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烟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自己手里的玉扳指,顺便在心里默数他们到底有多大的忍耐力。
但不可否认,他们都拥有很好的耐心,可以在跟着她后面这么远的路之后竟然还不选择动手。
3……
2……
陆锦烟默数着。
1!!
一群人从灌木丛之中平地而出,手中的剑银光凛冽,几乎可以映照得出陆锦烟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颊。
禹释庭当即就想要出手,但是理智却阻止了他这么做。
因为他看见陆锦烟的神色了,那是一种胜券在握的表情,冷淡之中带着几分得意,仿佛静静等待别人落入圈套的一个猎人。
他不由得慢下了动作,只静静的观望这这一切。
陆锦烟抬起头,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刺杀而来的人,她的衣袖动了动,十枚尖细的银针措不及防的飞出,每一枚都准确的刺入了杀手心脏中的一点点。
短时期内不会伤及人的性命,但是却会因为心肺失血过多而导致心里窒息无比痛苦。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就那么一根细细的银针,也顺便把他们的哑穴制住了。
那些杀手甚至连呻吟的机会都没有就轰然倒地,满脸的不可置信,而陆锦烟则莞尔一笑,蹲下身看了一眼那领头的男人,笑容天真可爱的说道,“银针功夫是我学的最差的一门,多谢你们今天来给我当试验品,你不知道啊,那些木头人偶扎起来一点可是意思都没有。”
说罢,又从袖中取出一枚银针,顺带一个小瓷瓶,她眨了眨大眼睛,毫不留情的掰开男人的嘴,将那小瓷瓶里的粉末全部灌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她又拿起银针,笑吟吟的,还装模作样的在领头的男人身上比划了一下,男人惊恐的睁大眼睛,他“啊啊”的胡乱叫着,却因为哑穴被致,只能发出呜咽一般绝望的声音。
不远处的禹释庭皱了皱眉。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即便是世界上最好的杀手,那也会有弱点,而陆锦烟则最善于利用这些弱点,给他们制造恐慌,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臣服于自己。
“谁派你们来的?”
陆锦烟依旧是一脸的柔情,而男人却呜呜的哽咽着,眼眶红肿的不像话,似乎是被什么噎住了,陆锦烟心里很清楚,毒药发作了,他的内心正如火烧火燎一般痛苦,再加上陆锦烟用银针来威胁,此时此刻,他基本上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差点忘了,还没有给你解了哑穴。”
陆锦烟的声音柔美,但听在男人眼里就仿佛是恶魔降世一般恐怖,他不由自主的缩瑟着,完全忘记了作为一个杀手的尊严,而陆锦烟的手在慢慢的靠近他,靠近他胸口那支没入的银针,纤细指尖抚摸了一下,然后只听“嗤”的一声,血飞溅了出来,染红了路边的绿草。
而不远处,一个陌生的人渐渐拉起了弓箭,箭头正对着那杀手男人。
“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陆锦烟加重了声音,她的眸子紧紧的盯着男人,男人从心底里打了个寒战,最后眼神渐渐迷茫下来,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指使我的人是……”
“是……”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咻”的一声插进了男人的胸口,这次是正中心脏,陆锦烟赶紧去探男人的气息,男人当场致命。
而声声惨叫声几乎刺破耳膜,陆锦烟猛地回头,就见另外的那些杀手全都一脸痛苦不堪的倒在了地上,无一例外,都是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陆锦烟嘭的一声站了起来,怒道,“禹释庭!”
再发现到不对劲的时候,禹释庭已经飞快的追了出去,但那个人影却仿佛鬼魅一般潜入森林,只留下一串阴森森的笑意回荡在森林之中,这般尖锐恐怖的笑声,纵然一向冷静如陆锦烟这样的人也不由得深深的打了个寒战。
“可恶,到底是谁来的那么巧!”
陆锦烟使劲跺了跺草地,眸中露出懊恼之色,她望了一眼躺在草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说道,“此人心之歹毒非常人所能比拟矣。”
那支羽箭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还有那些杀手,他们明明都想活下去,却突然全部自杀,想来这些都是那背后始作俑者的手笔。
“视人命如草芥。”
禹释庭微微叹了一口气,目光却倏然冷漠下来,“不过人虽然死了,但东西可没死,我来搜搜他们身上都有些什么东西吧,总能找到些线索的。”
“但愿如此。”
陆锦烟淡淡的说道,显然已经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了,毕竟一般来说,以防被人认出自己,杀手身上是不会带任何东西的。
而不出陆锦烟意料,那些人的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表明他们身份的东西,她蹲下来,伸手探看其中一个人的脉息。
领头人是中箭而死,那么剩下的这群人?
陆锦烟秀眉微微蹙了起来。
虽说人死了脉息也就没了,但好在这些人死亡时间还不算长,陆锦烟如果想查出这群人是因何而死,或许勉勉强强还能看出几分蹊跷来。
这些人分明就是中了剧毒!
