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允儿一边服侍陆锦烟宽衣解带,一边说道,“奴婢今儿看见周嬷嬷了,那老刁奴从一开始奴婢就看不顺眼,还处处明里暗里的贬低小姐您,如今总算是得到报应了,看她那个惨样,真是活该。”
陆锦烟没有答话,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她想到今日周嬷嬷看着她一脸恐惧的样子,心里渐渐的升腾起一股报复的快意。
你当初不把我放在眼里的时候,可有想过会有今日?
呵呵,肯定没有吧,毕竟你又何时把我这个大小姐放在心里过?
“断气了吧?”
她坐在梳妆镜前,缓缓的梳着长发,长如流水一般的青丝柔顺洒在背后,允儿在心里暗道小姐的头发真好,嘴上却说道,“早就断气了,据说临死前一直还喊着方姨娘呢,从头到尾,方姨娘愣是一句话没说,奴婢还真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人,她就不怕周嬷嬷半夜里来找她?”
“怎么会不怕?”
陆锦烟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她不是不怕,她只是装的好罢了。”
周嬷嬷这些年来明里暗里为她做了多少亏心事,如今死的这么惨她就不信方姨娘心里当真就一点触动也没有。
炎陵国的人都迷信,方姨娘出身卑贱,对于鬼神之说信的只会多而绝不会少。
允儿想通了这一点,却还是不免颤抖,“方姨娘实在是太可怕了。”
不可怕的话又怎么可能教养的出陆瑶华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儿呢?
陆锦烟淡淡一笑,大约是前生看多了血腥和暴力的事情,如今倒也见怪不怪了,她只是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又问道,“尸体呢?”
“据说是被拖去乱葬岗了,谁知道是不是被野狼叼走了,还有,奴婢还打听到一个消息,方姨娘还让陆渊去从外面请来了一个道士,据说是要给丞相府去去晦气呢。”
“哦?去去晦气?”
陆锦烟神色微微一动,她似笑非笑的说道,“只怕是她想给自己求个心安罢了。”
任谁被人临死前还念念叨叨自己名字的恐怕心里都不会好受,更何况方姨娘还本身就心里有鬼。
到了该歇息的时候,见天色不早了,允儿就熄了灯,陆锦烟看着那最后一丝火星消失在风中,心中有些感慨,不知不觉,回到丞相府已经快半个月了。
“走一。”
她轻声唤道。
“主子有何吩咐!”
从暗处里传来男人刚毅又带有几分低沉的声音,陆锦烟于是说道,“你去打听一下周嬷嬷在外面还有没有亲人,打听好了再回来禀报给我。”
周嬷嬷替方姨娘办了那么多亏心事,总有说漏口的一次,她若是在外面还有亲人,找来了说不定也可以问出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是。”
走一低声应道,然后只觉一阵冷风吹过脸颊,屋子内再次陷入一片安静。
陆锦烟这才睡了下来,但是心里却不安心。
周嬷嬷和饮泉的事情都解决了,这曾经害的自己痛苦的二人已经死了。
但是流香阁的丫鬟也渐渐的多了起来,但其中到底有几个是真心忠于陆锦烟的恐怕十个手指也数的过来的。
多年前的饮泉和如今周嬷嬷即便狼子野心,但好歹是处在明里的,自己想要打杀她们也不过分分钟的事情,但如今这二人死了,流香阁内却多了一群来历不明的人。
“看来还是要想办法打压一下这群人啊。”
不然连自己的主子是谁都不知道。
她闭着眼睛,翻了个身想要睡觉,却忽然听得一个声音凭空传来,“那个嬷嬷的尸体不见了。”
干净纯粹,带着一丝微微的清冷。
陆锦烟立刻坐起来,她眯起眼睛,露出危险的神色,指尖一动,一枚银针已经朝着那说话之人飞去。
那人白衣翩飞,从横梁上跳下,青丝如墨,面容俊美,凤眸之中幽深的瞳仁在微弱的光芒下犹如一颗最美的黑曜石。
他伸手夹住那细长的银针,定睛一看,不由得在心里皱眉,针尖泛黑,直击命门,端的是狠毒无情,她听不出来他的声音吗?出手这么很,这丫头是真想要他命啊。
而陆锦烟却已经趁着这空当时候一根银针飞去擦燃了灯油中的灯芯,屋内瞬间亮了起来。
陆锦烟冷着脸看向来人。
“大晚上的不知释王殿下前来小女子闺阁所谓何事?”
这话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是谁了。
禹释庭瞬间有种被眼前少女摆了一道的感觉,他好心给她带来消息,她就是这么回报他的?
