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的目光之中带着一丝势在必得的神色。
陆锦烟有些惊讶陆瑶华对自己的信心之深,她先是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她面上既无不恼,亦无不悦之色,反而对着陆瑶华微微一笑。
“二妹说得对。”
她一脸乖巧柔顺的对陆渊和老太太说道,“总不能让旁人无缘无故就冤枉了烟儿,这个术士不是说他有证据吗?那好,就让他提出证据,若是到时烟儿当真是那妖魔鬼怪附身,烟儿,烟儿……”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明显的哽咽下来,带着双眸中的泪珠盈盈欲坠,让人真是怎么看都怎么令人心疼。
“烟丫头说的什么傻话!”
老太太一把将陆锦烟护到自己身后,她一边狠狠的瞪了一眼陆陆渊,一边拉着陆锦烟的手柔声安慰道,“丫头莫怕,有祖母在,祖母可不信这些有的没的,不管如何,烟丫头都是祖母最喜欢的孙女。”
“祖母……”
陆锦烟抬头看着老太太,表面上是一脸感激的模样,但其实心里却是忍不住暗暗冷笑。
她实在不懂老太太对她的这些若有若无的情感之中到底有几分是真,又有几分是假。
若她真的如此喜欢自己,又怎么会对于她这些年在相国寺的处境不闻不问?又怎么会放任方姨娘母女多年前对她和宁氏明里暗里使的绊子?
可若是说她不喜欢自己,她此刻那一脸的柔情却也不大像是完全装出来的。
她该怎么说?
陆锦烟微微垂眸,纤长的睫羽在眼下投出一片淡淡的黑色月牙影子。
她抓着老太太的手,然后轻轻摇了摇头,“祖母,谢谢您愿意相信烟儿……”
嘴角微微勾起,脚步也在缓缓后退,一步步的退到那呈着一碗清水的地方。
陆锦烟瞥了一眼那碗清水,她忍不住挑了挑眉。
“祖母尽管吩咐,烟儿绝无异议。”
她很快的收回目光,继续说道,“毕竟烟儿也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我的清白”
老太太握着陆锦烟的手,重重的拍了几下,眼神中带着慈爱的神色
呵呵……
真是一个复杂的人呵……或者说,真是一个善于伪装自己的人啊。
“长姐别怕。”
而这时,陆瑶华又发话了,她柔柔的对着陆锦烟道,“瑶华也相信长姐是无辜的,这人——”
她的纤纤玉指直指那术士的脑门,眉目一凛,冷冷道,“像这种招摇撞骗的人!若是当真是污蔑了长姐,那他便是死一万次也犹不解气!”
“多谢二妹为我说话。”
陆锦烟瞥了一眼陆瑶华,没有忽视她眼神的不屑,她淡淡的收回目光,故作疑惑的对陆瑶华说道,“不过妹妹的话着实让姐姐很是不解,适才,不是你和姨娘说的这个人是民间很有名的术士吗?如今怎会又成了那招摇撞骗的骗子?你们……莫非是被骗了?”
陆锦烟问的非常天真,甚至还带着一丝的担忧,但是这听在陆瑶华耳中的时候,她的脸色却是不自觉的白了一白。
语句前后矛盾,这明眼人一看就是这心里定是有些见不得人的猫腻啊。
而确实一切如陆锦烟所料。
她那短短的一句话可谓是有一石二鸟的作用,一瞬间让在场的陆渊和老太太心里都有了些许的计较,尤其是老太太,她的眉毛已经轻蹙起来。
或许陆渊的心思对于陆锦烟她还不甚清楚,但是对于老太太的心思她却是熟悉的像将这整个人都捏在了手心里那么的简单,而老太太也确实是如陆锦烟所料,只需稍稍一想就能想出一些前因后果。
术士是方姨娘请的,是打着为丞相府驱邪避讳的作派,却在进府之后第一天就污蔑了丞相府的嫡小姐,这之间若说没有那么一点点的可疑之处,别说是旁人不会相信,就是她自己也不会相信。
陆锦烟悄悄的瞥了一眼老太太,老太太没有说话。
但是陆锦烟此刻心里已经极其清楚和明白,自己已经一步步离成功越来越近了。
“就如他刚才所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陆瑶华不软不硬的回了一句,“更何况,他从头到尾到底是不是真的错,那也是有待细查,总之,我是相信姐姐的。”
相信?你若是真心相信那便不会还故意提起术士话中真假。
陆锦烟淡淡的垂眸,掩饰只眸中的冷淡,她没有立刻说话,就这般孤零零的站着反而比那帝都第一只会嘤嘤哭泣的美人更令人疼惜。
老太太皱了皱眉,她正欲说话,却见那术士又一次的朝陆锦烟窜了上去,手上一个黄纸剪人,嘴里一遍遍的“呢喃”有声,陆锦烟被吓了一跳,她连忙退后几步,那术士却不依不饶,只冷冷的瞥了一眼陆锦烟,大声道,“妖孽哪里逃!”
