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转过头又“咳”了几声,说道,“你现在一个人在丞相府,我也不能常常来看你,所以你一定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陆锦烟微微垂眸,忽的,她莞尔一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师父。”
她在天涯耳边轻声说道,略带几分打趣,“有师傅在,我就什么也不怕。”
“这句话说的是事实。”
天涯脸色一红,随即也毫不客气的承认,“有我在,你确实什么也不需要怕,我知道,血鸽经常围在你身边,有事就让它们来找我,不要事事都一个人扛着……”
一向对人漫不经心的天涯竟然破天荒的一次说了这么多话,陆锦烟惊讶之余不由得低头浅笑,声音也不似往常那般冷淡,反而带着几分柔和,“师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话多?徒儿反倒有些不适应了……”
“小丫头,对你好你还不乐意了……”
天涯揉了揉陆锦烟的脑袋,陆锦烟瞪了他一眼,他视而不见,反而越来越开心,依旧絮絮叨叨的在她耳边嘱咐,陆锦烟也仔仔细细的听着,他们虽然平常打打闹闹,互踩面子,但在关键时刻,她心中再清楚不过,天涯是最不希望自己出事的人。
在她心中,虽然天涯在江湖上是人见人怕的毒公子,出手无情,寡淡冷漠,甚至是风流成性,但他对自己的好都是不能磨灭的,于自己,天涯不仅是自己的师父,同样也是自己的亲人。
虽然一开始对于认识天涯最大的目的不过是利用,不过是利用他来折断禹景焱的左膀右臂。
这种心理意识在天涯介入她的生活之后变得越来越淡,淡到最后几乎就没有了。
她不是一个喜欢表达自己感情的人,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在天涯对自己好的时候,自己也同样能让天涯感到自己的温暖。
心性凉薄惯了,她都快忘记怎么关怀别人了。
“下次不要这么冒冒失失的闯进皇宫了。”
陆锦烟说道,“万一被人发现,你这个毒公子还要命不要?”
“我既然敢单枪匹马进宫就自然做好了能够全身而退的打算,而且,带了那些人进宫,反而束手束脚不好做事,不如我一个人来去自如,怎么,你担心我呢?”
天涯含笑道,璀璨的眸子中是一抹不宜察觉的宠溺,陆锦烟不由得摇了摇头,她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反问道,“你觉得呢?”
“定然是担心我的。”
天涯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就像一朵大菊花,如果让天涯知道自己此刻在徒弟心里是这么个猥琐的形象,肯定会立马收了那自以为俊美无比的笑意。
而且,陆锦烟总觉得,不知为何,今日的天涯似乎格外油嘴滑舌了些,也不知道让江湖上知道素来以面瘫脸著称的毒公子现在居然笑成这副模样也不知道会不会让他们大吃一惊。
而这时,允儿的低呼声传了过来,“小姐,景王好似要醒了?”
她和月牙在帮禹景焱止血,禹景焱的身体剧烈颤抖,眼睫之处也在微微颤动,显然是被痛醒来之前的预兆。
天涯不耐烦的瞥了一眼禹景焱,似乎觉得很是打扰了他和小徒弟的聊天,说道,“再点了他的睡穴罢,让他好好的睡一觉。”
“这一睡可就醒不来了。”
陆锦烟瞪了一眼天涯,随后快步走过去,解了天涯适才点的穴道,又喂进几颗药丸进去,迅速将禹景焱身上的另外几个伤口草草包扎好,看着她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天涯有些心疼的说道,“你歇一会我来吧。”
“让他醒来一眼看见你?准得被你吓死。”
陆锦烟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天涯,天涯转过头去,暗地里撇了撇嘴,他长的这么帅气逼人,性格也那么好,都怪这禹景焱自己没有眼力见,敢拿他家族的事情来要挟自己,自己只是稍微给了他一点颜色看,就在这位尊贵无比的王爷面前,莫名的成为了罪魁祸首了……
说道这,天涯就忍不住郁闷的看了一眼自家的徒弟,小丫头栽赃嫁祸的手段可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你先走吧,他就要醒过来了。”
陆锦烟说道,天涯清楚事情的利害关系,也不多说,点了点头,临走的时候特意又仔细的回头看了她一眼,陆锦烟脸色苍白的令人心疼。
“月牙。”
他趁着陆锦烟忙着替禹景焱包扎的时候,对月牙招了招手,月牙疑惑的走了过来,刚要说话却被天涯迅速的往手中塞进一个瓷瓶,低声道,“这是冰心雪莲丸,你拿着偷偷给你家小姐服用,别告诉她是我给的。”
月牙忍不住睁大了双眸,露出了极其惊讶的神色。
冰心雪莲丸她不是没有听过,只知道是极好的东东西,取自雪山顶上的雪莲花蕊,又同一些珍贵的草药混合而成变成了药丸,活死肌,肉白骨,功效极好,女子服用不仅可以美容肌肤,还可以缓解手脚冰凉之症,对常常陷入梦魇的人更是存有奇效。
而且雪莲花,那可是千金难买的珍贵药草,更遑论制成冰心雪莲丸,却不知这天涯公子从哪里弄来了整整一瓶,这可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啊。
“记住了。”
这是天涯最后叮嘱月牙的话,然后飞快的从窗口消失了,犹如一阵冰冷的风拂过,正如来时。
月牙握着瓶子愣愣的好一会说不出话来,而这时,允儿的声音传了归来,月牙猛然醒神,手忙脚乱的把瓶子塞进自己袖子里,强作镇定的说道,“允儿姐姐怎么了?”
