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所谓的事实,都要靠证据说话,如果没有证据,陆锦烟有的是办法让他口中的这些事实全部变成子虚乌有的谣言。
允儿替陆锦烟倒了一杯热茶,说道,“小姐歇一歇吧,剩下的就交给奴婢和月牙来就行。”
陆锦烟点了点头,她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坐在桌边,端起手边的那杯热茶轻轻的呷了一口。
回想起今日的事情,其实还是有那么几分触目惊心的,若非自己提前做了打算,陆瑶华给自己扣的这顶帽子那么就戴定了。
一个虐待仆从,杀人灭口的大小姐,连最基本的仁善之心都没有,又怎么可能为那些至少表面上是一副清高自持的皇家贵族所接纳?
她羽翼未丰,她不能同皇家对抗,所以她需要用尽全部力气去面对陆瑶华每次对自己的人身攻击。
今日的事,只是一场短暂的胜利,只要陆瑶华还活在这世上一日,就一定会带给自己一场接着一场的噩梦。
“对了。”
她忽然说道,“那些嬷嬷的尸体还有紫环的尸体都处理好了吗?”
一个昏死的狼狈的人瞬间被丢在了陆锦烟面前。
走一从暗处现身,恭敬的对陆锦烟说道,“尊小姐的吩咐,全部丢在了乱葬岗。”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瞥了一眼地上的人。
陆锦烟蹲下身,她将手指放在紫环的脉搏上,还有最后一丝几不可查的微弱的跳动,陆锦烟从自己怀里取出那个瓷瓶,然后照样倒出一粒药丸,一手扶住紫环的后背,一手掐住她的喉咙,将药丸迅速喂进紫环的嘴里。
紫环呛得脸色青紫,陆锦烟却已经冷冷的推开了她,说道,“你把她带出去,安排在鸳鸯楼里当一个烧火丫头。”
她还有用的着她的时候,只不过,这会需要一点时间,所以在这之前,她会陆瑶华和方姨娘都以为,紫环已经死了,甚至是活生生的死在了陆瑶华面前。
走一应声了。
而这时,她又检查了一下紫环的身体,终于发现了一些藏在她衣衫褶皱里白色粉末。
陆锦烟用夹子捻了一点,她只看了就知道此物剧毒无比,而更可怕的那下毒之人亦是心思灵巧,将毒粉顺风洒在紫环的方向,紫环顺风而呼,自然就将那些毒粉吸进了肺里,其中需要不伤到周边之人,需要把握的力度和份量那都是极为苛刻的。
这药倒是与自己研制的情殇有异曲同工的作用,陆锦烟暗暗想道,不过自己没那么大的耐心,她一向觉得,要下毒的话就干脆一点,毒死一窝岂不省心,何苦还要算计这个,算计那个。
走一像扛麻袋一样扛着紫环的尸体走了。
陆锦烟起身,洗净双手,然后静静的站在窗台边。
本能的直觉告诉她,下毒想要害死紫环的人不是那个一脸不正经的男人,那个男人虽然对自己没有什么好感,但也看得出来,他并没有非要害自己的必要。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时候一共有两拨人在暗地里观望,一人是那男子凑热闹,而另一群,恐怕十有八九是在暗地里帮助陆瑶华。
怎么会呢……
陆锦烟皱起眉头,陆瑶华的背后怎么可能有这么厉害的人撑腰?
可是如果没有的话,那么今日的事作何解释?甚至更久之前,方姨娘和陆瑶华的每一次侥幸逃脱在陆锦烟现在看来都来的极为不正朝。
想不通……当真是想不通……
而这时,从窗外一声细嫩的鸽子叫声,那样熟悉的声音,是自己的血鸽。
陆锦烟猛然抬头,就看见不远处的天空之上盘旋着一只雪白的鸽子,那只鸽子的尖嘴上还有着陆锦烟极为熟悉的未褪却的黄色绒毛。
是那一只!她以为,她以为死在了黑曜爪下的那一只血鸽!
陆锦烟一瞬间觉得脸红了起来。
那只鸽子无事,那么就说明自己误会了禹释庭。
鸽子扑腾着翅膀飞了下来,然后径直的扑进陆锦烟的怀里。
小鸽子见到主人看起来很是兴奋,它一个劲的用自己毛茸茸的小脑袋往陆锦烟手上蹭,亲昵的让角落里本来在酣睡的白雪都有些不满的喵呜起来。
陆锦烟摸了摸小鸽子的脑袋。
她低头,看见它黄色的帮着白色绷带的脚爪上竟然还装着一个信筒,心里微微纳罕,这人怎么还拿血鸽给自己传信来了?
