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爷子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姜家，你究竟还有何事瞒着我？”

        姜老爷子纵使在府上留下自己的人，可越是不为人知的私密事情，逆子越是藏得深，越是难以知晓。

        他这是真动怒了！

        姜父浑身一颤，当即交代了，所谓宠妾灭妻，他只为夺财运，而如今财运已经被盗，且不知所踪。

        “你将那东西藏在何处？”

        “祠堂。”

        姜老爷子浑身气得血脉倒流，“你非要气死我才甘心！”

        “还、还有……”姜父一闭眼，索性全都说了，“夺、夺来的财运，我也是以气运为阵眼！”

        “逆子——！”

        姜老爷子气急败坏，冲着姜父，当即又是一脚。

        “你非要将我姜家玩完才罢休吗？”

        “父、父亲息怒！”

        “迟早有一天，我会被你气死！”

        姜老爷子一甩袖，直接朝着宗祠的方向疾步而去。

        姜父只得屁滚尿流的跟上。

        祠堂。

        姜父刚开始没敢进来，只站在祠堂外墙角一侧。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祠堂内忽然传来一道怒吼：“给我滚进来！”

        姜父顿时吓得不敢进去了。

        “你若还想要这个家主的位置，最好老老实实的进来。”姜老爷子走至宗祠门前，盯着姜父，一字一句说。

        明明姜老爷子的声音比刚刚平静了些许，可姜父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姜父跪着进入了宗祠之内。

        或许没人能想到，在外人面前威风凛凛的一家之主，在自己父亲面前，竟如此毫无尊严。

        这是从小便根植在骨子里的恐惧，根本没法克服。

        “父、父亲……”

        “我之前有没有告诉过你，别拿姜府的气运开玩笑！”姜老爷子此刻被气得眉毛都是抖着的。

        “气、气运怎、怎么了？”

        姜父心中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你之前如何胡闹，我都不管你，你以气运为阵，我也并未多说一句，只要你将一切后续处置妥当，可你呢……”姜老爷子说：“十几年未处理好一个怨魂也就罢了，现在气运被夺，你竟也未察觉一分……”

        “从明日开始，你就安心待在家，府门一步也不可出，什么时候生出一儿半女，什么时候得自由。”

        姜老爷子现在是真失望了，权当没有这个儿子。

        “父亲、父亲……”

        姜父此刻也是真怕了。

        “滚回去吧，你不是喜欢妾室吗？这个好说，府上院子多，给你纳满姨娘，半年的时间，府上若没有好消息传……”

        “父、父亲……”姜父此刻真被吓怕了，他知道他父亲不是同他说笑，没有哪个时候比当下脑子转得更快：“父、父亲，被夺的气运，我、我有补救的办法！”

        姜老爷子并不想听：“从现在起，你就跪在祠堂，今日是你唯一能喘息的一天……”

        “父亲！”姜父知道老爷子当下根本不相信他，眼看着姜老爷子已经往外走，他怕他再不开口就没机会了，想也不想，便道：“状元郎的气运，一定可以补足我姜家缺失的气运！”

        “你说什么？”

        姜老爷子果真转头。

        姜父心里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只要父亲愿意听，一切就还有转机。

        他还不算完。

        “父亲您应该不知道，姜府两门婚事，当时原本定的嫁入王府的人是芷儿，但是后来之所以换成姜离，也是因为张承鸣，他有状元郎的命，因此才将芷儿许给穷书生，姜离也就必须要嫁给世子。”

        姜父说话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状元郎的命？”姜老爷子：“谁敢预测状元郎？”

        “明日就是会试，张承鸣究竟有无那命，明日就能窥得一角！”

        姜父还是没能避免在祠堂跪上一夜的命运。

        但是，他也因为最后机智的那句话，成功让姜老爷子强硬的态度松动几分。

        ……

        翌日，会试放榜。

        每到放榜之日，是万千举子们心情最焦灼最复杂的时刻，多年的秉烛夜读，悬梁刺股，在这一天，将会终有一个结果。

        礼部东墙之下的那纸摄人心魄的榜单，是所有举子望眼欲穿的存在。

        观榜人潮汹涌，高兴者兴奋登马而去，落榜者则满脸沮丧，由人搀扶，颓然而返。

        “名在丹台”者凤毛麟角，大多数士子们在看过伤心的榜单之后，还要重回起点，继续开始日复一日的寒窗苦读。

        仙榜标名出曙霞！

        未参加会试的百姓，也想一睹此次会试上榜的名单。

        此番因为街上‘状元郎花落谁家之争’，更是引来不少吃瓜的群众。

        姜家也派人不少仆从挤进那榜单前，最后再记下前几名的名字，待挤出浪潮之后，来到不远处停的一辆马车前。

        姜父和姜老爷子正坐在马车之内。

        “情况怎么样？”

        “姑爷上榜了。”仆从气喘吁吁的说：“第、第三名！”

        “父亲，还是有希望的。”姜父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没有夺下会元还是有些遗憾的。”

        姜老爷子忽得睁开眼睛：“前两名呢！”

        “前两名好像都是女郎君！”

        姜父神色大失：“你说什么？”

        ……

        镇南王府。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孟祈昭此刻比新郎官神色还要喜上三分。

        “世子兄，我从未如此扬眉吐气，自从放榜之后，家族人得知榜单排名，一时间都恨不得通过我立刻找出那位大师！”

        “我啊，如今也算是沾了几分租用我摊位那位大师的福气。”

        孟祈昭今日话格外多，“我总觉得，自从我遇见那位大师之后，运道都变好了。”

        “是吗？”世子殿下扬唇一笑，“若是大师听见你说这话，想必一定会很开心。”

        姜离正在把玩着孟祈昭昨日送的卦石，“你难道不知道有句话叫做，乐极生悲？”

        “嫂嫂，你怎么惯会泼人冷水。”

        “我这是教你认清现实！”

        孟祈昭长叹一口气，“我知道，会试毕竟不是殿试，只要状元郎未定，一切都算不得尘埃落定。”

        “她们大概率已经被某些人盯上了，”姜离轻笑：“毕竟，状元郎的气运，可是十分遭人眼馋的。”

        “好在最后结果是好的，”

        孟祈昭似懂非懂。

        但有一点，他越发认可：嫂嫂唬人的本事确实比他强。

        连他都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论胆大，还得是他嫂嫂。

        他只敢在不懂的人面前装装样子，哪像姜离，甚至敢在天赋满格的世子殿下面前装作大师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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