公子既然让自己不要告诉小姐,想来是对小姐有好处的,自己不能让允儿姐姐看出破绽来。
“景王快醒了,小姐让你去外头通报一声柔妃娘娘,顺便遣人去请皇上过来。”
允儿在一旁说道,语气略微疑惑,“你怎么了?都唤了你好几声了。”
“没,没事!”
月牙飞快的点头,然后急匆匆的跑出去了。
“她怎么了?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允儿望着月牙的影子说道,陆锦烟站在一旁看着禹景焱的伤口,似笑非笑,“或许是某些人拜托了她一些不能告诉我的事情罢了。”
“什么事情连小姐也不能告诉啊?”
允儿皱了皱眉,“不然奴婢一会去问问?”
“不必了。”
陆锦烟淡淡的说道,她起身想要出门,而这时,一个吃力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姐请留步。”
陆锦烟神色一顿,她回身看着禹景焱,面容很冷漠。
“小姐……想来就是六年前去相国寺的紫微县主?”
禹景焱已经费力的睁开了眼睛,他的神色很憔悴,嘴唇泛着青紫的颜色,此刻他看着陆锦烟,神色很感激,而陆锦烟只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
随后,她转头对允儿说道,“我累了,咱们回府吧。”
允儿发现她脸上尽是疲惫之色,连忙上前扶住她,一边对禹景焱说道,“景王殿下既然已经无碍,那奴婢就服侍小姐先行一步了。”
房间的门终于被打开了,柔妃一脸的泪水,看到陆锦烟和允儿出来的时候,心慌意乱的问道,“焱儿已经没事了吗?”
皇帝也急匆匆的赶过来了,月牙和柔妃的人去请他的时候,他正在和淑妃玩着闺房之乐的情趣,正玩的起劲忽然被人打扰了面上当然很是不开心,但一听到既然是自家儿子好了,所以他还是很快就赶来了。
“焱儿呢?他的伤可好些了?”
对于柔妃的梨花带雨皇帝显然不感冒,他比较关心禹景焱的伤势,陆锦烟弯身行礼,说道,“启禀皇上,殿下的伤基本上已经好了,接下来的日子只需好好静养即可。”
“好,好……”
皇帝大喜,连忙转身说道,“去,让太医进去再好好为焱儿把一下脉……”
一众太医蜂拥而进,陆锦烟则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仿佛一切事情都与她无关一般,但嘴角的一抹冷笑却很是刺眼。
“皇上,大喜,大喜啊!”
太医激动的说道,“景王殿下的内伤与外伤皆被县主用药物根治,手臂上的腐肉也已经清除干净,看殿下此刻也没有发烧的预兆,想来性命已是无碍!”
柔妃一听这话,就忍不住扑在禹景焱身上哭泣,禹景焱虽然神色疲倦,但一看到自己的母亲就不由得心软了下来,说道,“母亲不必伤心,托县主之福,孩儿已经无事。”
说道这,禹景焱还特意抬头看了一眼陆锦烟,对她微微一笑。
陆锦烟不为所动,还是一脸的冷淡,清秀美丽的容颜上也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禹景焱也不恼,心里想着她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又是宁国公府的表小姐,将来如果自己娶了她,不仅可以对她好,以报今日救命之恩,还可以利用她家的势力,同时得到丞相府和宁国公度两家的支持,对自己登上皇位也是一个很好的助力。
想到这里,禹景焱脸上对着陆锦烟的笑容又温柔了几分。
陆锦烟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心里想着,这笑容还真是让人恶心啊。
“烟丫头有一手好本事!”
皇帝很是惊讶,随后就是一连串的称赞,顺便还赏了陆锦烟很多的金银财宝,陆锦烟都恭恭敬敬的受了,皇帝笑吟吟的问着陆锦烟这六年来在相国寺的生活,神色和蔼,言语之中赫然是一位关爱晚辈的长辈。
而陆锦烟则面不改色,一边细细的应了,一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皇帝时有时无的试探。
她知道现在皇帝不过是在同她打太极,一会要问的才是他的真正想要知道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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