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
算了,管他怎么想了。
这要搁在从前,若是请不动姐姐,我至少可以在背后将这事告诉罗杰,让他出面替他老婆解决(了我有些想不通何自清为何不直接吩咐她老公替她办了这事,罗杰认识不少政界上的人,办这种小事应该是了如指掌的),但现在--我不想再和罗杰扯上什么关系了,就像我再不会和孟西平扯上关系一样。
回到餐厅,自远望着我笑道:“看你现在脸上的表情--难道问题解决了?”
我笑笑坐下,“可能吧,不过最后结果还不知道。”
自远道:“都是我姐多事,你刚才肯定被你姐骂了。”
“骂就骂吧,谁让她是我姐呢,”我耸耸肩,听到手机有新的短信提示,随手拿起来一看,竟是张主任发过来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没提你的名字,你不会挨骂的。
天,简直神速。
我心中微微震撼:这人,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原来他竟知道我之所以找他的原因。
他没有误解我。我顿时感觉轻松多了,口中嘀咕地说又是什么垃圾广告,漫不经心似的顺手将手机上的短信快速删除,然后又吃了两口饭,便和自远离开了餐厅。
还没进办公室,我手机又响了,是何自清的电话,口气是难得的喜悦,“不染,这回还真的要谢谢你姐了,办事效率也太高了,而且还让人主动打电话联络我朋友,叫她下午上班时直接过去办了,不过说到底还是你的功劳。”
我笑道:“能帮到你就好。”
何自清道:“对了,你姐的手机号是多少?我想现在打个电话给她,多少也表示一下感谢,是不是?免得被人以为咱们何家的人不礼貌。”
我忙说道:“不用不用!我姐最不喜欢客套的,真的,你就不用麻烦了。”
何自清哦了一声,“好吧,其实谢你也是一样的……最近你跟自远过得怎样?”
我说:“挺好的。”
“那就好,”何自清顿了一下,突然压低声音道:“不染,我希望你以后能一心一意地对待我弟弟,千万别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我什么都没说,直接默默地将手机通话键按掉了。
自远此时在前面悠闲地走着,显然并没有注意到身后这一切,当然,也不会听到何自清在手机里对我说的最后这句话。
进办公室后,自远说道:“明天你交了设计稿后晚上我们庆贺一下,怎样?”
我说道:“好啊,你准备怎么庆贺?”
这段时间,我对自远特别的温顺,基本上,他说什么是什么,当然,他做事之前,也总是很绅士地向我征求意见,我们之间的关系很是平静祥和,常常让我在静夜中想起一个词来:举案齐眉。
自远道:“我想了一下,不如请你家人吧,再加上俞晓芙和她男朋友,差不多一桌人,大家也有一段时间没聚了,特别是你小姨,这段时间你家装修,你爸妈麻烦她不少,我们应该专程感谢她一下……你觉得怎样?”
我一愣,确实是我疏忽了,没想到他竟然能……我感动地点头,“你想得真周到,谢谢。”
自远抬起一只手在我脸颊上轻轻一捏,笑道:“傻瓜,咱们之间还用说这种话吗?”
我抚着脸笑,自己都觉得不太自然,赶紧低头坐回到自己的位置,拿起鼠标假意若无其事地打开电脑,自从我的秘密被撕开了之后,我们之间几乎再也没有过这样亲昵的动作。
我心中暗暗的惆怅,甚至还有一丝酸楚和委屈,我想他内心深处对我大概存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嫌弃。
我已经不是一个纯洁的人了。
在他心里。
“不染,”自远走到我身后,两手搁到我肩上轻轻揉捏按摩,“这些天你太累了,所以我一直也就没打搅你,”他蹲下身对我附耳低语了一句。
我一下子扭头看他,正好面对着他的脸。
“这是怎么了?突然眼圈红红的?”他拉着我的手将我拖着站起身,低头关切地望着我。
我想到自己这几天在暗夜里委屈的期待……我甚至想到他可能是在用这种方式惩罚我……
我突然间就悲从心来,挥起双手就朝他的肩膀和胸口打下去,声音哽咽带泪,“都是你!都是你!我讨厌你!呜呜呜……”
自远一把将我拥进怀里,拥得紧紧的,口中喃喃道:“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我们又回到了从前。
……
自远将第二天聚会的地点安排在“天水雅居”。
我们到包间的时候,爸妈和小姨已经到了,俞晓芙正跟我小姨闲聊着街上近期服装的流星走势,见我和自远来了,大家都站起身来。
自远客气地跟每个人招呼着,并请他们重新坐下。
我笑问俞晓芙道:“怎么没把警察同志带过来?”
“出差了,”俞晓芙认真地看着我,“不染,你好像又瘦了些呢。”
小姨接口道:“是啊,一进门我就发现了,本来就很瘦的人了,再减肥就不好看了。”
自远忙道:“最近她忙着设计过度劳累了,好在接下来没什么事,我会注意让她多休息的。”
妈妈笑道:“我们都知道你关心不染,所以才放心把她交给你……”
我有意转移话题道:“我姐和王向东怎么还没来?”