“释王殿下!”
见禹释庭没说话,陆锦烟不由得又加重了语气,她带着一丝嘲讽的说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释王殿下竟是一个半夜闯入女子闺阁的梁上君子。”
“……”
只见禹释庭皱了皱眉,好不容易才说道,“你就不能听本王解释一下?”
话中竟隐隐有半分恳求的意思,陆锦烟却只是撇了撇嘴。
而这时,床上已经熟睡的白猫似乎是闻到了熟悉的气息,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看见禹释庭的时候,更熟兴奋的“喵呜”了一声,然后直接窜下来想要跳到禹释庭怀中。
禹释庭冷着脸把白雪拎到一边,白雪又在禹释庭脚边蹭了蹭,然后转身跳到陆锦烟身边,也想要蹭一蹭陆锦烟,却被陆锦烟轻轻一避,她嫌弃的看了它一眼,说道,“脏死了。”
目光似有似无的瞥了一眼一旁的禹释庭,禹释庭皱着眉,他才不承认陆锦烟这话其实是在跟他说的。
想到这里,他又顺便用余光打量了一下自己。
哪里脏了……
“说正事。”
心知这小丫头伶牙俐齿,禹释庭只好转移话题,以免被她看出失态来,陆锦烟淡淡的从床上走下来,点了点头。
她只穿一身白色的寝衣,坐到桌旁尽自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竟也丝毫不顾及禹释庭还在这里。
禹释庭拧着眉头,说道,“你一个女子……”
“女子和男子有何不同?”
陆锦烟直接打断禹释庭的话,冷冷道,“有时候,男子未必比得上女子。”
“……”
禹释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何时能不这么浑身带刺。”
话虽如此,他却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毕竟他同她认识也并非一天两天了,知道她有时候好的时候挺好,但狠起心来的手段却十分厉害。
“我不喜欢随意闯入别人房间的人。”
陆锦烟抬起头,她冷冷的看着禹释庭,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和你是有交易,但不是把我自己抵给了你,你没必要无时无刻不出现在我的眼前。”
她说到这里,语气微微一顿,声音也沉了几分,“还有,我不需要任何人来帮。”
她不想欠禹释庭的人情,因为需知,人情是最难还的。
前世欠了他,所以她今生才会帮他当皇帝。
禹释庭神色微微一冷,他虽然知道陆锦烟定然是在为了他私入她的卧室而生气,却不想,她竟说得出如此绝情却又狂妄的话。
“你以为,你什么都行?什么都能?”
他禹释庭何时受过一个女子如此的奚落?
思及此,语气也带了几分讽刺,他静静的盯着她的一张脸,冷笑道,“你不过是有几分小聪明罢了,但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陆锦烟,比你聪明的人多了。”
他突然伸出手,紧紧的掐住陆锦烟的下颔,声音里带了一丝恶意的说道,“你以为你现在让你那个暗卫去寻周嬷嬷的家人还能寻得到吗?他们早就死了,周嬷嬷知道她那么多的秘密,你以为那个小妾会让他们活下来?”
“你偷听?!”
自禹释庭的指尖碰到她的时候,陆锦烟身体就绷得死紧的,她扭头挣扎,眼神死死地瞪着禹释庭,但过了一会,她的身体却是一松,讥讽的说道,“奉劝王爷一句,偷听,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无所不用其极,这个道理还是你教给我的呢。”
禹释庭也不介意她的讽刺,淡淡道,“你我都是一样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利用一切,现在又何必再做出这副样子呢?”
陆锦烟没有说话,脸色煞白,一双清冷的眸子却依旧是死不悔改的倔强,禹释庭看了她一眼。
虽然恼恨她的绝情,但觉得心里却是无缘无故的软了下来。
他放开她,陆锦烟退后几步,下颔微微发红,他其实并未用多大的力气,对于陆锦烟,他哪里舍得真正去伤害。
“陆锦烟,你有几分脑子吗?”
他突然问道。
陆锦烟抬眸看他,没有回答。
禹释庭于是继续说道,“一个人的滋味很好受吗?陆锦烟,没有人是真正不需要任何人帮的,你是人,却不是神。”
陆锦烟的神色微微一动,眼眸里竟隐隐有亮光在闪动。
许久,她才说道,“殿下,我不想连累你。”
禹释庭苦笑一声,果然,无论他说多少,她都永远是这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你是我妹妹,哥哥怎会害怕妹妹连累自己?”
他说道,用了最好的两个词将二人之间的关系不动声色的拉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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