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龙降低速度，沿着湖边缓缓盘旋。

        “那里，看到了吗？”

        拉迪卡用手指向地面上的某个位置。

        下面的湖泊，给加伦的第一印象，就像他前世在照片上看到的长白山天池，虽然他只在照片上见过。

        环绕湖泊的山峰并非完全连成一体，在东南方向有一处断裂，像是一条峡谷。

        湖水正从峡谷中流出。

        水量虽然不小，但由于湖面太过宽阔，所以几乎看不出来。

        “我们领地所有河流的源头都在这里。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说这里很重要了吧？”

        “那些河流也流经我们的领地吗？”

        “没错。”

        河流最终都会汇入大海。东北大教区的地形是西高东低，大部分河流都发源于西部的大山脉，向东流入大海。

        也就是说，如果这里出了问题，也会影响到东北大教区的居民。当然，首当其冲的还是住在附近的妖精。

        加伦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一边观察着下方，一边问道：

        “下去之后，再上来应该很难吧？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这个嘛，我第一次从空中俯瞰这里。不过看起来和上次我看到的时候没什么太大区别。可惜的是，情况似乎更严重了一些。”

        拉迪卡回答道。既然如此，就没必要再从空中观察了。

        “下去吧，莉莉娅。”

        “好！”

        飞龙很快降落在了湖边。

        他们没有杀掉飞龙，想着或许还能再骑，但不出所料，莉莉娅刚下来没多久，飞龙就试图逃跑。当然，它还没来得及飞起来，就被一发光枪击毙了。

        嗯，为工具龙默哀一秒钟。

        虽然失去了坐骑有些可惜，但以后还有机会再抓。三人没有在意，径直走向湖边。

        “嗯……”

        加伦和莉莉娅几乎同时发出一声轻吟。

        从空中俯瞰就已经觉得很不对劲了，近距离观察更是触目惊心。

        “这么高的山上，居然有这么大的湖，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但这湖水的状态，更让人震惊……”

        “这简直就像，刮台风时的海面。”加伦望着仿佛被煮沸了的湖面皱了皱眉。

        “我们称它为‘天镜’。”

        拉迪卡说道。

        “它原本清澈平静，像镜子一样映照着天空。”

        “也就是说，它原本是正常的。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具体时间我不清楚。虽然广义上来说这里也属于我们的领地，但我们不住在这附近。”

        妖精数量稀少，虽然个个都是精英，但和人类相比，数量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他们没有理由放着其他宜居的地方不住，非要在这荒郊野岭安家落户。

        只有纯粹出于好奇，或者偶尔想起，才会有人过来看看。

        “我们是在晚春时收到报告的。我和卢修斯过来查看了情况，发现我们无能为力。后来突然想到了你，就派我妹妹去找你了。”

        拉迪卡补充说，这多亏了阿卡丽反复提起遗迹的事。

        看来第一次见面时，当她说加伦不是水系精灵魔法师，而是掌控所有水系魔法的魔法师时，她露出的欣喜表情并非错觉。

        加伦盯着湖面，沉思片刻后，开口道：

        “以前发生过这种事吗？”

        “至少在我的认知范围内没有。无论是记录还是传说。”

        “那就更不像普通的自然现象了。”

        如果是自然现象，应该多少会有一些类似的传闻吧。

        当然，也可能是这种现象第一次出现。

        但很难说这是“自然”现象。

        既没有强风，也没有地震，湖面却如此波涛汹涌，这很不正常。

        “如果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常，那就只能认为是水下有什么东西在作怪。”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明白我为什么找你来了吗？”

        “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如果是普通的湖泊还好，但谁知道水下潜伏着什么东西。”

        妖精并不擅长水战。

        “大地束缚”必然伴随着重量，所以他们坐船会压坏船，下水会沉下去。

        如果是浅水池塘，或许可以用冲击波把水全部炸飞这种粗暴的方法，但对这片广阔的湖泊来说，行不通。

        如果真能做到，妖精早就征服世界了。这又不是一拳打出核爆的效果。

        “时间不早了，今天先休息，明天再正式开始吧。”

        “你们随意。”