妈妈突然叹了一口气。
小姨道:“不凡最近不知怎么回事,一直跟向东冷战,我们暂且先等一会儿吧,到七点他们还不到的话就不等了。”
“不急,等等没事的,谁要是饿了就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自远笑道:“爸妈和小姨都还没去过我跟不染的住处吧?哪天有空去瞧瞧。”
“不染一直没跟我们提这事,”妈妈看我一眼,几乎到陪笑道:“我们几乎是天天有空的,不染你哪天有空?”
我还没开口,自远抢着道:“明天吧,明天让她在家休息一天,到时候我安排司机去接爸妈和小姨。”
爸爸咳嗽一声,“我明天上午还有一节课……”
妈妈瞪了他一眼,“不会跟人调一下?死脑筋!”
“对对对,”爸爸忙点头,尴尬地朝大家一笑,拿起手机起身,“我这就打电话去。”
小姨笑起来,对妈妈说:“姐,自从咱家不染大学毕业后,你的家庭地位似乎看涨了呢!瞧姐夫现在服服帖帖的,这要搁在从前,还不得嚷起来?”
“去!”妈妈红了脸,局促地看了我一眼。
不知怎的,我突然有些心疼她,今天进包间后她说话时总是不住地看我,生怕自己一言不合我就生气发作似的。
做母亲的对女儿小心到了这个份上……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一定是我哪里做得过分了才会惹得妈妈如此。
是,我确实做得不对。
因为心底怨恨自己从小被父母漠视,我明明跟自远已经拿了结婚证,明明已经住在别墅里一段时间,但却还从未邀请父母去过一次,扔给他们一笔钱,扔给他们一套房,仿佛这样就够了,就彻底还清了他们的养育之恩……是我太刻薄太自私了。
就在我暗地愧疚时,包间门开了,姐姐和王向东来了。
姐姐一身水蓝色的套裙,显得极为干净利落,一进门就笑着和大家打招呼,倒是王向东,平日是很温雅干爽的一个人,一个神态安详的学院派男人,今天看上去却是萎靡不振,身上的一件白衬衫皱巴巴的,脸上虽然带着笑意,表情却是有些不自然的。
姐姐到我身边坐下道:“不染,昨天你电话里说的那件事我后来替你解决了,他姐姐有没有跟你说?”
我一点都不觉得吃惊,笑笑道:“说了,她还想打电话给你当面表示感谢呢,我解释说你是一个不喜欢客套的人这才罢了。”
“还是你了解你姐,”姐姐伸手利落地在我肩上一拍,“昨天我在电话里口气冲了些,别计较啊。”
“怎么会呢?”我继续笑道:“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一家人还谢什么谢?”妈妈听出名堂来了,带着发自内心的笑意道:“不凡,明天你有没有空?若是有的话就一起去看看不染和自远的住处。”
姐姐不住地摇头,拿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大口,“你们去吧,我最近工作忙得很,也不能请假,知道不染住的地方是幢花园别墅就是了,有钱人住的地方,反正我一辈子都住不起的,是不是,王向东?”
这话让人听了怎么也不是滋味,小姨忙道:“自远,人都来齐了,就开始吧。”
“好,”自远点头,朝服务员做了个手势。
大家边吃边聊,气氛还算融洽,王向东被自远劝了两杯酒之后,脸色渐渐多了丝红晕,看上去是个正常人了,但还是不多话,自远努力地跟他套近乎,问他最近怎样,王向东说还正常,闲了就去医院照顾他爸……
姐姐突然发出一声嗤笑,“得了!一下课就到图书馆和老孙下围棋也是去照顾你爸了?”
妈妈皱眉道:“不凡,你怎么说话呢?向东下课下个围棋又怎么了?还不能有点爱好了?”
姐姐眉头一扬,“下个围棋是没关系,可你们知道他是在跟谁下的吗?他们学校的老孙!一个四十多的单身老男人,连学校的清洁工都不想嫁给他的龌蹉男人!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他现在成天和那么个男人混在一起……你们看他现在这形象就知道了!”
王向东面色大变,喉头急促地动了动,我忙说道:“姐,姐夫是因为照顾伯父才累成这样的,你怎么……”
姐姐打住我的话,“别叫他姐夫!将来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小姨大概是听不下去了,用呵斥的口气道:“不凡,你说话也太不中听了!我看都是你爸妈从小把你惯坏了!不就下了个围棋吗?又怎么了?向东最近照顾家人累了,闲暇找人松松脑子就不行了?又没有耽搁工作!你到底还想他怎样?”
爸爸难得开口道:“向东这孩子已经很不错了,不凡,你就少说两句吧。”
妈妈也说:“是啊,向东家里负担重,不像自远……”
“看来今天是开批斗会来了,我也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罢了,”姐姐搁下筷子,看向我,笑得异样,“不染,你看看咱爸妈多有眼力啊,以前他们是怎么对你的,现在都用来对付我了。”
我忙说道:“姐你多心了。”
“我多心?多心的是你才对,”姐姐对我附耳低语道:“不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跟何家几个男人的事都传到我耳里了,真难以想象何自远竟然能忍得下来,不知道爸妈要是知道了这事会怎么想?我想他们就算知道也可能会装着不知道吧,只要有钱就好,是不是?”
我震惊地望着她那张因为靠得太近几乎扭曲变形的脸,一时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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