吃素的,这时代大军团调动与埋伏不被发现并非易事,再者项羽这个战术大师也不会死板板的坚持先渡河再沉舟,必然会根据斥侯的探查结果改变战法。

        所以咱们的胡亥耍着小聪明,只指定大战略,绝不去干涉将军们的具体战法。笑话,你一个后世的灵魂来指点这时代的冷兵器战法,嫌自己掌控的国家完蛋得慢么。

        但就是军事大战略,胡亥一样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每想出一个策略,总是要和陈平、公子婴、冯劫等人反复商讨乃至到六英宫的军谋台让人演练一番后才能拍板。

        闭关锁国的策略是最难的,目前基本是依靠胡亥身为皇帝的威势地位在强推。

        刚开始胡亥提出这一策略时,谁也不知道山东反叛会闹到什么程度,大臣们也担心反叛者会像当初五国合纵攻秦时那样对秦产生几乎灭国的强大压力,所以胡亥闭关自守至少是一个最稳妥的预防措施,因此基本被接受了。谁知道山东这些反叛者这么菜,章邯带着一堆刑徒就推土机一样的一拨一拨给推平,就连声势名望最高的楚国项氏翘楚都被推进土里,这让大臣们“强秦无敌”的骄傲感又蠢蠢欲动起来。公卿朝议中再提到撤回秦锐军休整,准备封关闭国时,除了曹参这种忧国忧民的跳出来直言,其他公卿虽然不敢公然去触犯皇帝权威,但已经开始用沉默的方式进行对抗了。

        骄兵必败!项梁就是这么死的。

        所以胡亥一方面对敢于直言、一心为民的曹参同学用平乱后无力赈粮进行明堵,另一方面暗中指使王离准备打败仗,希望能用这种主动战败来给秦臣“秦军必胜”的骄傲泼一盆凉水。

        让王离主动战败的想法他都没敢跟更多人说,只是跟陈平讨论过。陈平是他弄到咸阳并迅速升到高位的人,陈平娶了胡亥的奶妈,陈平又是一个会审时度势的人,知道自己只能与皇帝死死的捆在一起才能保住现有的地位,所以陈平对他的忠诚度是最高的,而且胡亥知道史书中的陈平也是汉初几大谋臣之一,脑子绝对够用。

        但单这样是不够的,始皇帝并吞六国何等的伟业,作为始皇帝指定的接班人却将先辈的努力丢了个干干净净,怎么也说不过去,所以胡亥才要开拓河西走廊,以这一开疆拓土的功绩尽量抵消丢掉山东的不良影响,同时也对遵诏主动战败的王离进行一定的补偿。

        “难啊,”胡亥拿起一卷奏简打开看了两眼,又丢下,“操这么多心,受这么多累,还整天关在宫里像个囚犯,想逛个街市都要大批保镖跟着,特么这皇帝当着有啥意思!”

        “不当皇帝让你穿过来当个百姓如何?”胡亥的小脑袋中另一个声音讥讽着:“且不说面朝黄土背朝天,一日两餐都闹心,就那些严苛的秦律,动辄得咎,出门都举步维艰还要去官府申请‘传’,你乐意不?还有你后宫那几个千娇百媚的小萝莉,当个百姓你能拥有?装特么什么大尾巴狼!”

        也是,装什么大尾巴狼,自己已经达到秦穿的最高境界了。胡亥苦笑着摇了摇头,真是有点怀念在两千年后和一帮狐朋狗友一起喝酒吹牛打屁的时光……他重新拿起奏简看了起来。

        这回他看的很专注,舆车停下来他没感觉,舆车又走起来他还是没感觉,不知道相对宽大的四轮马车已经上来了一个人,不知道那个人在小炭炉上烧水冲茶,只是自顾自的看着奏简,在上面批写着。直到两只温润的小手捧着一盏茶递了过来,才猛醒般的抬起了头。

        “郎君也不要太过劳累了,”景娥笑殷殷的说道:“海红她们都已经睡了好几觉了,也就郎君还在操劳政事。”

        胡亥接过茶碗的同时也没忘在景娥的小玉手上摸一把:“郎君是明君,嗯嗯,明君怎么能像昏君一般就知道享乐呢?”

        他说的义正词严。

        “当然当然,郎君是历代秦君当中最明最明的明君了。”景娥掩口噗嗤一笑。

        “哎,”胡亥被景娥堵得无话可说,敲了敲车厢,舆车停了下来,禽卑上车。

        “把这堆奏简拿去给辅王。”

        禽卑抱起奏简下了车。

        胡亥一伸手把景娥从对面拉过来抱在怀里:“好像后天,似乎可以做一些什么事情了?”

        景娥没说话,在胡亥的手背上轻轻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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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途再遥远,只要坚持走,终有抵达的时刻。

        胡亥巡游大军抵达陇中,也就是今天定西市的位置,宋留那批降卒,以及后来在与项氏楚军战斗中俘虏的人,都被送到这里安置了。

        咱们的胡亥两千年后并没有到过这里,他只是在后世地图上大致知道兰州东面有这么个地方,再根据秦代的那种比较粗略的地图选定了这么个点。到了地方一看,连他自己都直摇头。

        这里只是黄土山岭中的一个小谷地,整体的面积并不大,此时冬天看着谷地里唯一一条并不宽阔的小河,冰冻河面似乎也不会有多少水,冰流在河沙之间弯来弯去。其余的地方都是一个一个的黄土山包,灌木和树木杂乱的生长着,看这样子真要想在这儿垦田,闹不好要玩玩梯田才行。可这么小水流的河,梯田怎么浇水?水力水车都无法安置,更不要说高处梯田的灌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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