        “不过我想先侦察一下……”

        加伦弯腰将手伸进湖里，然后猛地一哆嗦。

        澡堂的冷水池大概在18度左右，但湖水比那还要冷，仿佛是冰水一般。湖水并没有结冰，却有一股奇怪的寒气暗藏在水流中。寻常生物要是失足掉进天镜，很快就会失温。

        “这水温不适合游泳，做木筏……也很难。”

        “周围只有耐寒的草本植物，但没有树，我们没办法做木筏。”

        “这里不适合树木生长。抓条飞龙也不靠谱，万一飞龙挣扎着栽下去，咱们怕是要被冻惨。”

        这时，加伦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古怪的想法。

        “莉莉娅，帮我把飞龙的翅膀割下来。”

        “啊？翅膀？”

        “用来做木筏。”

        虽然翅膀算是飞龙身上相对脆弱的部位，但也不至于一撕就破。

        如果那么脆弱，它也支撑不住飞龙的重量。飞龙翅膀的尺寸和强度足够承载一两个人。

        当然，它不像真正的船那样有足够的浮力，但这可以用“水流操控”来弥补。反正只是为了不让身体直接接触湖水。

        “你们还真是物尽其用啊？”

        “我也没想到哥哥会想到这个！”

        为了防止落水，他们把行李都留在了岸上，也把不能沾水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拉迪卡留下来看守行李，莉莉娅坚持要保护加伦，所以和他一起去了。

        “嘿咻。”

        两人依次踏上飞龙的翅膀，翅膀纹丝不动。这是因为“水流操控”的魔力已经固定住了翅膀下方的湖水。

        “那我们去了。”

        “小心点。”

        很快，载着两人的飞龙翅膀平稳地滑向了湖面。

        周围的湖面波涛汹涌，但他们脚下的翅膀却像行驶在平坦的道路上一样平稳。

        “比抓海盗的时候还舒服。”

        “那是因为我这次更用心了。”

        “啊。”

        “我的实力也提升了。”

        和海盗幽灵战斗的时候，“水流操控”大概是60级左右吧？现在已经是69级了。

        高手之间，胜负往往就在毫厘之间。等级越高，1级的差距就越明显。就像黄金级冒险者之间也有强弱之分一样。

        唰——

        他们没有像小船那样快速前进。毕竟不着急。

        即便如此，到达湖中心也只用了几分钟。

        就算山顶的湖泊再宽阔，也比不上大海。

        “感觉越来越汹涌了！”

        “确实如此。我用来稳住水面的魔力比一开始多了很多。”

        “真的会有东西在湖里吗？”

        “如果没有，问题更大。那就真的找不到原因了。”

        既然从空中都看不出什么异常，那就只能是水下的问题。

        如果有什么东西在影响湖泊，通常情况下，距离越近，影响就越大。

        湖中心的水流最湍急，说明答案很可能就在下面。

        “我要集中精神了。”

        “好！”

        加伦手腕上的精灵被释放出来。

        软绵绵的精灵迅速变成了猫的形态。

        和精灵之间一直保持着沟通渠道的加伦，不需要发出语音指令。

        小猫静静地看了加伦一眼，然后跳进了湖里。

        在陆地上和在水中移动的速度完全不同。

        加伦全神贯注地感受着迅速潜入水下，越来越远的精灵。

        他隐约觉得湖水比预想的要深得多。

        哗——！

        虽然没有听到实际的声音，但高度紧张的加伦察觉到快速下潜的精灵突然被什么东西弹了回来。

        几乎同时，

        [????]

        [进度 ???%]

        状态栏突然跳了出来。

        加伦的眉毛猛地跳动了一下。

        “怎么了？”

        一直观察着加伦的莉莉娅惊讶地问道。加伦皱着眉头，低声说道：

        “……这个……”

        他不断地向精灵发出指令，但每次到达相同的位置，都会被什么东西挡住。

        那不是湖底。与其说是撞到了坚硬的墙壁，不如说是被某种力量推了回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见鬼了。

        但加伦有一个重要的线索。

        他以前也见过充满问号的状态栏。

        “好像是……遗迹。”

        “……啊？”

        ......