她避开小鸽子的伤处,小心翼翼的取下了装在信筒里的信,信纸洁白,带着一丝淡淡的墨香味道。
陆锦烟只是看了一眼,就不由得哑然失笑起来。
展开信纸上只写着一句话:看到了吧,我是无辜的。
隽永钢筋的字体,还带着几分他特有的潇洒风流。
陆锦烟嘴角的笑容看起来很美。
禹释庭心中的“无辜”为何意她心知肚明,只是微微有些讶然,世人皆说释王殿下冷酷无情,好呀,却不知堂堂冷酷无情的释王殿下原也不过是个像极了小孩子的家伙。
陆锦烟把小鸽子放了出去。
没有回信,但是显然嘴角的笑容已经证明了一切。
当鸽子又晃晃悠悠的飞回了释王府的时候,禹释庭正坐在书桌前,有一笔没一笔的在纸上乱画着。
一头泼墨似的黑发披散在肩头,未扎未束,只在发尾处用一根银色发带绑住,一袭蛟纹雪衣,面容俊美,他微微抿唇,刀削一般的眉眼无波无澜,却更是显出堂堂释王殿下的风采。
鸽子的叫声响在了窗外,但对于禹释庭来说却更像是响在了耳畔,他“嘭”的一下子站起身,吓得书房外打盹的弑月也不由得一惊,差点没整个人栽下去,心里不由得又在暗想自家王爷做了什么好书这么激动。
而书房内,他家做了好事的王爷大人正一脸激动的看着窗外朝自己飞过来的鸽子。
鸽子终于落在了窗棂上,它懒懒的梳理着羽毛,脚上并没有装信。
他虽然有些失望,但心里却不免有些释然。
那样清冷的一个小丫头,你还能指望她能怎么给你回信?
“她可有笑?”
他点了点小鸽子的脑袋,小鸽子抬起头疑惑的望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梳理自己的羽毛。
不是自己的主人,它才不要理他。
禹释庭却忍不住微微一笑。
真是一个不能让人小看的丫头啊,他送给她的鸽子,未曾想过竟是没几年就全部变成她的了。
书房外,打完盹的弑月只迷迷糊糊的听得一阵鸽子的叫声,正疑心的时候,他揉了揉眼睛,却正好一只鸽子朝他飞了过来,他不由得有些纳罕。
原本以为只是幻觉,却没想到是真的有人给他飞了鸽子……
不知道又是出了什么事……
弑月百无聊赖的从鸽子的脚上取下信筒,当他展开信纸看完一切之后睡意立马就清醒了一大半。
“主子!主子!”
他试探的往书房里面喊道,“主子,咱们的人传消息来了。”
“进来。”
禹释庭的声音依旧是雷打不动的冷漠,但是似乎明显多了几分不同……到底是什么不同呢?
弑月摸了摸鼻子,他走进屋子把信纸递给了禹释庭。
禹释庭看起来心情颇好,他展开信纸粗粗的扫了几眼,神色漫不经心的说道,“燕赤国的太子秘密进入帝都?”
“信,信上,是这么说的。”
弑月有些琢磨不透自家王爷的意思了,只好老老实实得回答一些……呃,现成的答案。
果然,他就瞧见自家王爷大人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弑月不由得再次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王爷别老这么瞪着自己,呜呼哀哉,他哪里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更何况,他这不也没干什么坏事嘛……
而且,燕赤国的太子关他什么事……
“他此次进京,必然有所图谋。”
禹释庭冷冷的说道,他将信纸一遍遍的折叠,然后扔进了蜡烛的火焰里,直到最后一缕纸片也化为烟消云散的时候才轻轻的移开了目光。
“派人私下去查,尤其要注意最近有没有皇子行径诡异。”
他别的倒是不在意,就唯恐有些没有脑子的干那等通敌卖国之事,这个国家,他还想要,就自然不会容许别人去轻易糟践。
——
“阿嚏!阿嚏!阿嚏!”
在某个客栈中,赫连飞霜接连打了三个喷嚏,他微微皱起眉头,怒道,“一定是有人在背后说本太子的坏话!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小丫头!”
“说你坏话的人那么多,你怎么就那么笃定?”
一道调侃的声音传来,推门而入是一位翩翩蓝衣的少年公子。
赫连飞霜没好气的说道,“她今天刚惹了我,除了她还能有谁。”
“这样啊……”
连城手摇折扇,言笑晏晏的对赫连飞霜说道,“听说你中毒了,赫连飞霜,你说你还真是一天到晚的让我不省心啊,也罢,谁让我就是欠你的,便让我瞧瞧吧。”
连城说罢,就上前几步,停在赫连飞霜的面前,他伸手替赫连飞霜把脉,适才还舒展的眉头却忍不住渐渐的皱了起来。
赫连飞霜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他连忙问道,“怎么了,很严重?”
“没有啊……”
连城自言自语的喃喃道,让赫连飞霜看的一阵心急。
“什么没有啊?”
连城抬起一双疑惑的双眸,说道,“你,你没有中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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