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琴音双眸皆是怒气，二话不说，走到姜芷面前，反手就是一巴掌。

        “当众议论世子妃，对世子妃不敬，你可知该当何罪！”

        琴音眸子盯着姜芷，有那么一刻，姜芷觉得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仿若在看一个死人。

        直到她听见母亲的声音，那种全身颤栗的后怕感才悄然褪去。

        “姜离，你就这般放任你的婢女如此折辱芷儿吗？”林氏站起身，怒视着眼前贵气逼天的女子。

        她身上的衣裳、头顶的发冠、金钗，无一不精巧，无一不夺目。

        场上人看向姜离的眼神都发直了。

        曾经他们只需低头便可怒斥的懦弱女子，此番一朝嫁入王府，地位已经势不可挡。

        他们须得恭敬的尊称：“参见世子妃！”

        “姜夫人，我没听清你刚刚说什么？”

        姜离一步步走向场上最高位，这个本该属于原主母亲的位置。

        她看着某个方向，好似在说，母亲你瞧见了吗，属于你的位置已经被我再度夺了下来。

        众人那句‘世子妃’犹如一盆冷水直接冲林氏兜头浇下，她瞬间清醒，想也不想，她当即撑起虚伪的假笑：“离儿，你姐姐不过是同你姐妹间说笑，你应该不会当真吧？”

        曾经在她手下讨生活的女子，一转眼，如今地位已经翻转，她竟成了自己必须虚与委蛇、甚至低头才能应对的存在。

        姜离走向她身旁的时候，脚步一停，歪头看向她：“姐姐？我年岁比姜芷长，姜夫人真觉得‘姐姐’这个称呼合适？”

        只一句话，林氏后背直接透出一身冷意，明明三月春暖，可她犹如置身于冰雪之地。

        成婚那日，姜离拜别父母的景象，瞬间浮现于脑海。

        【今日姜离出嫁，特来拜别父亲。】

        她只道：拜别父亲。

        世子也说：已经拜别母亲，如今拜别岳丈……

        她眯着眼打量姜离，此刻越发的肯定，那些深藏的秘密，姜离她真的知道了。

        那些嫁妆单子，还有她状告芷儿……种种不合理的一切，全部都有了解释。

        她之前以为，姜离性子大变，是因为觉醒天赋，可检测天赋的晶石根本没任何反应！

        原来是因为她发现了这些秘密。

        她隐藏的太深！

        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还有换亲那日，姜离那句：【嫡庶暂且不论，你确定她当真比我大？】

        那根本不是姜离的玩笑话。

        “姜夫人，你脸色怎么这般难看，你瞧你，我不过是同你玩笑，你该不会当真了吧。”

        “哪、哪有，我不过是昨日未睡好，神色有点儿不佳罢了。”

        林氏被气得差点吐血，偏生被拿捏了软肋的她，不敢发作分豪。

        姜离若想直接捅开这个秘密，她当下的一切，顷刻间全部化为乌有。

        “今日你舟车劳顿也辛苦，赶紧坐下休息休息吧。”林氏急忙让出主位。

        “母亲，你怎么——”姜芷瞬间冲到她母亲面前，“姜离，你实在是过分！”

        姜芷本就因为被打的脸颊，对姜离心生怨恨。

        她看着姜离头顶戴的发冠，嫉妒之色几乎快要从眼底喷薄而出。

        那是前世她的嫁妆，价值千金，若不是姜离威胁，这本该是她的。

        还有她手腕上夺目的冰种翡翠，底色冰透，翠色和底色相得益彰，两抹淡然飘翠相对应，眼前仿若出现万物绿意盎然之景。

        ——那是王妃的私有物，是王妃刚被册封时，那一任圣上也就是当今皇上的父亲，所赐之物。

        前世，她只是有缘得见，谁曾想，她竟然给了姜离。

        她手腕上被她拿来炫耀的翡翠，在此物的衬托下，竟显得有些上不了台面。

        她不就是成为了世子妃吗，竟然敢逼迫她母亲让出主位。

        简直岂有此理！

        她哪来的脸！

        不待姜离说话，林氏就狠狠的瞪了姜芷一眼：“你少说一句。”

        “母亲，我为你讨回公道，你怎么……”姜芷心里委屈极了。

        “你为姜夫人讨回公道？”姜离拖着下巴，轻笑一声：“怎么？姜大小姐，哦，不对，应该称呼张夫人了，张夫人觉得我折辱姜夫人了？”

        张夫人三个字一出，姜芷觉得自己好似被周边人嘲笑了。

        她强迫自己忽视周边的眼神，怒瞪姜离：“怎么没……”

        ‘有’字尚未说出口，姜芷竟直接被姜夫人捂住了嘴。

        “小孩子不懂事，世子妃千万别同她计较！”林氏生怕姜芷惹怒姜离，真相直接被姜离揭开。

        林氏太怕眼下所拥有的一切化为乌有。

        她推搡着姜芷：“当下不是往日，你和离儿都已经出嫁，切不可再同往日一样说话不知分寸，你刚刚言行确实有欠缺，赶紧同世子妃道歉！”

        “母亲，你说什么——”

        姜芷不敢相信眼前如此懦弱的人是她的母亲。

        姜芷不愿，林氏就直接按住姜芷的脖后颈的位置，不知是因为林氏力大，还是因为姜芷一时不察，总之，只听‘噗通’一声，姜芷直接跪在姜离面前。

        姜芷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林氏：“母亲！”

        林氏好似并未瞧见姜芷的目光：“离儿，你姐姐不是故意的，还请你原谅她这一次吧。”

        “姐姐？”姜离嘴角勾起玩味的笑。

        林氏当即一僵。

        “母亲！”姜芷当即甩开她的胳膊，势要站起来。

        林氏骤然回头，她看着姜芷，眼眶中是从未有过的强势：“芷儿，说错话，就应该道歉。”

        像是看见姜芷震惊、委屈的神色。

        林氏只得压低身子，在姜芷耳边小声道：“母亲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是这个歉，你不能不道，母亲不能失去当下的一切。”

        姜芷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纵使姜离是世子妃，可她权利还没大到可以剥夺她当家主母的一切。

        “芷儿，你只要这次低头，待日后成为状元郎夫人，便是你扬眉吐气的日子。”林氏太知道自己女儿的脾气，她被自己养的无法无天，脾气也很臭，她只能耐心劝。

        姜芷不甘心的跪着，“请妹妹饶过……”

        不等姜芷话说完，林氏直接道：“请世子妃饶过小女这一次。”

        “母亲，你究竟怎么了？”

        姜芷不明白，自己的母亲在短短的时间内，竟然像变了一个人。

        如此懦弱、卑躬屈膝……

        她竟然还让自己冲着那庶女道歉！

        她究竟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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