        两人结束了侦察。

        拉迪卡已经迅速搭建好了营地，听到加伦的话后，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我感觉到了和古代遗迹相似的气息。就是妖精们所说的，类似于古代魔法的那种力量。”

        “……你确定？”

        “大概吧。虽然不是直接接触，而是我的魔力接触到的……”

        “即使这样也能感觉到？”

        当然，加伦的感知范围并没有那么广，这多亏了状态栏，但他没办法解释，所以只能保持沉默。

        虽然已经听过一遍了，但莉莉娅似乎还有很多疑问。想想也是，连加伦自己都一头雾水。

        “如果哥哥没有感知错的话，水下真的会有遗迹吗？”

        “嗯……”

        拉迪卡沉思良久，然后谨慎地开口说道：

        “我们认为天镜的水位是由雨水和地下水维持的。”

        “啊，我知道。”

        “换句话说，在雨水注满之前，在地下水涌出之前，它和现在的样子不一样。如果那时候有人居住，随着时间的推移，被水淹没了呢？理论上来说，水下确实可能存在遗迹。”

        “可是天镜是最近才出问题的啊？”

        “或许它一直都好好地沉在水下，只是因为年代久远，最近才出现问题？得亲眼看看才知道……你能做到吗？”

        “到达那里没问题。能不能进去，我得去看看才知道。”

        加伦爽快地回答了拉迪卡的问题。

        “我们明天就按计划试试。不过，拉迪卡。”

        “你说。”

        “如果真的有遗迹，我想请你帮个忙。”

        “啊，你是说遗物？你们可以都拿走。”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先不说沉在水下的遗物是否还能保存完好。

        加伦现在不缺钱。分配遗物这种事对他来说无关紧要。

        “我希望你在探索遗迹的时候，尽量担任辅助的角色。”

        “啊？”

        “如果你走在前面，我们什么都学不到。我们也想积累一些经验。”

        “就这点事？放心吧，在你开口之前，我会一直垫后的。”

        拉迪卡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答应道。

        这样一来，就不会出现遗迹被瞬间清空的情况了。

        天镜附近的环境并不适合扎营。

        虽然还是夏末，但这里地势高，湖边又湿冷，而且也没有合适的燃料生火取暖。

        拉迪卡轻松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没有燃料，就去有燃料的地方找就行了。

        也就是说，她要下山去拔树，这想法真是绝了。

        对普通人来说，这简直是疯了，但她却能轻而易举地做到，这才是最可怕的。

        “莉莉娅，陪我去一趟吧？”

        “乐意之至！”

        这次加伦没有去。很遗憾，魔法师在这种体力活上派不上用场。

        两人像山羊一样，轻松地在陡峭的山坡上跳跃，很快就消失在视野中。

        虽然已经接近黄昏，但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莉莉娅和拉迪卡就回来了，她们的肩膀上扛着满满的战利品。

        “这够烧好几天了……”

        “越多越好！”

        虽然这话没错……

        他们围坐在篝火旁，简单地吃了晚饭，还泡了茶。

        考虑到他们只带了一个背包就出发了，这气氛未免也太悠闲了，连拉迪卡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们连这些都带着？”

        “很正常吧？”

        “都装在一个包里？”

        “当然！”

        没了又重又占地方的水袋，背包里空出了不少空间。

        也不用带备用药品，因为有莉莉娅在。

        空间这么充足，带个茶壶自然不在话下。更何况，他们随时可以生火烧水，更是方便。

        总之，在如同茶馆般悠闲舒适的氛围中，莉莉娅和拉迪卡闲聊了起来。

        加伦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她们的对话，悄悄打开了状态栏。

        [水流操控 Lv.69]

        [距离下一级 93%]

        [精灵创造 Lv.66]

        [距离下一级 55%]

        [虚影爆炎 Lv.61]

        [距离下一级 46%]

        [大地束缚 Lv.69]

        [距离下一级 100%]

        [领土进军 Lv.61]

        [距离下一级 42%]

        就算没有赢得比赛，光是升级就值回票价了，况且解决了这个遗迹，还有一份星屑等着加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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