那术士话音刚落,只觉“啪嗒”一声,那纸片小人就被黏到了陆锦烟的额头上。
“妖孽,看我今天不收了你!还让你占着丞相府小姐的身子胡作非为!抓鬼,见血,老太太,老爷,这黄纸小人,你们可都瞧好了!”
可不是瞧好了,一定要瞧的真真的啊。
陆锦烟听到这话,她的眼中如流星一般闪过一丝锋芒,随即被迷茫的神色掩去,再次睁开眼,已然是一副不谙世事天真的模样。
那把桃木宝剑已经往陆锦烟的额头上劈了下来。
陆锦烟一下子就愣住了。
那是一种带着湿润润的感觉,仿佛一尾会移动的小蛇,冰凉的感觉,然后再悄然的攀爬过陆锦烟白皙的额头。
而这时,只听从空气里传来“咻”一道破空凌天的声音,长长的箭尖撕裂空气,只见那术士又是杀猪般的哀嚎一声。
下一刻,一柄长羽银箭扎在依春阁的柱子之上,长羽轻颤,凝眸仔细一看,那泛着银光的箭尖竟是入木三分,让在场之人都是不由得呼出一口冷气。
这样的一支银箭若是扎进了在场哪个人的身体里,那就是必死无疑了啊。
而那术士,刚才那支银箭就堪堪的从他脸颊边擦过去,擦出一条虽说不深,但也结对不浅的伤口,正汩汩往外的冒着鲜血,不轻不重的力道,把握的就好比精心算计过的一般。
术士被吓得就差没有抱头鼠窜。
“刺客,刺客,哪里来的——”
陆渊也被吓得不轻,刚才那支箭也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往自己的脖子上擦过去了,可是当他看到那支箭的主人之时,他的话却哽咽在了喉咙之中。
那人弯着一把银色弓箭,白衣胜雪,黑发如瀑,从发冠上垂下一缕长长的流苏,正在他的额角边微微荡漾着。
眉目冷冽,五官阴郁,却又偏偏美的那么令人不可置信。
他的身后跟着一群人,个个面目冷凝。
“好吵。”
他的声音冷静而且优雅,目光淡淡的,落在那个狼狈的术士身上,目光中的杀意显而易见。
“是!”
他身后的弑月一听,几步飞了过去,然后掏出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块抹布,直接就塞进了术士的嘴里。
术士“呜咽”一声,弑月则一脸的功成身退返回到禹释庭身后,禹释庭淡淡的抬起眼睛,眼角微挑。
“释,释王殿下!?”
陆渊被吓得不轻。
禹释庭似乎有些厌倦的模样。
他说道,“看来是又没有打到猎物,真是无趣。”
没有理会陆渊的诚惶诚恐,他的目光落在陆锦烟身上,她看起来有些狼狈,发丝凌乱,还湿漉漉的,一张清秀的脸更是泪痕遍布,尤其额头上,还贴着一张黄色的纸人,看起来粘糊糊的样子,一副说不出的委屈。
自己如今见她,怎么次次都是这样呢?为了算计别人,连自己也不顾。
他皱眉,有些不悦的瞪着陆锦烟。
这个丫头,算计别人就那么有意思?
而陆锦烟接触到他的目光,心中则是微微一动,他怎么来了?
随即想起自己此刻的狼狈形容,她忍不住低了头,也说不出来到底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以后受他轻视,还是单纯的只是不想让他看见自己不好的一面。
单纯的一个女人不想一个男人看见自己不好看的样子。
陆锦烟因为自己的念头,心中一惊。
想到哪里去了呢?禹释庭是什么人?自己又是什么人?
陆锦烟忍不住苦笑一声。
这样双手沾满鲜血的她……怎么可能配得上他。
“参加释王殿下!”
丞相府的人反应过来之后都齐齐朝他行礼,陆锦烟紧紧的攥住了的袖口,她开口,声音却几乎不闻。
而这时,听得他已经懒懒的开口,带着几分缱倦的沙哑。
“丞相大人这是要抓什么刺客呢?不妨说一说,或许本王曾经见过也不一定。”
他抬起弯弓,纤长如白玉的手指把玩似的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弓身。
众人忍不住在心底讶然,甚至连陆瑶华的心里也隐隐似乎漏了一拍。
即便她讨厌释王,讨厌到死,可也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比皇帝的任何一个皇子都要俊美,俊美到惊心动魄这个地步。
但为何就是这样优秀的人,却偏偏都将目光落在了陆锦烟的身上?!
陆瑶华咬了咬唇瓣,只觉得心中一股无名火在隐隐升级。
“并,并非是刺客……”
陆渊的声音有些涩然。
毕竟敢在丞相府内当众弯弓射箭的人,除了皇帝,大约也就只有面前这位祖宗了。
他擦了擦汗,有些无所适从的说道,“不,不知王爷光临寒舍,微臣有失远迎,不知,不知有何吩咐……”
“吩咐的事一会再说。”
禹释庭道,他目光悠悠的扫视过四周的每一个人,朱唇轻启道,“本王瞧着,这时候似乎有好戏看了,俗话也说,来的找不如来的巧,你们继续,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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