而这时候,禹释庭突然提高声音道,“找到了。”
陆锦烟一愣,她快步走了过去,就看见禹释庭蹲在领头老大的尸体边,手上拿着一串琉璃佛珠,底下镶着一摞儿金穗子,看起来很是华贵。
“这佛珠……”
陆锦烟眸中微有不解之意。
“作为杀手,手上沾了太多的鲜血,他们害怕自己今后下地狱,更害怕亡魂骚扰,所以几乎都会为自己配一个开了光的佛珠,用来求平安。”
禹释庭解释道,他仔细的看了一会手中的佛珠,最后又说道,“这佛珠琉璃颜色纯粹,一看就不是凡俗之物。”
“所以你想说?”
陆锦烟眸中精光一闪,“这是皇宫里的东西?想害我的人……是宫里的人?”
“不排除这个可能,当然也是现在最大的可能。”
禹释庭点了点头,他低头望着手上的佛珠,神情冷漠道,“这是波斯国朝见的圣物,据说是很有名的法师开光的,一共只有三串,一串给了皇后,一串给了韶元公主,还有一串,则皇帝自己留了下来。”
他抬头,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同陆锦烟的眸子对视,各自从对方的眼神里看见了真相。
皇宫里和陆锦烟从小就有仇的人除了韶元公主,还有可能是谁?
“既然都知道自己手上沾满鲜血了,还信这些迷于鬼神的东西,他就不怕那些被他杀害的鬼魂半夜爬他的床吗?”
陆锦烟轻蔑的瞥了一眼死去多时的男人,盈盈笑容中的讽刺和冷峭是那样扎眼。
“就因为越是心中有鬼才越想要一个心里慰籍。”
禹释庭淡淡的说道,“而且,炎陵国的人,自来都是迷信的,你不是不晓得,而且这佛珠珍贵希少,极易落人把柄,大约不是韶元亲手多给,怕是他……顺手牵羊的罢。”
说道这,禹释庭颇为不屑的瞥了一眼死去良久的尸体。
炎陵国的人,自来都是迷信的……
而陆锦烟神色却微微一动,不过随即她就微微莞尔,“大约吧,如此,释王没有什么别的事,小女子就先告辞了。”
禹释庭挑了挑眉,随即他点点头,神色不变,“我送你回去吧。”
他的语气不是商量,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陆锦烟皱了皱眉,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却被禹释庭拉住一只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你曾经不是说过要帮本王吗?所以本王自然要保护好你,否则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本王岂不是少了一个左膀右臂?”
禹释庭的脸色很认真很严肃,但是俊美的面容上,还是掩饰不住眼底的笑意,陆锦烟抬起头,正好与他的目光对视,触及到他温暖的神色,心底一动,竟然也不再想要反抗,瞥了他一眼然后很快的移开了目光。
这边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皇宫那边却依旧是兵荒马乱,韶元公主守在禹景焱身边,她看了一眼窗外,天色都快黑了,那些人怎么都还没回来?
也不知事情都办妥了没有。
她不安的拧着手中的绢子,这时候却听到禹景焱的一声轻唤,“水……”
韶元公主一惊,她看了一眼虚弱的禹景焱,然后赶紧起身去给他倒茶,但是心绪不宁的她却差点把砸碎了杯子,把水小心翼翼的递过去之后,韶元看着禹景焱一脸的担忧,说道,“吃了那人的药你觉得好些了吗?”
禹景焱皱着眉头一口喝完杯中的水,然后握着杯子不说话,韶元公主心里暗暗胆怯,她连忙说道,“如果不好的话我立刻就去杀了他,然后再去让父皇下旨给你找别人,天下之大……”
韶元公主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啪”的一声禹景焱把杯子狠狠的砸在了地上,韶元公主一脸的委屈,而禹景焱只是冷冷的问道,“你把她找来了没有?你告诉父皇了没有?我要让她回来,让她给我治病!”
“你凶我……”
被突如其来的骂声吓到,韶元公主眼眶一红,眼珠就要往下掉,但禹景焱却一反常态,非但没有来哄劝韶元,反而恶狠狠的说道,“本王唯一的希望就是他了,没有人治得了本王……你看看,你看看!”
禹景焱撩起袖子,把手臂凑到韶元面前,一片溃烂的伤疤令人作呕,韶元公主脸色一白,那些腐肉和鲜血混合在一块,毒汁脓液呛得她几乎要忍不住呕吐出声。
“那个贱丫头有什么本事治得了你!”
韶元终究还是忍不住哭泣道,“我不喜欢她!我不想让她回来!我就是想让她待在那深山老林一辈子,我就是见不得你总为了她忙忙碌碌!”
“可若没了她,你让我怎么笼络宁国公府?!还有,你想我死吗?”
禹景焱的眸中闪过一丝厌恶,他强迫韶元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所以韶元,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们必须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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