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见潘大星脸上也有些惶恐的样子，料想是美惠子在下午的所谓‘学习’过程中，一定是对潘大星他们使用了电击手环，心里有些愤懑想发作，但偏偏自己手上也有那么个手环，在智子的房间遭受的那一下电击，让谢昭深感痛苦。于是，只好劝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默默用餐。

        饭后，美惠子又再次站到众人面前说话，这次她说话的内容是一些规则，诸如不准私下交流、听从命令每天按时给手环充电、要认真学习之类的。

        大抵上，像是某种校规。

        美惠子说完这些，又把众人带回了之前那个巨大的舱室，谢昭发现，舱室里多了好多套被褥之类的床上用品。

        看来，今晚是要睡这儿了，谢昭想。

        果不其然，美惠子安排人分发了那些东西，要求所有人席地而睡。

        秩序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尽管谢昭还有许多问题，但是见所有人都一言不发的照做，便也跟着秩序的节奏，照做了。不过，他还是有意地把自己的铺盖放在了潘大星铺盖的旁边，打算找机会仔细问问潘大星下午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而长得白白嫩嫩的刘天杭则挤走了本来打算睡在谢昭旁边的夏大，把被褥放在了谢昭的另一侧。

        美惠子见所有人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又发话道：“现在已经开出了中国海域，各位不用担心会被中国海警堵截，你们的偷渡行动，已经成功了。”

        谢昭左右看了看，这次，没有人再提出任何疑问。谢昭目光找到了之前因出言不逊而多次被电击的壮汉，见他倒是想说话的样子，不过最终却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下午船上很颠簸，大家又专心学习，一定很疲劳，现在请好好休息吧。”美惠子说话的语气让谢昭想起他职校时候的宿管。

        这一天下来，谢昭很是疲劳，可没有床垫的地面硬的很，再加上谢昭得知自己已经被注射了雷米兹病毒，又对眼前的状况满脑子疑问，却哪里睡得着？但美惠子带着几个随从带刀站在那里，光带刀也就罢了，关键是美惠子腰间还别着那个大遥控，再加上整个舱室里的气氛都沉闷紧张，谢昭一时也没敢造次，他打算等一会儿看看状况。

        躺下后，谢昭用嘴型问让潘大星先别睡，潘大星骨碌碌的转着眼睛，用手不动声色的示意等美惠子走了再说。

        谢昭会意，便开始静静的等，过了一会儿，舱室的灯熄了，没多久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看来大家真的是累了。

        又等了一会儿，谢昭见美惠子不知为何离开了舱室，却把遥控器留给了一个站在她身后的女人。众人的鼾声可能是降低了那几个负责看守的女人的警惕，她们开始凑在一起说话。谢昭见有机可乘，便伸腿踢了踢一旁的潘大星。

        可踢了几下，又低声呼喊了几声，潘大星却全无反应。谢昭此时已经适应了黑暗，借着昏暗的光线一看，不由脑子上直冒黑线。

        潘大星竟然睡着了，还正在微微打鼾。

        “嗨!”

        正看着潘大星发愣的谢昭听到背后一个低声呼喊。

        他转过身一看，见是睡在自己另一侧的刘天杭，正盯着他。

        “她们老大下午找你陪睡去了么？”刘天杭低声问道。

        “没有，她们给我安排去食堂做饭了。你们下午在这里干什么了？怎么大家都变得这么老实？”

        刘天杭沉默了一会儿：“她们简直是疯了，电击手环往死里电，谁不听话就电谁。夏大就因为不明白为啥偷渡，被电了三会，都休克了。”

        谢昭一听这又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这么严重？”

        刘天杭的语气也颇为愤怒：“那个娘们儿就说我们选择偷渡去日本，要好好学习日语，夏大就问到底为啥要偷渡日本，后来又问为啥要学日语，说是他不用学。结果就因为这两句话，挨了两次电，这个哥们儿也是缺心眼儿，缓过来美惠子又问他要不要学日语，他大声嚷嚷他不用学，结果又被电了一次。”

        谢昭微微抬了抬脑袋，看了看刘天杭另一侧的夏大，见他睡得正酣，想想自己被电了一次都很痛苦，他被电了三次，也是惨的可以。

        谢昭叹了口气：“唉……咱们可真是倒霉，莫名其妙这群疯女人给绑架了，还不知道她们要干啥。夏大心里也是生气，要不然他也不能这样。”顿了一下，谢昭又说：“不过，夏大也够爷们儿，就是不服软。就不该服她们。”

        刘天杭满脸不屑：“去他妈的不服软吧，他就是缺心眼，你知道他为啥说他不用学日语么？他他妈的在魔都是日语老师！”刘天杭说道这里，语调也随之提高了。

        不料刘天杭忽然提高的语调引起了那几个负责看守的女人的注意，她们朝这边看来。刘天杭连忙示意谢昭不要说话，自己开始假装梦呓的嘟囔了一串日语。偏偏这串日语谢昭学过——刘天杭‘梦呓’的汉语意思是：欢迎光临。这句正是潘大星所说的今天下午的学习内容。看来刘天杭倒是机智。

        刘天杭的演技蒙过了那几个负责看守的女人，又或者她们根本就没在意，总之，她们几个很快就又投入到了他们自己的聊天之中。

        谢昭假寐着干等了一会儿，刘天杭这才重新说话：“你去做饭的时候，有没有熟悉一下这条船的结构？”

        谢昭点头称是，刘天杭却想起了什么似的，自己又否决了自己：“不行，现在已经开到公海了，咱们能从船上跑出去，跳海了也回不了国。咱们去日本之后再找找机会也行。这几天，咱们得假装配合，装成良民。降低他们的戒备，这样才有机会。”

        被电过一次的谢昭，想想下手颇狠的美惠子，也赞成刘天杭的观点：“你说的是，不过有一件事纳闷。她们为什么非要说我们是偷渡来的？我问智子，智子说她就是随便说说。”

        刘天杭嘁了一声：“你听她胡说，她们这就是在构建权威你动么？都是一些邪教、传销机构的路数。她们也一样，随便说个概念，就给你强灌，你不接受，就没好果子吃。主要目的就是让你知道，只有听她们的，你才能好受。你呀，就那么一听就是了，当真就是你幼稚了。”

        谢昭一听刘天杭这么说，觉得颇为在理，顿时明白了其中的门道。

        “你挺懂这些门道的，你在魔都时候，是干什么工作的？”谢昭好奇地问。

        “我之前在百金汉宫当领班，带小妹，百金汉宫倒闭后，我就闲着。”刘天杭说。

        “百金汉宫，就是静安的那个百金汉宫？”在魔都长大的谢昭当然知道百金汉宫的名字，那是魔都顶尖的娱乐中心，灾前，那可是堪比帝都天上人间的所在。里面的姑娘收入不但完爆金领、甚至直追企业高管，请她们陪喝酒聊天都要几千块。灾前的鼎盛时期，许多去百金汉宫消费的男人的座驾，都比不上陪他们的那个姑娘的座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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